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
但是也會改變很多的事情。
比如說他爸爸。
首先是叔叔經常打電話給他,說要我們趕緊結婚云云。
剛開始智哈告訴我聽的時候,我一聽暈了,結婚?這也太太太太快了點吧?
一個天上一個地下,似乎離得太遠了吧,感覺就好像中了六合彩那樣的令人難以置信。剛畢業出來只有一年半,這麼快就要結婚,我剛起牀還沒有刷好牙呢!
但又不得不讓我相信,因爲這些都是真的。
自從廈門一行之後,幾乎每個星期,叔叔就會打電話給他閒聊幾句,說爺爺明年下半年就八十大壽了,想讓我們趕在爲爺爺舉行大壽前面早點結婚。
還說我們二個沒名沒份的就這樣同居,對我名聲不好。我們都不着急結婚呢,他爸爸倒來催我們快點結婚了。
然後再把電話轉給我,叔叔對我並未提及結婚的事,他不說,我也不好意思說,只當作未聽到。他只說要我們多注意身體,多休息,生活要過好,多吃點飯,不要太累了的家常話。
當然,這對我們二個來說,肯定是最好的好消息了。
雖然是好消息,但我覺得是不是太快了點。把心裡的想法和他一說,他也是覺得太快了,對他爸爸提出來,叔叔說,結婚太快了啊,那就先讓雙方的父母親見個面再說吧。
叔叔問智哈說雙方父母親見面的事情,智哈又不能爲我爸爸媽媽作主,含含糊糊表不了態,最後叔叔只得來問我。我說,我先問過爸爸媽媽的意見吧。
懷着忐忑不安的心理打了個電話回去,找媽媽商量這件事,說智哈他爸爸想兩家人見個面,吃個飯之類的,時間就定在過年的時候吧,到時具體再安排。
想不到媽媽竟然也同意了,她回答得很爽快,見個面也是好的。
我說,爸爸也要一起去吧?
那當然了,媽媽如此回答。
好吧,既然大家都不反對了,我也只好隨遇而安了。
但是行程上怎麼安排呢?考慮再三,我和他坐火車先回他家過年,準備初三的時候,再一起去我家,把我爸爸媽媽接過來,然後我和他就直接回廣州。
在回去的時候,他還特意打電話要叔叔先準備好多好多的煙花,我在旁邊聽了直納悶,待他掛了電話問他,爲什麼要買菸花啊?
他說:“當然是等着我們二個回去放了,你不是說很久沒放過煙花了嗎?”
這個傢伙,竟然還記得一年前我和他在那個一貧如洗的單間裡所說過的話,當時我說很久沒好好的看過煙花了,雖然我沒有說要放,但是言語之間也透露出想放煙花的期待,沒想到,他到現在都還記得,還讓叔叔幫我們準備煙花。
06年年底大年三十那天晚上十一點多,我們還有蘭姐的女兒,一起在家門口放煙花,那條街幾乎每一家都有小孩子出來放煙花,其他人都是小孩子在放,只有這邊有二個大人在放。
這還只是第一輪,熱熱身,第二輪還沒有開始呢。
咚咚咚咚,12點鐘到了,新的一年開始了。
各家各戶都出來放鞭炮,放煙花,噼噼啪啪的聲音越來越大,震耳欲聾。
我們當然也不甘未弱了,把家裡的存貨全部拿出來,一人點一枝香,興高采烈的放着煙花。但是小侄女放的很少,她才四歲多,放煙花不怎麼安全,所以煙花大部分都是我和他一起放的。
這下可過了把放煙花的癮,嘿嘿。
終於,鞭炮的聲音漸漸的低下來了,到了一點多,只能聽到遠處還有幾聲遙遠的響聲。
叔叔阿姨他們都回屋看電視去了,他問我想不想出去走走,我說好。
走出家門不遠,才發現街道四周的空氣裡漂着很多的煙霧。看別人家裡的燈光都是朦朧朦朧的,呈迷霧狀態,看着街道前面,只能勉強看到幾米,再遠就看不清了。
“哇,這是霧還是煙啊?”我奇怪的說,用力吸了吸,不刺鼻,是霧的可能性會大些。
“應該是煙吧?”他說。
“不可能吧,煙的話會很嗆人的。”
“但是,我們放煙花之前,並沒有霧的啊?”
回想起來,個把小時前,整個街道還沒有這種白霧的,怎麼進屋烤了一會火,出來就完全變樣了?我們走到了國道上,這條國道很寬,大概可以並行八道汽車通過。
但是現在,竟然完全看不到東西了,這裡的煙霧更多,更加濃郁,別說是幾米遠,現在就是一米遠處都看不清了。
我緊緊的牽着他的手,生怕在這個未知的煙霧裡迷失了方向,“這不可能是放煙花放出來的了吧?”
他笑道:“那有什麼不可能的,從12點鐘開始,每家每戶都出來放煙花,整整放了一個多小時,爲什麼不可能?”
我哈了口氣,連呼出來的白氣也看不見了,想必被同化了吧:“我看是冬天半夜了起霧了,所以才這樣的,霧不都是半夜才起的嗎?”
“霧是三四點種才起的吧?也不可能起的這麼快的,放煙花的時候,你也聽見了那鞭炮的響聲了,整個城市裡的人都在放,還能放一個多小時,應該是煙。”
“那也太匪夷所思了吧?這麼多煙,那可要放多少煙花才能放出來的。”
“嘿嘿。”
“那你們以前有這樣的情況出現嗎?”
“沒有啊,我也是第一次見到,想不到,我們這裡的人越來越有錢了,恐怕把所有商店裡的煙花全都買光了。”
“呵呵,沒這麼誇張吧?”
正在這時,身後好像是不遠處,一輛的士的汽鳴聲響起來,不一會,看到它朦朧的出現在我們的視線裡,因爲它開着強光,黑夜裡顯得特別的亮。的士慢慢的爬過去了,邊爬還汽鳴聲不斷。
我看着直好笑,就算是以前冬天早起到公路上去跑步的時候,雖然也有白霧,也沒有見到過這樣的情況。
“你說,現在明明沒汽車,它爲什麼還要鳴笛呢?”
“鳴笛是給別人聽的,讓別人聽到了趕緊走開啊。”
我們看着腳下的那條朦朧的公路白線行走,要不然一定會走到公路中央去。其間還有好幾輛車輛經過,都是邊鳴笛邊慢慢的爬。
放煙花也能放出滿大街的白霧,這是我聽所未聽,聞所未聞的。如果是以前,我是絕計不會相信的,但是此刻,這事情竟然發生在自己眼前,由不得我不信。以至於到現在,我依然記得,06年年底,07大年初一的早上一點多,那條十幾米寬的國道上,白霧繚繞。
這次在他家過年的那幾天,見到了他的幾個親戚,叔叔嬸嬸,表姐表哥,初次見面印象不深,他讓我喊什麼,我就喊什麼。
初三的上午,二人起程去我老家,坐了將近五個小時的汽車纔到,住了三天,又回程到他家。姐姐也過來了,她說要看看他家的家境到底好不好。
初七的下午二點鐘,到了他家,叔叔和阿姨已經爲我們準備了飯菜。
爸爸和媽媽,叔叔和阿姨看起來都很高興,席間都聊着我們二個的事情,叔叔不停的勸着爸爸喝酒,我知道爸爸不勝酒力,想推脫又推脫不掉,實在苦惱,還好姐姐把爸爸的杯子拿過去喝了幾杯,叔叔看到了直誇姐姐的酒量好,還爲她拿來了酒杯,湛滿!
我看了直苦笑。
叔叔就一直的說啊說啊,恨不得要把心裡的話都說出來纔好,家裡唯一的男丁長大了,要結婚了,想想都覺得高興。
飯後,我偷偷對媽媽說:“媽媽,他爸爸好多廢話哦。”
媽媽點頭同意:“是啊,飯上說個不停的,不知道他哪來的這麼多話,會侃。”
呵呵,原來智哈這麼多話,也是有遺傳的。
本來是說二方父母親見個面,應該就是大家在家裡隨便吃個飯之類的。誰知道,叔叔竟然說乾脆趁着這次的機會訂個婚算了,當天的見面不算,吃的飯也不算。
第二天,也就是初八,叔叔在酒店裡預訂了十桌的酒席,把他們親戚朋友都叫過來了,說是讓他們都過來看看我,熱鬧熱鬧!
我又不是什麼大人物,也不是什麼明星,來看我幹嘛,這麼多人,這麼多雙眼睛,都放在我身上,我會不好意思的嘛。嘿嘿。
叔叔有七個兄弟,三個姐妹,他媽媽也有七個兄弟姐妹,他們的這些兄弟姐妹也有親戚……足足坐滿了十桌,還不夠,我看見光小孩子就坐滿了二桌……
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家的三姑六婆,親戚朋友,實在太多了,不論是遠親還是近親,甚至有些親戚連他都喊不出來名的。
望着這麼隆重的訂婚宴,我搖頭苦笑,這哪是什麼訂婚啊,應該算是變相的結婚了。
我和他出來透氣,看到一個男親戚,他笑着叫了他一聲:“哥哥。”我當時聽了尷尬得躲在他後面不願意出來見人。
爲什麼?因爲昨天我看到他,竟然喊了他一聲叔叔!
倒!我知道他是他的親戚,可是我不確定他是他的哪個親戚,這個親戚也顯得年紀比較大了,我看了以爲是長輩,禮貌上總要叫人吧,誰知道,竟然只是他的表哥而已!
這個醜出大了,我只希望他能把昨天的事情忘掉,忘掉,最好是不要和別人提起,要不然,我可真的要鑽地洞了。
我把這事說給他聽,他聽了毫不客氣的哈哈大笑,直到我生氣的扭頭不理他,他才停止笑我。
在之後的幾天裡,我一看到那些頭疼的親戚,都不敢再輕易叫人了,怕再叫錯。他也明白我的擔憂,總是悄悄的偷偷的在我耳邊說,這個是誰,那個是誰,我才叫人。
這不能怪我,誰叫他家親戚那麼多,誰叫他的那些叔叔和哥哥長得差不多,誰叫他那個親戚長相這麼老?這能怪我嗎?
嗚~~~~~~
晚上,我問媽媽:“你覺得他家怎麼樣?”
媽媽說:“還可以,他家有沒有田,有沒有地?”
“呃?沒有啊,怎麼了?”
“要是你們找不到事做了,也可以種點稻穀,種點菜蔬養活自己了。”
……
如果我真的要靠種田來養活自己,那我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媽媽,你也太小看我們了。不得不說,媽媽打擊人的方法堪稱一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