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078安排一切

V078安排一切

杜箬一直面色冷清地倚在牀上,看着面前的喬安明爲她安排一切,最後那主任和幾個醫生覺得再留下去就是多餘,便客氣地問:“喬總,您要不先去休息一下,我留兩個值班護士在這裡陪杜小姐?”

“不用,你們去忙吧,我留在這裡就好。”

他不放心別人照顧她,況且他也不想走。陣尤布號。

最後那幫醫生互相看了一眼,客氣跟喬安明打了招呼就退了出去。

原本有些喧鬧的房間再次恢復安靜,又只剩下杜箬和喬安明。

兩眼對望,她皺了皺眉,燒了一整天,全身發寒,但臉色卻漸漸轉紅,面頰兩邊都有兩團不自然的紅暈。

喬安明知道發燒的人不好受,又坐回牀沿,替她倒了水遞過去。

“多喝點水吧,避免高溫虛脫…”

杜箬用舌尖舔了舔乾裂的下脣,喉嚨口似乎已經沒那麼疼,但是頭暈腦脹,不過意識總算要比下午的時候清醒一點,可能是掛了消炎藥睡了一下午的緣故。

喬安明見她幹瞪着不接水,便將水杯塞到她手裡:“乖…喝一點…”又開始像哄孩子,杜箬沒轍,只能接過來灌了幾口,乾澀的嘴脣和喉嚨被溫水潤過,頓時舒服了幾分。

護士很快就將粥和泡騰片送過來,喬安明很熟練的衝了一杯又遞過去,這次不哄了,直接用命令的口吻說:“喝掉!”

杜箬有些無神的雙眼再次瞪圓,其實她倒沒有反抗的意思,只是對他這突然變硬的口氣說得心裡有些不爽,但喬安明見她眼神放冷,立刻就軟了下來,眉峰擠了擠,很無奈地又抽了一根吸管插在杯子裡,湊到杜箬面前,突然就抽出一隻手去撫她的臉頰。

她的臉頰燙得很,比之他的手指卻有些涼意,而大拇指的指腹就像往常一樣一點點蹭着她的眼角…

最後用軟到發膩的調子說:“好了杜箬,喝掉吧,我知道你心裡難過,但是病得好啊,不然肚子裡的孩子扛不住…”

杜箬哪裡受得住他如此的軟硬兼施,那手指溫潤的還留在她的眼角,擦來擦去,擦得她一點脾氣都沒有了,所以她頭一沉,接過那杯橙色的液體就一飲而盡…

喬安明放鬆地舒氣,扯出一抹淡笑,幫她抽了紙巾擦嘴角,隨後又支起病牀上的小桌板,直接將那份粥撂到桌上,耐心地哄:“再吃點東西吧,喉嚨沒好,不能吃油膩的,所以就喝些粥…”

杜箬這次變乖了,她也知道自己駁不過她,索性開始用勺子舀了一口口乖乖吃起來,喬安明就坐在牀邊,看着她埋頭很安靜的吃,頭髮一縷縷散下,遮住她的半側面頰,而她吃得也很慢,嘴巴一張一合,喉嚨吞嚥一下就皺下眉頭。

就像一個慢鏡頭,看着心愛的女人受苦,備受折磨之後在自己面前喝粥…喬安明的心一點點收緊再鬆開,手又不自覺地伸過去,將她額前遮住的頭髮全部捋到耳後。

“是不是吞嚥都很難受?我明天讓人重新熬點稀的粥…”

杜箬卻突然擡頭,用依舊沙啞的聲音問:“明天?你打算什麼時候走?”

“沒打算,除非你跟我回桐城!”

杜箬一口溫粥猛嚥下去,喉嚨又是劇烈的疼痛,開始不斷咳嗽,喬安明趕緊幫她拍背,她卻掙着將身體往後倒,死死盯住他:“回桐城?我媽還躺在醫院裡,我怎麼可能跟你回去?再說…我也不能再跟你回去…”

她其實有好多話要講,但是病沒好,一點力氣都沒有。

喬安明知道她心裡恨,也不忍心在這種事情去觸及她的爆點,所以順着她的後背,慢慢說:“行了,別再說話,把粥喝完,然後我幫你把事情處理好,你一個人挺着肚子,趕我走了,打算怎麼辦?所以別鬧行不行?一切等你病好了,事情解決之後再說!”

杜箬還想反駁什麼,喬安明卻用手掌裹住她一側的肩,有些落寞地說:“能不能別趕我走,雖然我知道有些事情已經無法挽回,我也沒有資格說去補償,但是至少我不想看着你一個人去捱…發生的事情我無法挽回,但是後面的,我想替你分擔…”

他的語氣很堅定,目光靜柔,像一盞橘色的暖燈般照着杜箬。

她心口密集的疼,臉頰滾燙,全身發寒,身心的疲憊和感動的焦灼…各種感覺混在一起,她想沉溺,卻又逼迫自己清醒。

喬安明明白她的掙扎,他雖然無法感同深受,但是她是他在乎的人,她難過,他也在跟着疼,所以見她這樣子,忍着呼吸捏緊她的肩膀,上身側過去,輕輕一擁就把她摟進了懷裡…

千言萬語,再多的解釋和溫柔都抵不過這輕輕的一摟,杜箬企圖掙扎,可是手臂無力,他也沒有打算讓她掙開,摟得那麼緊,彷彿骨頭都被他擠出了聲音。

他是對她越來越放肆,隨隨便便的拋開一切就跑來了宣城,隨隨便便的在大庭廣衆之下表示對她的關心,甚至隨隨便便,不容人反抗的將她摟進懷裡,杜箬大口的喘氣,恨和愛,一點點模糊掉界限,像是巨大的浪花翻過,捲走沙灘邊上所有壘砌的痕跡…

他是喬安明,始終絕冷果斷,而這種人一旦動了情,絕對海嘯山崩。

那晚杜箬睡得很好,喬安明也一直守在病房裡。

半夜的時候值班護士巡房,看到橘色燈光下趴在牀沿睡着的喬安明,深刻的五官輪廓在燈光的暈染下似乎溫柔了幾分,而他一直緊緊握住杜箬的手,即使睡着也不願意鬆開,身旁放了一個桶,裡面放了好幾個換下的冰袋,高挺的身體曲得似乎有些吃力,可他居然就那樣睡着了,應該極其疲憊了吧。

護士在門口站了一會兒,覺得眼前那場景纏綿而又溫尼得不像話。

最近網絡上關於這個富商婚外情的版本傳了太多,大多數人都不信一個上了點年紀,且身家深厚的男人會對一個女人認真,多數揣測,要麼是圖一時青春身體的激情,要麼是因爲杜箬懷了他的孩子,反正不可能是因爲感情。

可是現在護士看着眼前這場景,她這一個旁人都感動得幾乎要哭。

這社會的空間已經被日益喧譁的人羣佔得很擁擠,可是距離越來越短,人心卻越來越遠,感情已經成爲一件很奢侈的東西,誘惑這麼多,金錢,地位,名譽…感情這種可有可無的東西已經可以被忽略不計,而人心又這麼自私,誰願意豁出一切,不計後果的去飛蛾撲火?

眼前這個在醫藥界被稱爲“神”的男人,屏幕和聚光燈下的孤傲淡漠,卻願意爲了一個女人屈睡在這個狹小的病房裡,所以無論外界如何傳言,那護士看着眼前的喬安明卻有些不再相信,因爲他一臉的疲憊,但握住杜箬的手掌卻合得很緊…

隔天是杜箬先醒,她迷迷糊糊睡了半天一夜,哪來那麼多覺啊,所以天初亮就醒了,但是一睜開眼,首先看到的依舊是喬安明,趴着睡得很熟,墨黑的頭髮刺在她的手臂,整個手被他裹在掌中,抽不出來,好像都沾了一層粘膩的汗。

他抱着暈過去的她衝進診室找醫生,再陪在病房裡熬了半天一夜,所以身上原本平整的白色棉衫就有些皺,因爲趴着的緣故,胳膊的線條繃緊,可以看到突起的手肘骨骼…他這段日子彷彿也瘦了許多,本就輪廓分明的臉部線條顯得更加硬挺。

而杜箬很少這樣安靜地看喬安明,他在她心中一直以一個堅強的磐石形象而存在,彷彿永遠精神奕奕,堅韌不移,所以像現在這樣疲憊佝僂着上身睡着的樣子,她第一回見到,卻很成功地觸碰到她心裡最柔軟的地方。

她將頭探過來,安靜地趴到他面前,這樣可以將他看得更仔細一些。

嗯,好像真的瘦了,顴骨都突了起來,眼底下有青色的暗影,細微的皺紋褶理都好像深了幾分…杜箬屏住呼吸,將手伸過去,本想撫一下他的額頭,可腦子一熱,突然就學着他的樣子用指腹去掃他的眼角…

喬安明的睡眠一向淺,又擔心杜箬的身體,所以被她這麼一碰,直接就醒了過來,睜開眼就看到自己面前放大版的杜箬的臉…

杜箬的眼仁不算大,但因爲剛睡醒,所以上面似乎蒙着一層水氣,朦朧迷離,墨黑晶瑩,小小的臉蛋因爲發燒而布着紅暈,鼻子微微皺着,薄脣輕啓…

喬安明睜開眼的時候就看到這樣一副場景,腦中一片空白,安靜的沉寂…而杜箬完全沒有料到他會突然醒過來,心一抽,立刻將頭往後縮,因爲縮得太快,後背和頭重重敲到牀靠上。

“砰…”的一聲,杜箬吃疼地用手揉着後腦勺,嘴角“嘶嘶”地呻吟!

喬安明覺得那場景很有趣,條件反射似地笑了出來,還不忘直起上身替她揉着被撞的頭部,杜箬就像被當場抓了現行的“小毛賊”,牙咬切齒,又不能開罵,只能將頭往旁邊躲了躲,閃開他的揉撫,可是喬安明不放過,霸道地用一隻手捏住她的胳膊,另一隻手掌蓋上她的額頭,試了試溫度,剛剛浮起的笑意又沉下去。

“好像還有點燙,我給你量下體溫!”

“不需要,死不了!”杜箬索性拿掉額頭的冰袋自己坐起來,喉嚨好受了很多,已經沒那麼疼,以至於說話的中氣都足了幾分。

喬安明卻不理會,直接拿了溫度計走到她面前,晃了晃,一副要替她直接塞進嘴裡的樣子,杜箬受不了,搶了溫度計有些怨憤地說:“我自己來!”

喬安明見她有力氣耍性子,心情瞬間就好了起來。

果不出所料,溫度依舊持續不下,喬安明看着溫度計上的數字,眉頭輕蹙,但很快就拿着手機跟杜箬講:“我出去打個電話,很快就回來,你再睡一會兒…”

杜箬沒搭理,覺得他是擔心過了頭,無非就是一個扁桃體發炎嘛,需要他這樣搞得好像絕症快死的樣子嗎?

“是啊,她不過就扁桃體發炎!你應該找內科或者五官科的專家,我只是一個產科醫生而已!”

喬安明走出去沒多久,門口的走廊很快就響起一串腳步聲,腳步聲中間還夾雜着明顯憤怒抱怨的男中音,杜箬聽着覺得有幾分熟悉,之後門扉打開,喬安明走在最前面,身後跟了一羣人,爲首的那名男子將頭探出來,很友善地跟杜箬打招呼。

“hi,你好杜小姐…”

杜箬一時反應不及時,待看清來人,她都覺得莫名其妙,有些木訥地問:“你好,周醫生…你怎麼來宣城了?”

周朗明顯憤恨地剮了一眼喬安明的背影,回答:“還不是某些人連夜的奪命連環call!你都沒聽到他在電話裡的口氣,好像我要是今天趕不過來,以後直接別在醫界混一樣!所以沒辦法,我只能連夜往這裡趕,這小城市的航班又少,我是坐了一整夜的火車纔到這裡…”

周朗的口氣不算好,喬安明回身拍着他的肩膀,難得用略帶歉意的口吻說:“好了,來都來了,算我欠你一個人情,我交代你的藥都帶了嗎?先幫她看看再說!”

“我又不是內科,我怎麼會看…”周朗憤憤往旁邊一站,喬安明嘴角勾起笑意,很快就有一同跟着周朗來宣城的專家迎上去……

喬安明素來行事低調,可是那天爲了給杜箬看個扁桃體發炎,硬是連夜喊了幾個專家過來會診,小小的一場發燒,他竟然就動用了關係組了一個專家組,聲勢浩蕩,大動干戈啊!

最後會診完畢,得出的結論跟宣城醫院的醫生說得大致一樣,唯一不同的是用了喬安明交代周朗帶的藥,進口的藥,可以將副作用降到最小,周朗看着喬安明始終徘徊在杜箬牀前,陪着那些專家會診,掛點滴……都不禁有些懷疑,眼前這耐心細緻的男人還是他認識了這麼多年,一向冷森淡漠的喬安明嗎?

杜箬躺在牀上也覺得喬安明緊張過了頭,如此大張旗鼓的折騰,同時邀請了好幾位業內的專家會診,很快醫院的領導就知道了喬安明來了宣城。

那真是一個極其熱鬧的早晨,小小的病房很快就擠滿了人,醫院的領導,專家,醫生一個個過來打招呼,醫藥不分家,大家都屬於一個行業一個系統,再加上喬安明在那裡,所以一個個巴結着奉承,場面有些過於熱鬧,杜箬躺在牀上看着喬安明應付那些人,心裡安慰和悲涼交雜。

最後總算送走所有人,喬安明回身關照杜箬再休息一會兒,自己喊了周朗出去。

大概是早晨不到九點的光井,住院大樓裡都是來往的病人和家屬,喬安明走在前面,周朗跟着,一起找了張長椅坐下。

喬安明和杜箬的新聞周朗已經在網上看到,所以他沒有多問,只是笑着調侃:“你千里迢迢把我喊來,不單單是爲了讓我給你送藥吧!”

喬安明看了他一樣,沒有迴避,很直白地問:“之前我讓你替我找的產科專家聯繫好了嗎?”

“嗯,聯繫好了,業內最權威的老專家!”周朗悶悶回答,最後突然壞笑着補了一句:“最關鍵的是,女專家!”

喬安明一直沉着的臉總算鬆開,拍着周朗的肩膀笑出來:“沒規矩!不過,謝謝你!”

周朗見他笑,眼角顯出淺淺的幾縷皺紋,身上的白色綿衫也有些皺,看樣子是昨天沒有洗澡,他認識喬安明這麼多年,知道他有輕微的潔癖,可眼前他這副稍顯邋遢的模樣,實在是有損形象啊。

“喬總…”周朗突然喊了一聲,然後嘆息着問:“你打算一直在這裡陪着?”

喬安明眉頭蹙了一下,擡頭看着眼前來往的路人,回答:“等她身體恢復了再說吧,還有好多事要處理,如果她願意,處理完之後我想帶她回桐城!”

周朗見他說得極其認真,心裡微微覺得震撼,看來杜箬真的是他的死穴啊,如此強悍的老男人,最後也給自己整了個“死穴”出來!

杜良興是靠近中午的時候纔去了醫院看杜箬,那時候她的點滴已經掛完,喬安明正坐在牀邊給她剝葡萄,一顆顆剝開去掉籽再碼在小碗裡…

杜箬擡頭看到門口的杜良興,沙啞地喊了一聲“爸…”

喬安明聽到這個稱呼,很快就站起來回身,抽了紙巾擦掉自己手上的水漬,很平和地伸出手向杜良興打招呼。

“你好,我是喬安明!”很簡單的開場白,態度沉然,語氣和順,但那渾然天成的氣勢就已經展露無遺。

杜良興倒反而杵在了那裡!

他是見過喬安明的,之前顧瀾寄來的照片上他見過,最近的報紙和雜誌封面上他也見過,而現在真人就站在他面前,身姿挺拔,身材也很高大,肩膀寬闊,一站起來遮掉身後大片的陽光…而他的手掌攤開,主動跟自己打招呼,杜良興心中有說不清的情緒,明明應該發怒,甚至把眼前這個男人轟出去,可是沒道理的就覺得有無形的壓迫感襲來,最後逼着他也伸出手,勉強跟喬安明的手掌碰了碰,從牙縫裡擠了兩個字:“你好!”

喬安明瞭解杜箬父親的心情,所以對他冷淡的態度沒有在意。

杜箬看着眼前這兩個人,雖然打招呼的方式顯得有些冷冰冰,但總算沒有掐起來,所以她也鬆了一口氣。

杜良興見杜箬的臉色好了很多,也得知喬安明安排了專家過來給她看過了,所以心裡放心了許多,再加上小凡那邊無人照顧,所以他只簡單關照了幾句就要走,臨走前又看了一眼喬安明,他依舊是那副很平然的表情,坐在沙發上在給杜箬很認真的剝葡萄皮。

“有時間嗎?我想出去跟你說幾句話!”

喬安明愣了幾秒,站起來回答:“可以!”遂先跨出腳步往外走。

因爲臨近中午,所以住院樓裡很熱鬧,到處是來送飯的家屬,喬安明走在前面,想找個可以安靜說話的地方,可是到處都是人,他便只能回頭問:“抱歉,人挺多的,你吃飯了嗎?如果不介意的話,我們去醫院門口找個餐廳坐下來說?”

杜良興自然不願意,他是粗人,哪受得了這麼麻煩,所以很直白的拒絕:“別折騰了,我也就跟你說幾句話就走!”說完眼角瞟到旁邊的樓梯,他便拎了褲腿一屁股坐到了臺階上去。

喬安明看了看過往的行人,又看了看杜良興旁邊沾滿灰塵的臺階,最終也沒多說什麼,很快也坐到了他旁邊的臺階上去。

彼此沉默了幾秒,誰都沒有先開口。

氣氛有些尷尬,杜良興便抽了一根菸遞過去:“抽嗎?”

“不用,謝謝!”喬安明很禮儀的回絕,杜良興嘴角扯了扯,自顧自的打了火抽起來,很劣質的香菸,煙霧也嗆人,喬安明坐在旁邊卻始終沒有什麼表情。

最後杜良興連續抽了幾口煙,一直繃緊的臉就鬆懈了幾分,想找個稱呼來喊身旁這個男人,可是喊他什麼?直呼其名?他覺得不大合適,跟着別人喊喬總?他又覺得太過彆扭,最後杜良興咳了一聲,有些不順口的擠出三個字:“喬先生…”

喬安明沒多在意,只是習慣性地應聲,杜良興又猛抽了一口煙,有些慌亂的情緒平復一點才說話。

“我叫你出來是有些話想跟你講,你跟小箬的事我不會橫加干預,因爲小箬這孩子從小就有主意,決定的事誰都變不了,但是我不干預不代表我贊同你們,畢竟有違倫理,你年紀又這麼大了,事情傳成這樣,我這個做父親的臉上也沒光。”

杜良興說到一半,又開始連續抽了幾口煙。

喬安明知道他的內心掙扎,所以不接話,等着他往下講。

“小箬的肚子已經很大,讓她現在去把孩子打掉已經不現實,況且她也說過她不會去把孩子打掉,反正我家的情況你也應該都知道了,她媽媽因爲你們的事出了車禍,還有個常年住院的弟弟,我前幾天撞了人,被單位開除在家,所以她身上的擔子很重…”杜良興說到這裡的時候那根菸已經抽完,他踩滅菸頭,又抽了一根點燃。

“小箬這孩子從小就懂事,肯吃苦,性子又強,這麼多年在外面肯定受了很多委屈,是我這個當父親的沒有用,照顧不了女兒和兒子,所以我沒有資格來干預你們,況且她媽媽已經不在,有些事情我也想開了,只是有一點,我希望她以後過得開心一點…不管你能不能給她名分,但看在她爲你生孩子的份上,能不能答應我一個條件?”

喬安明聽得心裡很心疼,所以他很認真地看着杜良興,恭謹地回:“請講!”

杜良興又吸了半截煙,似乎在作一個很大的決定,半餉之後纔開口:“她一個人很不容易,如果哪天你們分了,她一個人帶着孩子就更難,所以你能不能答應我,如果哪天你們無法繼續下去,能不能幫她留條後路?就當看在你們好過一場的份上…”

……

喬安明有些懵了,他其實滿可以回答杜良興他不會拋下他們母子倆,但是那一刻他居然一句話都講不出,只能垂着頭,雙手支在曲起的膝蓋上,握拳抱攏……

喬安明回病房的時候杜箬已經在吃午飯,他剛剝好的一小碗葡萄她已經吃得精光,擡頭看到喬安明,便急躁地問:“我爸跟你出去講什麼了?”

他搖搖頭,回答:“沒講什麼,就讓我好好照顧你!”

杜箬“哦”了一聲,也有些懵然,以爲父親跟喬安明見面的場景肯定會很暴烈,可是卻如此和順,她有些不解。

到晚上的時候杜箬的燒已經退下去,喬安明放心了,便去醫院附近的酒店開了一個房間,又去商場買了幾件換洗的衣服洗澡。

杜箬掏出手機給鄭小冉打電話,罵她沒良心,不說一句就走了。

鄭小冉聽得出她這罵人的話已經講得很有中氣,看來身體和心情都已經開始恢復,便藉機調侃:“少來了,你家大叔都御駕親臨了,難道我還在旁邊當燈泡嗎?”

一句話把杜箬堵了回去,她只能抱着手機躺在牀上乾乾的笑。

喬安明換洗好之後回到病房,杜箬已經睡着,手機還捏在手裡,睡相還是那麼不好,大半個身子沒有蓋被子,全部露在外面。

喬安明無奈地嘆息着,替她將手機拿出來放到桌上,再替她蓋好被子,牀上的人卻極其不情願地翻了一個身,平躺着,雙腿又從被子裡探了出來,隆起的肚子就顯得更加大。

喬安明站在牀前呆了好一會兒,最後又憋着氣將她掛在牀沿的雙腿往被子裡塞,一眼便看到了杜箬因爲妊娠而浮腫得不像樣的腳背…那一刻的感覺五味雜陳,心疼,感動和震撼…還有他父親的那句:“如果哪天你們無法繼續下去,能不能幫她留條後路?”

喬安明的鼻子一酸,趕緊回頭就抽了沙發上的抱枕墊到杜箬腳下…周朗說浮腫是因爲血液循環太差,這樣把雙腿墊高,睡眠的過程中可以幫助血液循環。

他這一輩子,活到這歲數,功成名就,其實真的沒有對不起任何人,如果非要說他虧欠了誰,那麼應該就是虧欠了他自己。

杜良興是她的父親,連她的父親都不相信他能夠對杜箬從一而終,而這丫頭是靠着什麼樣的信念來支撐着自己,一路“過關斬將”地懷着他的孩子拼到現在?

喬安明閉着眼睛扶額頭,身形疲倦地倒在沙發上,他何德何能,到了這年紀還能遇到如此好的女子,爲他受苦,爲他癡?

之前喬安明和杜箬的照片是顧瀾爆給了媒體,但是最近網絡上的新聞卻是媒體自己去發掘跟蹤來的。

這年頭人心浮躁,鏡頭和聚光燈已經不單單屬於那些明星藝人,富商的私生活也成爲了各大媒體爭鋒報道的對象,再加上喬安明一向行事低調,公衆面前的形象也一直是不近女色,所以突然爆出他在外面有了女人,且那女人還有了孩子,如此精彩的緋聞,其引人的程度不亞於當紅的明星。

所以顧瀾每天都有機會,通過網絡看到那些新鮮出爐的照片,喬安明去了宣城,抱着那女人去找醫生…喬安明守在那女人牀邊,替她擦臉,換冰袋,徹夜不眠的照顧…喬安明找了好多專家一起去宣城替那女人會診,大張旗鼓,完全不把她這個正室放在眼裡…

一張張角度清晰的照片,他臉上的心疼,那女人的病態,全部落入世人眼裡。如果以前他還有些收斂,那麼現在他根本就是帶着那女人登堂入室,完全無顧慮了!

顧瀾看着那冰冷的屏幕,手一揮,小巧的手提電腦就落了地,屏幕裂開,很快就黑屏!正如她的心,陰冷晦澀,隨着那破裂的痕跡,一同陷入黑暗裡!

任佩茵也看到了喬安明和杜箬在宣城的新聞,氣得很,夜夜睡不着覺,陳媽看着老太太一日日消沉,在旁邊花着心思勸。

“太太您也別去管了,很早就跟您說過,兒孫自有兒孫福!”

“我怎麼能不管?他是我生的,我把他養到這麼大,怎麼忍心看着他親手毀了自己?”

“或許也沒您說得那麼嚴重,那姑娘不是還替您懷了孫子麼?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孫子我當然要,但是這臉皮我也要,反正我不同意他跟顧瀾離婚!”

……

每個人都自私,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私慾,說不出誰對誰錯,最終結果,只能聽天由命。

杜箬在住院期間,肇事司機的妻子又跑來病房求過,最後被喬安明叫了保安擋在了門外。

杜箬那時候的身體已經基本恢復,情緒也平穩了許多,只是見到那女人,一整個下午又沒有講一句話!母親的去世終究是她跨不過去的一道坎,自責,憤怒,像鴻溝一樣橫在她和喬安明之間。

出院的前一天,喬安明聯繫的律師到達了宣城,以他的身份,他不會親自去跟肇事家屬談,也不捨得讓杜箬去談,所以花錢找律師來談是最好的解決方式。

沒有上訴,所以庭外私了,約在交警大隊的會議室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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