849.第830章 天之痕(本卷完)

——仙劍奇俠傳世界位面,天之痕處。

所謂“天之痕”,即是時空結構的破缺,乾坤經緯的瘡痍,乃是一方位面晶壁最爲脆弱之處的傷口……於此境中,神界之清氣與魔界之濁氣相爭相融相擾,演化作渾濁毒瘴的螺旋渦流,猶如盤古開天闢地之前,玄黃未分的始源渾沌。

於此神州九天之裂口,就連時光與因果都陷入無常的亂流,更有一方方小世界洞天秘境時常撕裂動盪,在虛空中如泡沫般新生泯滅。而隨着西美洲隊的進入,名爲“混沌四神”的界外者更是沿着這道傷痕順藤摸瓜,自外位面滲透侵入。

一艘艘由憎惡智能操縱的惡兆方舟、一座座由混沌巫師支配的詛咒銀塔、一名名橫渡虛空的惡魔親王……如海砂與繁星的邪神眷屬及神選軍團聚爲魔潮涌入此間,誓爲所信奉的神靈征服眼前這被撕裂一道傷口的仙劍奇俠傳世界。

由殺戮、死滅、罪孽與虛妄交織而成的四重奏隱約浮現,被虛境邪神吞噬的無數魂靈的妄念與夢魘化作具象,在宇宙間的虛無間掀起恐怖與絕望的怒濤狂瀾,轟擊着“天之痕”周遭本就在數十日間的攻伐下逐漸脆弱的位面胎膜。

殺戮天之黃銅堡壘、竄變天之水晶迷宮、生滅天之瘟疫花園、極樂天之歡愉神殿,四方神國虛影如海市蜃樓般在漩渦中若隱若現。這正是混沌四神的聖道投影,是祂們在宇宙中留下的烙印與蝕刻,介於虛幻與現實之間,而一旦祂們徹底降臨,整個仙劍世界就將被吞入這四大混沌魔域,連同內部的所有生靈都被徹底吃幹抹淨!

而在混沌四神跨界而來的第一時間,位屬六界巔峰存在的那些存在便感應到了自外位面襲來的危機,一直以來時有戰爭,但大多數時候均是井水不犯河水的神魔們自發集結,前往天之痕處構成了抵擋的軍陣……

有夜叉國的君王手持十字妖槊,他騎乘着幽冥烈馬,彰顯帝王之勢,朝着混沌艦隊投擲出纏繞黑紫魔炎的長槍;曾與蜀山修士交流劍術的白衣老者“劍神”一人佈下劍陣,本尊的他自是比羅應龍召喚出的法相更加強大,無限劍影在空中亂舞,任由奸奇的信徒如何扭曲法則皆以一劍斬滅;神女夕瑤憑藉自身與神樹的共生感應,釋放出神聖霞光,驅散污染,治癒諸神……

神魔聯手之下,當可牢牢守住天之痕的防線,將混沌四神的軍陣擋在世界之外,可來襲的混沌幾乎無窮無盡,且本就是四神拖延神魔的棄子,只要不讓此界生靈脩復天之痕就算是達成了目的……而勝負的關鍵,還要落在高端戰力之上!

無窮高遠之處,混沌四神之中最爲嗜血狂暴,也是戰力最爲強盛的“恐虐”與當今仙劍奇俠傳世界唯一留存的三皇,天帝伏羲已然交戰數十日之久。

來自外位面的污濁狂亂之血自“恐虐”身體周遭流溢而出,猶如水入臟腑、油入髓骨,貪婪而瘋狂地吞噬着九幽濁氣,亞空風暴更由此肆意蔓延,侵蝕着六界的邊境,顯作整個世界處處可見的漆黑漩渦,釋放出無窮黑暗,霎時令日月黯然。

然,這無邊無際的黑暗卻無法玷污身纏金色光芒,同屬聖人之列的天帝伏羲一分一毫,只見這位創始之初便已留存的神界天帝威嚴赫赫,尊威超絕,威勢絲毫不落下風,甚至二者之間打了這許久,還是恐虐的身上傷口更多一些!

另一處戰場,雌雄同體的“色孽”與伏羲閉關時,長久代行神界諸神首座的九天玄女戰至一處。墮落之音與莊嚴聖歌交錯縱橫,六界生靈心中皆有魔意升騰,無數凡人化作異形,妖魔狂亂暴走,仙神心魔重現;卻又在九天玄女手中崑崙天光迸發之下,普照天地,籠罩乾坤,以這足以令凡人成仙的神光驅散了衆生心中的陰霾,將這無數的靡靡之音一掃而空!

而在聲勢最爲浩大的第三方戰場上,漫天飄散的孢子霧氣,極速生長的細菌原體,充斥萬物的烈性病毒,虛空傳播的詭異瘟疫,共同構成了一個腐敗的世界……“萬物皆腐,衆生不滅”的納垢以己身之權能創造出橫渡虛空的神瘟,身化無數星辰世界,向着眼前的紅髮魔尊直壓而去!

但緊接着,隨着來自九幽深處的一道烈焰刀光沖天而起逆擊羣星,魔尊重樓澎湃魔力環繞四周,霸氣凜然,睥睨萬物,以雙臂炎波血刃正面迎擊,以一己之霸道斬滅腐敗世界……不僅如此,他更藉助神農九泉之一的炎波之力,釋放出無窮地脈真火,如同無數座火山噴發,以升騰的血炎焚燬燒盡了一切腐敗流毒!

天帝伏羲,九天玄女,魔尊重樓,三名仙劍奇俠傳位面的最高戰力,亦是三名初級聖人……儘管兩神一魔戰力超羣,甚至壓制了混沌四神中的其中三位,但剩餘的第四名初級聖人“奸奇”,卻無人可擋!

儘管神界昔日戰神,如今的天魔女魁予全力揮舞盤螭神雲槍,螭口噴出灼燒萬物的神焰;連同天庭神將修吾手持神樹樹枝所化的春滋劍,蓬勃盎然的生髮之力化作翠綠劍光,兩人一同聯手之下,依然被之前未盡全功,此時只有本尊一半實力的“奸奇”壓得節節敗退!

“你到底還要等多久,重樓?”

天玄神刃斬出,將眼前的“色孽”逼退,感應到魁予與修吾的氣息愈發微弱,九天玄女終究是忍耐不住,於這三十天內不知多少次向着本爲死敵的魔尊重樓傳音道:“你與天帝所說的轉機,到底在何處?”

天帝伏羲最爲精通卜算之術,早在戰鬥開始前,作爲領導者的他就對此番之戰定下了“拖延爲主”的戰略,好似在等待着某些事情的發生。而一向桀驁不馴的魔尊重樓居然難得的沒有表露出反對的意見,只是沉默地加入了戰鬥……而這二位之間的某種奇妙默契,則是讓同爲聖人的九天玄女異常疑惑。

但,身爲天帝下屬,她自是不可能去質疑天帝伏羲之意,只是不止一次向各種看不過眼的重樓詢問背後深意……但無論她問了多少次,重樓的回答都只有一個字,等。

等?等多久?等到何時?等什麼?

九天玄女不知道,但她只能去相信天帝與魔尊共同做出的決定……而當今日發覺魁予與修吾即將徹底堅持不住時,這位代行神界諸神首座的女神終究是忍耐不住:“天之痕已是危在旦夕,如此下去,不出一刻鐘便會被徹底突破,到那時六界將徹底生靈塗炭!” “是時候了。”

——而這一次,重樓終於給出了其他的答案。

接着,魔界至尊雙臂炎波血刃斬出無邊血光,將納垢龐大的身軀切裂作無數份,這纔看向了天之痕的方向。

不,不止是重樓,在場的所有神魔,以及混沌四神和它們的眷屬,都看向了天之痕的方向,看着七彩之光自位面之內噴涌而出,五枚石塊就這樣融入了虛空之中……而在接踵而至的手指虛影下,自上古時期便存在着的“天之痕”,竟然就這樣開始修復了起來!

空間恢復了它原本的穩定,那些曾經存在着的扭曲逐漸消散,時間恢復了它原本的正常流逝,不再是之前那種靜止或是混亂的狀態,時空裂痕的邊緣開始逐漸融合,就連因果都重新恢復了井然有序的狀態,一切似乎都回到了正軌……

——天之痕,被修補了。

而在天之痕徹底被彌補的一瞬間,就像是壓抑已久之後的爆發,伴隨着虛空之中某種“位格”的降臨,本已處於極限的魁予與修吾身體齊齊一振,接着身上氣勢節節攀升……而下一刻,兩種截然不同的聖道,於此方虛空就此降臨!

以之前仙劍奇俠傳世界的位格而言,三名聖人便已是世界極限,但“天之痕”已被修復之後的世界,卻能如同上古之時,同時存在伏羲,神農,女媧,蚩尤,飛蓬五名聖人!

“五靈珠,補天石……”

九天玄女望着閃耀的七彩之光,喃喃自語。同爲上古時期的神明,她自是見過尚屬神明時的女媧氏,也曾親眼見識過那位補天時的景象,但即便是三皇之一的她,在當年補天時也未能盡全功,方纔留下了這一道“天之痕”……但現在,這道七彩光芒,卻比當年的女媧大神做得更好,更完美!

——難道說,這次出手修補“天之痕”的女媧後人,竟然比當年的女媧大神更強嗎?

感受着這不可思議的女媧之力,九天玄女的心中浮現出了一個不可思議的想法,又聯想起天帝伏羲與魔尊重樓最開始時的奇怪態度,讓她不由得猛地看向了同樣望着那股七彩之光,並未像魁予與修吾一樣掃蕩起混沌大軍的重樓,下意識地開口道:“重樓,難道你一早就知道……”

“不該問的就不要問,玄娥。”

重樓的語氣依舊狂妄無比:“知道太多,對你並沒有好處。”

被冷不丁的噎了一下,九天玄女的面色當即漲紅,但重樓根本不理會她,只是就這樣望着位面之內,一股常人無法得見的白色光芒升騰而起:“……既然敢於改變所謂的命運,就要做好相應的覺悟。”

待到光芒散盡,徹底脫離位面之時,重樓這才轉身消失在虛空之中,徒留低至幾不可見的一句話語——

“下一個世界,別死了啊……”

“楊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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