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隨着一聲震耳欲聾的爆炸聲自虛空之中迸發,整個戰場都被這股劇烈的力量所震撼。
只見在“鯀神”的一記重拳之下,化身爲滅世荒神的古倫加斯特被無情地轟飛了出去,無數幽紫色的亡魂自機體的表面上飛出,露出了底下的本體……而這一次,如同瘋狗一般撲咬不止的滅世荒神並未如同先前一般再度撲上,而是漂浮在虛空之中,連帶重生的速度也大大減緩。
——結局一開始便已註定。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滅世荒神並非鯀神的對手……便是如山似海的忿怒與仇恨,也始終有其極限存在,即使羅甘道憑藉一時的血氣之勇能夠短暫與鯀神抗衡,但在實力差距如此懸殊的情況下,這種抗衡不過是曇花一現。
鯀神,作爲一臺擁有渡劫期修真者充當能量核心的洪荒天庭戰鬥兵器,顯然經過了無數次的實戰檢驗與優化迭代,若是被一個初入第四階的心魔期就這樣越階擊殺,那隻能說洪荒天庭全是一羣廢物……如若不是鯀神不知爲何,又陷入了之前那種進攻慾望不強的狀態,戰力下降明顯,那麼羅甘道極有可能撐不過五秒鐘。
“五靈鎮脈-逆!”
見古倫加斯特幾乎被打回原形,鯀神又即將展開追擊,隨時監控着戰場局勢的齊騰一不再有任何猶豫。這個青年太陽穴青筋暴起以壓榨大腦與生命爲代價,強行在乾坤辰宿陣的內側又構建出五靈鎮脈之陣來!
這次的用法並非如仙劍世界中那般以五靈之氣構築世界,而是結合五靈淨瓶分解物質的原理反其道行之。剎那間戰場上無數天庭敵人如同被無形的巨手攫住,紛紛受到五靈之力所化漩渦的吸引,被分解成最爲細微的物質元素,又化作無數五靈仙術!
裂川凝雪,煉獄火海,雷動九天,罡風驚天,泰山壓頂——宛如天降神罰的無數大規模仙術如潮水般向着鯀神而去,勉強阻攔了對方一瞬,而藉着這個短暫的機會,斬斷空間的刀光,一隻耀眼火鳳,七枚接連不斷爆裂的箭矢,以及跨越戰場的狙擊接踵而至!
——然後,衆人的攻擊便在鯀神的巨掌面前盡數折戟沉沙。
“……這真的是我們能夠對付的對手嗎?”
自覺將南鬥鳳凰拳發揮到極限的程嘯喘着粗氣,望着那從開始以來就一直穩若泰山的“鯀神”,只覺滿嘴苦澀:“實在太強了。”
“不要放棄,程嘯。”
張恆的身形在程嘯身旁閃現,即便有着詹嵐的支援與四名自然精靈不斷自外界吸收能量,接連不斷使用殺傷力驚人的七矢爆裂箭,也讓這個男人氣喘吁吁,連拉弓的手指都血跡斑斑,顫抖不止:“一定有辦法的……”
“我們需要能與對方正面抗衡的肉盾。”
手持閻魔刀的趙櫻空不甘心地咬着下嘴脣,她是對眼前情況看得最清楚的那一個:“能夠對付巨物的,只有另一頭巨物……”
頂在第一線的中洲隊衆人之中,實力最強的趙櫻空和鯀神的相性可以說是最差。對人的戰鬥與對大體型怪物的戰鬥完全不可同日而語,而技巧型的選手往往缺乏大規模的殺傷力……即便是趙櫻空當前破壞力最強的空間斬擊,對於體型巨大的鯀神來說也只是杯水車薪,無法造成致命的殺傷。
“必須要將羅甘道喚醒,沒有他,我們無法贏下這場戰鬥。” 齊騰一虛弱的聲音自通訊系統中傳來:“但是……”
話語未曾說完,但衆人都明白齊騰一的意思,不約而同地望向虛空之中幾乎失去氣息,僅憑負面情緒勉強修復自身的古倫加斯特……道理如此,但實際做到卻是難比登天。
“我來吧。”
令人沒想到的是,詹嵐淡漠的聲音卻於下一瞬響起:“能做到這件事的,只有我了。”
位於希望號中,身體化作星光的詹嵐望向戰場,感受着從四面八方傳來的痛苦與意志。
無論是中洲隊還是環太平洋世界的原住民,甚至早已逝去的先驅者亡靈與怪獸的怨念,它們依然還在浴血奮戰,燃燒着屬於自己的一切。
或是爲了捍衛心中至愛的家人,回報長官的知遇之恩;或是守護整片蔚藍的家園,爲了守護那份珍貴……他們甘願承受無盡的痛苦,與侵略者殊死搏鬥。這片戰場上的所有人都是如此,每一位英勇殉職的戰友,都在用他們的生命向後來者傳遞着不屈的意志。
——如果我能夠再強一點……
霸王死亡的痛苦,詹嵐自是能夠感同身受,這痛苦如同火種焚燒着她,卻讓她的心智重新堅定。如果她再強一點,夥伴們就不會陷入如此絕望的境地;如果她再強一點,那或許一切就都可以……
哪怕詹嵐已經獲得了曾經無法想象的力量,可作爲精神力控制者的她在中洲隊中仍是受人保護的一方,而現在,纔是詹嵐第一次不在鄭吒與楊雲的保護下獨自面對如此的強敵,此刻亦無人能施以援手,像紅警世界時那般挽回她的失敗……
——我,一直都是被保護的一方……無論是最初的他,還是後來的他。
被人保護、被人愛着,這一向是詹嵐追求的幸福,可是這並不是她所渴求的全部。因爲如果沒有保護它們的力量,無論是夢想、幸福還是愛情,一切就會被奪走。
詹嵐真正想要的,並不是默默守護的背影,而是像那背影一樣挺身而出的信念與力量。
恍惚之中,詹嵐的意識投射至了戰場之外,凝視那已超越自己理解的仙人戰場,默默閉上雙眼彷彿在虔誠祈禱。但當她張開雙眼時,餘下的卻只是決絕……就像自己渴望將愛傳遞給鄭吒一樣,她也從鄭吒和所有人的身上,汲取到了在絕境中抗爭的勇氣。
“就像我把自己的心意傳遞給你一樣,請把你的勇氣也傳遞給我吧,鄭吒……!”
下一刻,詹嵐不再試圖去維持自己的意識,也不再去在意崩塌大半的心相宇宙,而是徹底放開了自我的心靈——
——將自己,徹底融入到了這片星塵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