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太妃等到馬才人的情緒平復下來,才說:“你知道的這些事都告訴明兒,讓他和國公在外頭查去。你在皇后面前不要露出馬腳,以免打草驚蛇。”
“臣妾知道,這麼多年都過來了,不差這幾日了。”馬才人道。
“你哭得狠了,這樣子出去叫人看見了不好。”容太妃又說,“在我這兒多待些時候吧!”
又吩咐薛姮照:“我回禪堂去,你打些水來給才人洗臉。”
等到容太妃離開之後,馬才人問薛姮照:“如今太妃娘娘已經知道這事了,可還用我們做些別的嗎?”
“那就看才人的意思了。”薛姮照說。
馬才人被她說得一愣,不明就理:“什麼叫看我的意思?我人微言輕,又能怎麼樣呢?”
“奴婢的意思是才人若是覺得光是有太妃娘娘做主,又有國公爺在外頭蒐羅姚家的罪證便足夠了,那奴婢也沒什麼好說的。
可如果才人覺得即便如此,依舊難抵心中之恨,也想讓皇后嘗一嘗痛失愛子的滋味,那奴婢還有別的計策。”薛姮照說。
“你……你的意思是……”馬才人一時竟不知該如何說,“要朝太子下手?”
“皇后所做的一切不都是爲了太子嗎?所以想要摧毀皇后,自然要從太子下手。”薛姮照說。
馬才人不由得吸了一口冷氣,搖頭道:“這一點我從來也沒敢想過。”
然後她又看了一眼旁邊的玉孤明,不由得心生疑惑。
因爲玉孤明一向以耿介正直出名,薛姮照在他面前直言要謀害太子,卻不見他有任何反感。
玉孤明也察覺到馬才人的目光,淡淡地回了一句:“我已經習慣了。”
言下之意是他早習慣了薛姮照算無遺策,也習慣了薛姮照出手狠辣。
馬才人聞言,張了張嘴,什麼也沒說出來。
好半天才說:“我恨不得將姚紫雲碎屍萬段,可是太子……他也是我看着長起來的。
當年睿兒沒了,只有抱着他的時候我才能忍住心痛不發狂。他雖然不夠聰慧,可是心地純善。
對我們母女也多有照應,哪怕是馬家敗落了,他也並不因此看輕我們,反而更加體恤。”
其實薛姮照也是拿這話在試探馬才人,她知道一時的盟友未必沒有反目成仇的那天。
她必須要清楚對方究竟是個怎樣的人,才能推演到最後該給她一個怎樣的結局。
有些人可以留,而有些人必須斬草除根,才能沒有後患。
“才人不要誤會,奴婢並不是害太子的性命。而是要讓太子知道,他的母后究竟是怎樣一個心思惡毒之人。”薛姮照說,“就如您所說,太子宅心仁厚,實在不該被皇后牽累。”
“那……那又該怎麼做呢?”馬才人不得要領,“這一會兒要害他,一會兒又說又要救他,你只說要怎麼做好了。”
“這一番咱們要將皇后和姚家徹底定死,再不容他們翻身。而太子終究是無辜的,爲免他被牽連太重,就需得讓他也幫忙推一把才成。”薛姮照說,“如此就算是皇后和姚家倒了臺,太子也能獨善其身了。”
薛姮照這話明着是對馬才人說的,實則卻看向林扶菲。
她知道在林扶菲心中,太子非他人可比。 “這樣的話最好了。”馬才人也不禁點頭。
推翻了皇后和姚家,太子當然不能還做太子,但至少還可以保有皇子的尊榮。
不會像廢太子那樣,身死人手,背上叛逆的惡名。
“薛姐姐,那究竟要怎麼做呢?”林扶菲問。
“這件事須得……”薛姮照低低將計策說了出來。
馬才人和林扶菲仔細聽着,不敢漏過一個字。
再說皇后,此時正在榮華宮聽樑孝的稟告。
“皇后娘娘,陛下已經派了人快馬加鞭到半路上去羈押沈敬之了。”樑孝說,“想來不日就能到京。”
“國舅那邊可捎了信進來?”皇后問,“樑景還是沒有消息嗎?”
“國舅爺說了,樑景找不到,乾脆就不找。”樑孝說,“要緊的是咱們這邊把證人找齊,讓陛下相信青羊嶺的事就是五皇子所爲。
目前已經買通了沈敬之的舊部和五皇子手下的兩個人,到時候就算是他們不認,也讓證人將他們證死。”
“芙蓉宮那邊的人你可找好了嗎?”皇后點點頭問。
“娘娘放心,已然找好了,之前咱們放在那邊的眼線怕是不牢靠,小的又另找了別人。”樑孝忙說。
“是啊,之前安排在那裡的眼線雖然只是芙蓉宮的一個小太監,可這件事樑景是清楚的,但凡他知道的事,保不準已經透給了他們。”皇后的疑心很重,樑景現在遍尋不到,她便疑心早被人窩藏了起來。
而能夠窩藏住樑景又不被察覺,且和自己素來有仇的也就是福妃這邊了。
何況她已認定薛姮照和樑景二人有勾結,那麼樑景知道的事薛姮照多半也是知道的。
既然這樣,之前安排好的人也就等於是廢棋了。
不過身爲皇后,又在福妃等人已經被禁足的情形下,想要買通芙蓉宮的一個下人,並不費吹灰之力。
“多虧皇后娘娘道高一丈,”樑孝在一旁奉承道,“這件事就連樑景都不知道,他又能告訴誰去?”
“我也只有這一件事瞞着他,”皇后聽了冷笑,“這也是老天保佑吧!”
“明日早朝,國舅爺就會當朝上告五皇子在青羊嶺殺害二位侯爺以及四十名禁軍的事。”樑孝說。
“本宮最忌憚的青闕,這幾日恰好在閉關齋戒。咱們這邊爭取在大典之前,就將他們幾個除了,如此就可安心了。”皇后說,“早就應該斬草除根的,可惜本宮終究是下手晚了。”
“亡羊補牢爲時未晚,”樑孝說,“太子如今漸漸長成,娘娘都把天下攥在手裡了,又有何懼呢?”
皇后也知道一味的後悔沒有用,既然已經走到這步了,那就只能就此走下去。
“等到前朝鬧騰起來,咱們再給她最後一擊。”皇后說,“不信他們還能掙得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