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表情好怪啊。”
這是當楊雲自咒怨位面迴歸主神空間後,鄭吒對他說的第一句話。
無論在輪迴世界中經過了多久,於主神空間經過的時間都只是一秒鐘。故此當還沉浸在最後時刻琉璃告別話語中的楊雲重新出現在主神空間時,重新自哈利波特世界內回返的中洲隊衆人也在同一時刻出現。
接着,似乎捕捉到空氣中某種變化的鄭吒微微皺起了眉頭,隨後抽了抽自己的鼻子,目光自然而然地轉向了楊雲的位置。當他注意到楊雲臉上那迷茫而恍惚的表情時,鄭吒的動作頓了一下,他伸手摸了摸下巴,眼神中流露出深沉的思索。
片刻之後,鄭吒的眼中閃過一絲明悟,似乎已經對楊雲的變化有了某種判斷。他點了點頭,語氣中帶着一股不容置疑的篤定,“嗯,不一樣了。”
“……哪裡不一樣?”
輕輕地咳嗽一聲,用以掩飾自己此刻的內心波動;完美地發揮第四階基因鎖的能力,楊雲精準地調控着自己的面部肌肉,使之固定成一個最爲平常無奇的表情。
在極短的時間內從那些紛擾的思緒中抽身而出,面對鄭吒,楊雲以一種平淡的語氣迴應道:“只不過是七天的時間而已,根本不會有任何的不同……”
“你看,果然不一樣。”
話音未落便被打斷,鄭吒的聲音中不帶一絲猶豫。好似楊雲的努力僞裝意外地成了反證,反而強化了鄭吒內心的直覺:“換做以往的你,可不會用這種欲蓋彌彰的反問句予以迴應。”
——真是可怕的直覺……這就是身經百戰的夜店小王子敏銳的直覺嗎?
——還是說,難道我的僞裝真的有那麼差勁,已經連鄭吒都騙不過了?
“彼此彼此。”
意識到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最好的防禦便是進攻。楊雲立即將挪揄的目光投向鄭吒,以及復活之後便抱住鄭吒肩膀,大大方方宣揚自己存在的詹嵐,反脣相譏將禍水東引:“我可不知道你們之間的進度這麼快。”
——效果拔羣。
這一次,局面顛倒,鄭吒的臉上掠過一絲尷尬。他下意識地將身體微微動了動,試圖從她的緊密擁抱中掙脫。但詹嵐彷彿並未意識到鄭吒的窘境,反而緊緊地依偎着,使得鄭吒的手臂不得不更深地沉入她豐盈的胸前。
鄭吒同樣輕咳一聲,試圖掩飾自己的不自在,聲音中帶着一絲無奈:“這件事說來話長——”
“——可以長話短說。”楊雲,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我們有足夠的時間。”
“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
正當楊雲與鄭吒二人大眼瞪小眼,眼見着就要互相傷害之時,楚軒那冷靜的聲音卻打破了有些劍拔弩張的氛圍。只見中洲隊的智者推了推自己的眼鏡,無視了當前的氣氛:“現在的時間,應當是進行一次久違的聚會,一方面迎接復活的隊友,以及……”
楚軒的視線從鄭吒身旁的詹嵐身上移開,掠過張恆身旁的銘煙薇,最終向了身背伏羲劍,一副劍仙出塵打扮,卻依然掩飾不住自己身上那股二筆氣息的青年。
天神隊第二戰力……現如今,已經成功偷渡中洲隊的羅應龍。
“新加入中洲隊的夥伴。”
……
——團隊聚會。
主神處最不缺的便是廉價的天材地寶,而天朝人的風格,就是在酒桌上談事情。
在上場與洪荒天庭一番轟轟烈烈的大戰一役後,中洲隊的成員們都獲得了一份極爲豐厚的獎勵點數,足以讓他們放開手腳享受一番。
而在名門正派出身,熟知修真者酒桌文化的羅應龍精心挑選,再加上程嘯那不凡的交際手腕和活躍氣氛的本領,宴席上的氛圍迅速變得熱絡而融洽。
男人嘛,有什麼過不去的事情?沒過半小時,幾個男人就打成了一片,正在對着瓶子吹起了主神處五十獎勵點數一瓶,名爲“千日醉”的珍貴美酒。
“我告訴你啊,羅應龍,雖然我已經說過了一遍……但你加入中洲隊真是加入對了!”鄭吒拿着一瓶酒一面往嘴裡狂倒,一面含混不清地道:“什麼天神隊,什麼惡魔隊,都是我們的手下敗將,一羣土雞瓦狗!”
“好!中洲隊,牛逼!”
羅應龍也是個妙人,他同樣一撩長袍,單腳踩上了凳子。:“古人云高鳥相良木而棲,賢臣擇明主而佐。背暗投明,古之常理……我羅應龍一生中做的最正確的一件事情,那便是加入了中洲隊!”
說着,也不知道是喝高了還是怎麼,羅應龍在將手中的美酒一飲而盡之後,便哈哈大笑着轉向楊雲,作勢欲拜:“公若不棄,應龍願拜爲義父……”
“滾遠點啊!這種不吉利的話你也說得出口嗎?”楊雲同樣拿着一個酒瓶子笑罵道:“你想拜,我還不收呢,先給我喝上個十瓶再說……”
不提酒桌一側雞飛狗跳的喧囂,同時還伴隨着鄭吒與程嘯二人的拍桌子狂笑之聲。宴席的角落裡,中洲隊的刺客少女卻顯得格外與衆不同,她找上了獨自一人,正一口一口啃着鮮紅蘋果,與這熱鬧的宴席格格不入,彷彿沉浸在自己世界裡的最強智者。
“我需要一個解釋。”
趙櫻空的話語中透露出一股冷冽的寒意,她的聲音比平時更加低沉,彷彿是從北極的冰原傳來,冷得讓人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關於你臨行前的那句話,以及楊雲這次迴歸所經歷的事情。”
“順水推舟。”楚軒的聲音含混不清,被他啃食蘋果的聲響完美蓋過:“僅此而已。”
“……你說你不懂感情。”趙櫻空目光一閃。
“我的確不懂,但我懂人心,也懂人性。”
楚軒依然沒有看向趙櫻空,他只是將蘋果一口吞入腹中,連皮帶核:“楊雲需要宣泄,而我爲他創造了這麼一個機會。”
他或許在暗示些什麼,又或許不是,但惟有一點可以確定。那便是石頭投入水中所擴散的波紋,沒有那麼容易停止。
某人邁過了成人的階梯,某人在重生後鼓起了勇氣邁出那最後的一步,某人選擇直面自己的感情……
而某位明明可以近水樓臺先得月的刺客小姐,今夜即將展開屬於自己的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