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僅沒有很多,還一個都沒有,所以我纔會想,是哪個女人去討好了我和七月而我本人卻沒有發現。”鬱靳弈一副實話實說的樣子。
卓凌晚一下子就舒服了。這一舒服,讓她覺得很不應該,又發現自己根本無法離開鬱靳弈。這種感覺差極了,她用力甩頭,順手將自己的手從他掌下抽出,上了車。
鬱靳弈的步子很快,在她啓動車子之前上了副駕駛位。卓凌晚要趕人,他卻低低地咳嗽起來。
“剛剛,不是裝的?”她問。
鬱靳弈沒有看她,自顧自地扯好安全帶,迴應:“一半一半。”
“感冒了就要吃藥。”不想讓他看出自己的關心來,故意說得很冷淡。
鬱靳弈這纔看過來,這一眼,就像眼睛生了膠似的不肯從她的身上離開。卓凌晚被他盯得很不舒服,想要找些東西來遮一下,四下尋找,看到了裝大衣的袋子,她隨手拾起,扔在他身上:“天冷,多穿點衣服。”
“給我買的?”鬱靳弈臉上閃出驚喜。
卓凌晚搖頭:“不是。”
鬱靳弈不說話,穿上,大小長短,合適極了。
“分明就是給我買的。”他輕笑,十分肯定。卓凌晚還想爭辯,看到他歡喜的樣子,終究不能說什麼,默默地啓動了車子。
鬱靳弈對那衣服似乎寶貝得不行,翻了又翻,看了又看,跟個得到了父母禮物的小朋友沒有區別。
“我要回去了。”她提醒,是要鬱靳弈下車的意思。
鬱靳弈點頭:“嗯。”並不打算下車,反而把頭壓在椅背上,一副要在車上睡一會兒的樣子。
卓凌晚被他這副無賴的樣子整得有些無力,探出車窗去看:“你的車呢?”
“付助理開走了。”他閉着眼,調了個舒服的姿勢開口,理所當然地霸佔了她的車子,“我感冒了,很累。”
原本是想趕人下車的,但他可憐巴巴地說出這樣的話來,卓凌晚沒辦法硬起心來,只能啓動了車子。
“回家還是去哪兒?”她問。
“回家。”
車子無聲地駛入車道,鬱靳弈似乎睡着了,眼睛閉眼,脣抿着,兩臂隨意地攤在膝蓋上。這個樣子的他很容易讓人想起童話故事裡的白馬王子,卓凌晚忍不住回頭來多看他幾次。或許,只有在這種情況下,她纔可以放肆地打量他。
他的指很漂亮,根根飽滿,透紅,乾淨,跟藝術家畫出來似的。隨意地攤開,顯得修長勻稱,她忽然覺得,如果他彈琴的話,這雙手的動作一定很漂亮。
那手動了動,突然伸過來,握上了她的手。
“幹什麼!”她的指有如觸電一般,連方向盤都握不好,急急出了聲。鬱靳弈看着她一副受了驚嚇又嬌羞的樣子,脣彎了起來。不知什麼時候,他睜開了眼,因爲並不很明顯,被睫毛蓋住,她沒有發現。
那指退了回去,落在了她的頸後,安慰般揉了揉:“別緊張,好好開車。”
他的指落在她身上,她怎麼可能不緊張!卓凌晚想拉開與他的距離,他
已主動將指收回了膝上,眼睛終於全部睜開。
“那個男人是誰?”他再次問,糾結着這個問題不肯放。
卓凌晚嘆了一聲,不得不如實回答:“我的未婚夫。”
“未婚夫?”鬱靳弈繃起了臉,“我只記得你有丈夫!”丈夫爲大,什麼未婚夫的該滾遠點兒纔是。
“以後儘量不要跟他見面,見了面也不能讓他握你的手,摟你的肩,聽到了沒有?”晚上看到的那些都讓他不爽,他很大男子主義的吩咐。
即使以前最恩愛的時候,鬱靳弈都極少向她表現大男子主義。他的話明明白白地表明着對她的在乎。
卓凌晚沒有回答,默默地開車。鬱靳弈橫過手來,在她的車上用力按了幾下喇叭,“聽到了沒有!”
她沒辦法把車開下去,停在了路邊,想哭卻用憤怒武裝自己:“鬱靳弈,我的事不用你管。另外,既然說到了這裡,那麼我覺得有必要把我們的關係整理一下。我們不可能再一起生活下去了,不要彼此再折磨下去,我們離婚吧!”
這話一出,整個車廂都安靜下來,壓抑的空氣包圍着卓凌晚,她覺得呼吸都困難。
只是,不離婚又能怎樣?她跨不過心裡的那道坎。
她沒敢看鬱靳弈,將臉扭在了一邊,睫毛上星星點點,強壓着的眼淚快要止不住。她只能仰着臉,由着它們沾到睫毛上去。這樣,總比軟弱地流下來要好。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才聽到鬱靳弈的聲音:“我最近沒有打擾你,只是想給你時間,讓你想清楚,然後再回到我身邊來,離婚的事,我永遠不會同意!”
“你要是不同意,我會去法院提起訴訟的!”她提醒。彼此糾纏只會沒完沒了,對誰都沒有好處。
鬱靳弈猛然傾身過來,雙臂壓在了她的座椅兩側,輕易將她卡在他的兩臂間。可以看得出來,他強忍了濃重的怒火,張嘴一字一字地吐出聲音來:“卓凌晚,你別忘了,當年是你主動纏上我的!我不會輕易接受一個人,更不可能輕易放棄一個人!我除了能掌控雷諾集團,還能掌控很多東西,你不信可以試試!”
“鬱靳弈!”
“我說了,你可以試試!”
她的提醒不管用,反而惹得他更貼近了她。他的氣息噴在她的脣上,能感覺到他的火氣有多濃重,讓她覺得,他此時最想做的不是威脅她,而是化成一把火將整輛車都燒掉!
他不是一個輕易說狠話的人,尤其對她,除非他怒極了。
不知道爲什麼,聽到他這些話,她突然委屈起來,眼淚再也控制不住,紛紛滾了下來。滿腹的話一句都不願意再說,只抿緊脣,倔強地哭泣,也不出聲。
鬱靳弈的怒火因爲這眼淚而突然熄滅,手忙腳亂地爲她抹了起來:“怎麼說着說着就哭起來了,我並不會真的把你怎麼樣,只是氣壞了。”他的指撫抹在她的臉上,雖然急卻不敢太用力,他眼裡的焦急顯而易見。
他越是這樣,她的眼淚越是止不住,嘩嘩地滾個不停。鬱靳弈不得不伸臂將她攬在懷裡:“好了,不要
哭了,都是我錯了,對不起。”他的掌撫在她的發上,無盡安慰,將她的頭壓在他的肩膀上。
他的掌寬厚,輕易蓋住了她的後腦,顯盡了男人的優勢和對她的保護欲。卓凌晚原本垂着的手慢慢地圈上了他的腰,即使對兩人的出路絕望到了極點,還是想借着這個機會貪戀半晌。
以爲這個擁抱可以無盡無止,但終究不可能。一陣電話鈴音打破了這份寧靜,是鬱靳弈的手機來了電話,打醒的卻是卓凌晚。
她即刻退出了他的懷抱,胡亂地抹着眼淚,再不肯多看鬱靳弈一眼。鬱靳弈煩亂地低頭去看始作甬者,看到了付明堂的號碼。
付明堂的來電向來都是重要事情。
他將手機接通,置於耳邊,那邊傳出了付明堂的聲音:“總裁,關於手術的事情,江博士想和您親自談一下。”
他看了一眼車裡的卓凌晚,推開了車門,卻並沒有離開的打算,只道:“是什麼事在電話裡說吧。”
當聽完電話裡的話,他的眉沉了下去,情緒顯得低迷而沉重。他看了一眼車內的卓凌晚,依然平靜地吩咐:“按照原計劃進行吧,我這裡沒有關係。”
掛斷電話,他轉身拉開了卓凌晚那一側的車門,將她抱到了後座。卓凌晚沒有動,由着他把椅子調下去,把風衣脫下來蓋在她身上。
鬱靳弈蓋好衣服,眼睛落在自己的指上,久久沒有動。好久,才移動目光去看卓凌晚:“對於離婚的提議,我會認越考慮的,十天後,給你答案。”
卓凌晚連眼皮都沒有眨,帶着幾份愴然去看他,有些呆呆的。雖然一直都知道離婚纔是兩人的最終結局,但真正聽到他鬆口時,還是很難受。胸口被滯得嚴嚴的,跟塞了幾塊石頭似的,幾乎吐不出氣來。
鬱靳弈伏身,在她的額上安慰般吻了一吻,退出,關閉了車門。他上了駕駛室,邊打電話讓付明堂開車去卓家接自己,邊開車。
一路上,兩個人再沒有開口說話,鬱靳弈認真地開着車,卓凌晚愣愣地看着他的背影。他的背筆直挺立,很平,他的臂有力修長,他的髮型很好看,鬱靳弈是那種不論從哪個角度看都挑不出毛病的人。
越看,蒼涼的感覺越濃重。她索性閉了眼,卻又忍不住想:他們的愛情沒有毀在第三者的插足上,沒有毀在父母的反對中,沒有毀在世俗的眼光中,卻最終毀在了心裡。心魔,逼得她沒有辦法與他接近,或許,這會是他們最後的親近。
到達卓家別墅外時,她連頭都沒有回,逃一般離開。
鬱靳弈安靜地站在路邊,默默地注視着她,順手掏出一根菸吸了起來。煙頂一點點火星,孤獨地閃耀着,華美高貴卻寂寞。
付明堂的車駛過來,停在他後側,看到那煙火星子,眼睛脹得差點流出眼淚來。片刻,方纔醒悟過來,忙勸:“醫生說過,您不能吸菸,吸菸會加重病情……”
鬱靳弈的眼睛眯起,吐掉一口煙霧,最終還是將抽了一半的煙碾碎在腳下。他上了車,在車內想了好一會兒纔出聲:“上次讓你弄的東西弄得怎麼樣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