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節前幾日,許多人都到芙蓉宮去瞧熱鬧。
說是二皇子從宮外帶進來個雜耍班子,因芙蓉宮最涼快,且又有一處高臺,剛好就做戲臺了。
二皇子先是稟明瞭皇后,皇后也允了。
誰都知道皇后雖然不是他的生母,可是二皇子卻和她最近。
當初二皇子的生母姜氏因忤逆了皇上,若不是姚紫雲替她求情,早就被賜死了。
如今雖然被貶爲才人,打入了素心宮,好歹留了一條命在。
這個雜耍班子,就是金玉娥引薦給姚萬儀的。
姚萬儀不想自己出頭,所以就找到了二皇子。
說春日宴辦得不錯,眼看着入夏了宮裡也不能太冷清。
總不能事事都讓皇后操心,他們這些人要學着分憂,學着錦上添花。
二皇子對於姚家人,向來是從不怠慢的。
聽姚萬儀如此說,便誇她想得周到,又問她有沒有什麼好建議。
姚萬儀便裝作不經意地提起,前些時候在外頭看了一場猴戲着實不錯,帶進宮裡來倒新鮮。
比單純看樂司坊的歌舞要有趣些。
二皇子倒沒疑心別的,他想着姚萬儀是皇后的親侄女,自然爲姑姑着想。
況且這事辦好了,衆人也都會記皇后娘娘的好兒。
而且他也有自己的私心,眼看就要到端午節了。
在皇后面前賣賣好兒,說不定她一高興就開恩讓自己去冷宮見見生母呢。
因此二皇子便滿口應承下來。
姚萬儀知道皇后最討厭敲鑼打鼓喲喲喝喝的雜耍,所以她必然是不去的。
這樣也好,免得到時候驚了皇后的駕。
“咱們宮裡許久都沒這麼熱鬧過了。”幽竹笑着走過來,向總管衛忠說,“雖然咱們娘娘說了生日不過,可皇后娘娘必定心裡還是惦記着的。”
“是呢,皇后娘娘說她今日不過來,免得大家拘束。
就以咱們娘娘爲長,要咱們娘娘坐在主位上。”衛忠也不疑有它,只當這是皇后的一份心意。
宮門前,雜耍班子的人已經到了。
二皇子親自帶着侍衛搜身查驗,以防有什麼閃失。
都仔仔細細地檢查過了,方纔讓他們進去,還得前後都有侍衛看管着。
這邊皇后宮裡過來了兩個宮女,捧着大托盤,裡頭放着各色絨花。
說是皇后娘娘賞賜給芙蓉宮宮女們的,因她們往日裡盡心勤謹。
衆人都連忙上前謝恩,那兩個宮女便一一給衆人戴在頭上。
人人都以爲這是殊榮,卻不知是姚萬儀的陰謀。
她知道現在皇后對福妃另眼看待,便說自己家裡的繡娘做了好些絨花,白放着可惜,不如就賞給福妃宮裡的宮女們吧。
一來物盡其用,二來也叫人念皇后的恩情。
皇后聽了也不甚在意,還誇獎了她兩句。
姚萬儀便越發自得,覺得自己實在夠聰明。
秀珠特意叮囑送絨花的兩個宮女,把其中淺紅色的那一朵戴在薛姮照的頭上。
“你們就先在這裡候着,叫你們進去再進去,不準到處亂竄。”二皇子把雜耍班子的人帶到芙蓉宮附近,卻不叫他們就進去。
自己先過去看裡頭是什麼情形。
姚萬儀有些不放心,就打發含香到外頭看看那些人到了沒有。
含香走到外頭去,一看那些人都到了,轉過身來準備回去告訴縣主一聲。
走到半路就聽身後有人小聲叫她,回頭一看,是個穿着竹布短衣衫的漢子。
手裡捧着個罐子,上頭蓋着蓋子。
“姑娘,你可是縣主跟前的侍女?”那人問。
“你是雜耍班子的人?”含香瞧着他的打扮就知道是宮外進來的。
“小人正是,班主叮囑我把這個交給姑娘。”那人說着把手中的罐子遞給含香。
“怪沉的,這裡頭是什麼?”含香有些嫌棄地問。
“現在不能打開,不能走了風,”那人忙說,“班主怕一會兒猴子發起瘋來驚着縣主,爲了以防萬一,你帶好這個。
真要有什麼意外,把這個打開,把裡頭的東西灑在縣主身上,可保平安。”
“好吧,算你們想的周到。”含香聽了就說,“你快回去吧!別亂走動,當心捱打。”
她知道這人是偷空兒溜出來的,一會兒叫侍衛發現可不好。
因爲今天芙蓉宮來的人多,所有的宮女太監都在院子裡忙活。
福妃坐在正位上,賢妃坐在她旁邊,此外還有幾位娘娘,都是喜歡熱鬧。
皇后和穎妃,還有麗妃都沒到。
不過她們各自宮裡還是有不少宮人過來湊熱鬧的。
衆人都知道福妃娘娘好脾氣,沒那麼多的規矩,也沒那麼大的架子。
況且之前也說了,其他宮裡今日沒什麼差事的,儘可過來。
直到雜耍班子的人進來上了臺,衆人才都該坐的坐好,該站的站好。
姚萬儀看到薛姮照站在福妃座位旁邊不遠處,頭上戴着那朵淡紅色的絨花,很是顯眼。
她得意地垂下眼,心道:“小賤人,今天就是你的忌日!”
此時林扶菲就挨着薛姮照站着,一邊往臺上瞧,一邊跟薛姮照說:“我小時候最喜歡看猴戲了,沒想到今天在宮裡還能看見,真是託了福妃娘娘的福。”
又說:“姐姐,你瞧那個牽猴兒的,他怎麼那樣矮?”
薛姮照隨她說去,總是不搭話。
林扶菲轉過頭來看她,視線往下一落,看到薛姮照手裡拿着個淡黃色的拂塵,就問:“這拂塵是什麼做的?好像是什麼東西的尾巴。”
薛姮照只是笑笑,依舊不說話。
林扶菲也不在意,她早就習慣了。
衆人也在七嘴八舌地議論,整個院子一片嗡嗡聲。
直到臺上鐺鐺鐺響起了敲鑼聲,才把人聲壓了下去。
衆人都道:“開始了!”
班主帶着幾個人先上來給各位娘娘請安。
其實一開始他知道要進宮害人的時候,是說什麼也不肯的。
但姚家的勢力太大了,他要是不答應自己的命就得玩兒完。
再說了,不過是個小宮女,也不是什麼正經主子。
姚萬儀又一再向他保證,必定能讓他全身而退。
他這才硬着頭皮應下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