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本該戰天戰地的人,如今任憑一條未開化的野獸在肆意侮辱自己的身體,卻連一絲反抗都做不到,真是可悲又可憐。”她喃喃道,絕美的面孔上,盡是冷漠之色。
只是女子的心中卻有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在滋生。
女子不是凡俗之輩,這種異樣的情緒只在心中一閃而過。她軀體騰起火光飛天而去,身影如同一顆璀璨的星辰急速消失在天際的盡頭。
“啊!不要……”
忽然,一道淒厲之極的慘叫聲響徹天地間,一顆巨大的火球從天而降,掠空急速飛來,轟的一聲砸在了劉雲的身旁,火光四射,將兇殘的巨狼驚得飛跳而起,一身青色鋼毛炸起,如同刺蝟。
兇狂的青狼不敢停留,發出驚恐欲絕的的吼聲,急速奔逃而去,一道火光驟然在劉雲身邊乍起飛出,熾熱的溫度令所過之處一路焦黑冒煙,噗地一聲洞穿青狼的頭顱,它嗚咽一聲,被打翻倒地不起,在狼頭下迅速有一灘血跡擴散開來,直接死掉了。
劉雲感覺時間過去了很久很久,自己的意識彷彿處在混沌的狀態中,不能思考,只能去感受身邊的一切。
他看到了一片黑暗,聽不到任何聲音,只能感覺到一片枯寂與冰冷。
忽然,一道刺眼的光從遙遠的黑暗中射來,劉雲下意識的想擡手擋住,卻發覺自己竟然感覺不到身體。
“尊上,尊上醒了,尊上醒過來了……”耳畔前忽然聽到正青激動的聲音。
劉雲艱難的睜開眼睛,只見幾個模糊的黑影輪廓在自己的眼前晃來晃去。
劉雲想開口說話,吸了一口氣,只覺得胸口如同火燒般痛苦,他忍不住立刻慘叫了出來,面孔都扭曲了。
“尊上,你能聽到我說話嗎?守住心脈,運轉玄功,我等爲你煉化養魂丹,助你清醒。”
劉雲看到有人拿手在自己的眼前晃了晃,太模糊了,什麼都看不清,就連聽到聲音都非常的飄渺,彷彿是從天邊傳來的一樣。
劉雲依言而行,默默運轉家傳玄功,他知道自己已經油盡燈枯,再拖下去,必死無疑。
很快,他感覺到有一股又一股磅礴無比的生機,從虛無的天地中涌來,將自己包裹在其中。
劉雲心中一顫,他竟無法吸收這股生機。
肉身是生命之本,他連肉身都感覺不到,又從何處吸納生機爲己用。
我真的要死了嗎?
呵呵……
我不怕死,我只是怕會離開你們。
劉雲快要死了,他想起了十年前的那個冬天。他飢寒交迫,快凍死了。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無名天地之始。有名萬物之母。故常無慾以觀其妙。常有欲以觀其徼。此兩者同出而異名,同謂之玄。玄之又玄,衆妙之門。”
如同十年前,他凍僵了倒在雪地中,臨死前心中默唸家傳玄功的開篇。
無與有,死與生。
無有之間,生死之間。
此兩者同出而異名,同謂之玄。玄之又玄,衆妙之門。
我的路在哪,道又在哪?
劉雲彷彿看到了的前方有一道光,那是什麼?
……
中路之戰,妖族死的死,逃的逃,被抓的抓。
人族大勝,獲得上古大陣的控制權,朱家修士尊天青書院令已經在此佈置下了防禦大陣,四郡修士全部暫時駐紮在此地,等待三個月後的驚天鉅變。
上下兩路人族頑抗堅守,終於等到的中路急撲而去的援軍,兩路大軍暫時再次形成緊張的對持。
妖族聚集恐怖力量,再次對中路人族虎視眈眈。
而中路大戰的結果像是長了翅膀一樣,傳到了許多大勢力的耳朵中。更讓所有勢力爲之一顫的事是,妖族天子神秘失蹤不知生死,人族小仙人重傷不治奄奄一息,整個東荒人妖魔三族全部震驚,爲之譁然。
而此刻上古大陣人族駐紮之地,王重山臉色鐵青的盯着紫幽公主。
“你將他救了回來,現在開口最爲合適。我等幾人聯手,絕對可以在小仙人死亡之前拿回屬於我們的神魂,不然他死我們也要跟着死,這不公平。”王重山咬牙切齒道。
“要知道我等拿回自己的神魂,小仙人此刻奄奄一息的元神意識會承受不住,瞬間破碎,他一死,我們無法給天青書院交代。”紫幽公主冷冷說道,眸子閃爍,冰冷無情。
“數百顆養魂丹都救不活了,便證明,他生命已經走到了盡頭,哪怕他曾經是令整個東荒都要發抖的奇才,可一旦死了,也只是一具冰冷的屍體,毫無價值,沒有任何人會因一具無意義的屍體,得罪南陽書院與朝陽書院。”王重山道。
“你將他從妖族天子的手中救了回來,只要你開口,天青書院的人絕不會有任何懷疑。”
“爲了活下去,看來只有如此了。”紫幽公主眼睛中閃過一道寒光,微微點頭。
王重山面無表情,心中一冷:“好毒辣的女人,生的如此美,卻是如此的無情。”
他之前與劉雲一起上路的時候,便看出了紫幽的眼睛裡對劉雲露出了不一樣的神情。
可這一刻,紫幽的選擇,讓同樣身爲男人的王重山對女人有了一種全新的認識。
紫幽公主撥開帳篷厚厚的門簾,走了進去。
天青書院等人一見是她,神情皆是一陣凜然,神情中露出敬重之色,齊齊抱拳行禮道:“紫幽公主。”
他們都是耀眼的九天星辰,站在雲端俯瞰衆生的人物,這一刻,卻都微微低頭,對紫幽公主表示恭敬之色。
皆因,紫幽公主不畏生死,拼着重傷,從妖族天子手中將尊上救了回來,不然尊上恐怕已經爲了人族戰死了。
一個女子能如此有情有義,令天青書院衆多男兒忍不住心生慚愧。
此刻只有三人一動不動,全都目光緊張的盯着劉雲蒼老的臉頰,眼神一陣閃爍不定。
“各位多禮了。”紫幽公主微笑着,伸手虛扶衆人。
“謝紫幽公主。”衆人再次回禮。
“他傷勢現在如何了?”紫幽公主一副頗爲關切的樣子。
衆人臉上露出沉重之色,沒有說話,皆搖了搖頭。
“我朝陽書院有一種秘法,與南陽書院的療傷之法頗有攻補之妙,願意一試。”紫幽公主目光一閃,絕美的臉上的一雙如秋水的眼睛望着被濃郁白光包裹的劉雲,露出悽婉之色。
聞言,天青書院衆人心中一震,隨之衆人忍不住有些汗顏。
“此言當真?”有人忍不住驚呼道。
“此法,我聽聞過,要以耗損數十年壽元爲代價,才能換取一線生機,沒想到紫幽公主對尊上……”有人驚歎道。
“公主,若尊上能活下來,我天青書院自當銘記大恩,謝謝。”衆人抱拳。
“我這便去聯繫南陽書院。”紫幽公主說罷,轉身而去。
望着她離去的背影,衆人一陣感慨,這世間竟有如此不離不棄的奇女子。
“正青師兄,你說這紫幽公主莫不是看上了咱們的尊上吧?”郭子晉忍不住嘆息道,如此奇女子,又是如此絕美,他身爲男子,自然有些心動。
“尊上,現在還不知道能不能活下來,你就想女人了?”堅白與弘文,忍不住冷哼了一聲。
“我明明不是這個意思,你倆別胡說。”郭子晉反駁。
“你們幾個別吵了。”正青扭頭大喝,目光森然的盯着幾人。
三人頓時閉口。
正青忽然發現,此刻帳篷內,還有兩人目光深邃的盯着尊上面目全非的臉頰。
一個是排名第九的烏鴉,一個是排名二十的東郭離。
“你們也看出了異樣?”正青暗中傳音問道。
二人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微微點了點頭,目光深邃莫測,身體衝出一絲絲冷冷的殺機繚繞在帳篷內。
只見,正青對二人搖了搖頭:“現在還不是時候。”
衆人你看我,我看你,不知道正青葫蘆裡賣着什麼藥,不過衆人都不是普通人,全都沒有多說什麼,齊齊閉口不言。
一股肅殺的氣氛立刻轟然席捲整個帳篷之中。
就在這時,衆人聽到外面傳來聲音。
“王重山,小仙人爲我人族差點搭上性命,如今你不能不出手了。”紫幽公主冷喝。
“我出手可以,不過我怕會出事,若小仙人因此死了怎麼辦?”王重山道。
“我相信天青書院的人可以理解,畢竟他已經……哎,現在只能死馬當活馬醫了。”紫幽公主嘆道。
東郭離與烏鴉冷笑一聲,掀開帳篷,對着正在走來的紫幽公主與王重山道:“尊上已經醒來,現在不想見客,你們先回去吧!”
聞言,紫幽公主臉色忍不住發白,眸子瞪大了幾分,驚道:“他醒了,這怎麼可能?”說完,她便知道自己失言了,急忙改口道:“我的意思是,他真的醒了?”
王重山也是一驚,不過沒有說話。
東郭離兩人面無表情,只是眼睛深邃的盯着對面的兩人。
“我是他的救命恩人,他醒了,我要見他。”紫幽公主擡起腳步就往裡闖。
錚錚!
兩道寒光炸起,劍鳴突然響徹此處,東郭離與烏鴉渾身發出神光,如同火焰在燃燒,拔出腰間長劍,冷喝道:“尊上醒來,該不見客,紫幽公主莫要讓我倆難做。”殺意瀰漫,目光冷冽如刀鋒。
紫幽公主心中一驚,忍不住退後一步。王重山也是一陣駭然,他彷彿已經在空氣中聞到了淡淡的血腥味。
一場大戰過後,天青書院衆人經過戰火的洗禮,此刻的殺意宛若實質,尤其是烏鴉,他的身影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可那股殺機卻越來越重。
紫幽公主與王重山只覺得背後一陣發涼,他們二人膽敢硬闖,必定不可能活着離開這裡。
“既然如此,我與王重山便離開,不過晚上我必須見到小仙人,你們時刻要記住,是我將
他從妖族天子的魔爪之中將小仙人救出,你等對我不敬,是要付出代價的。再說了,這裡還不是一個天青書院可以說了算的。”紫幽公主咬牙冷喝,說罷,緩緩退後,與王重山警惕的看着四周,緩緩離開。
見二人離開,東郭離嘴角勾勒出一抹冰冷的笑容,鏘的一聲收劍回鞘,掀起門簾走入帳篷之中。
身旁烏鴉的身影也漸漸顯化而出,他的道術正是隱身術,極其可怕的刺殺神術,紫幽公主也是忌憚烏鴉,纔會選擇退走。
看到衆人疑惑的眼神,東郭離二人,朝着正青拱了拱手。
衆人頓時將目光投向正青。
正青伸手指向劉雲的胸腹之間,面無表情道:“你們看尊上這半邊臉上的傷口,還有胸腹上的傷口,這是神通造成的?道術造成的?利刃造成的?好像全都不是吧?”
“對方就算是一隻普通的妖獸,鋒利的爪牙會有這麼遲鈍?”
衆人臉色一變,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
只見劉雲胸口上的傷口,並不平滑,相反參差無比,尤其是左臉上失去的血肉簡直像是被某種生靈生生撕咬下來的,這不像是妖術法則造成的,倒像是被某種野獸捕食而造成的。衆所周知,妖族天子修煉的是法則,近戰怎麼可能打得過擁有道則的尊上,就算是近戰,妖族天子的利爪會這般遲鈍,造成這種粗劣的傷口?
這傷口顯然不是妖族天子造成的。
“你們看這個。”正青說罷,又從劉雲胸腹的血肉傷口中,拿出一根比小拇指還要短的指甲,這指甲像是彎鉤,一看就知道是某種野獸在捕殺獵物時,因大力崩斷在獵物身體上的一段指甲。
可此物怎麼會出現在尊上的傷口之中?
“此物不屬於妖,而是普通的野狼所有。”正青說道這裡,臉色已經徹底陰沉了下來。
換句話說,當時尊上已經力竭,並且重傷到一個難以想象的地步,正在與一頭普通的野獸搏殺拼命。
那麼紫幽公主說自己從妖族天子手中救下尊上,就是謊言了。
想到這裡,神色肅穆的衆人全部駭然變色。
“這說不通啊!尊上與妖族天子之戰,力量波動何其劇烈,方圓數十里內的普通野獸應該早就被嚇跑了,這野狼從何而來?”有人提出疑惑。
“難道是被人特地抓去的嗎?”
“那這更說不清了,既然尊上當時重傷到那種地步,那人若想殺死尊上,又何必多此一舉?”
衆人搖頭,覺得推斷有問題,此處說不通啊!
不過有人卻在冷笑,顯然猜出了什麼。
“若那個人根本就不敢讓尊上發現她呢?”
“尊上重傷到那種地步,還如此被忌憚的話,除非一種可能,尊上得到了對方的神魂,可以一念之間,將她殺死。”
“此處又說不通了,若是如此,野狼將尊上殺掉,她一走了之不就完了,爲何又要把尊上救回來?”
“你們難道忘了,她回來的時候,神魂受傷頗重,幾乎裂開?”
“你是說,尊上不但獲得了對方的神魂,而是在對方的神魂中下了禁制,一旦自己身死,對方也要跟這神魂俱滅?”
“這是唯一的解釋了。”
衆人臉色一變,身上溢出一股無形的殺機。
正青眼睛都紅了,當初他被羣妖圍攻,若非劉雲,恐怕早已慘死。
此刻,發現堂堂一代人傑,竟然差點命喪普通野狼之口。
想到這,正青呼吸一陣急促,憤怒無比,雙眉倒豎,咬牙切齒,冷冷道:“你們還記得,當初三郡一直冷眼旁觀不曾增援中路,甚至堵住咱們撤退路線就是三郡的修士。而尊上剛剛將妖族天子引走,南陽郡與朝陽郡的修士就齊齊增援而至,這太也巧合吧?!”
“或許這是尊上逼迫他們支援咱們中路的結果,並不是他們自願,這一切勝利的戰果,與三郡毫無關係,只因尊上而拿走了他們二人的神魂,他們被迫出兵增援。”
“紫幽公主說妖族天子殺了鳳凰涅槃巢支援的三郡修士,更是殘殺了詹修劫,可你們有沒有想過,到現在妖族天子都沒有路面,妖族那邊也沒有任何消息,那麼妖族天子會不會已經在與尊上一戰中被殺掉了呢?”
“而鳳凰涅槃巢趕回來的三郡修士眼看尊上重傷垂死,起了歹意,卻被尊上反殺了七人,此時,經歷兩場大戰的尊上已經油盡燈枯了。”
“紫幽公主這時才趕到大戰之地,她爲了保住性命,並沒有去救下尊上,相反抓了一隻野狼,想要結束尊上的性命。”
“哪知道,尊上臨死前,提前在神魂中佈下的禁制開始啓動,紫幽公主爲了活命,不得不出手救下尊上,這纔有後來我們見到的事。”
“如果大家腦子還轉不過彎,就想想之前,王重山在大戰中突然吐血,神魂幾乎消亡而死,這與紫幽公主的傷勢簡直一模一樣。而剛纔與紫幽公主來這裡想爲尊上療傷的,也不是別的修士,就是王重山。”
“這也太巧合了吧?”
正青目光深邃莫測,身上衝出的殺機已經宛若實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