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凌晚上班纔上到一半,余文致就打來了電話,說是家裡遭了賊。電話裡,她的語氣十分驚惶,卓凌晚擔心着她和十月,邊吩咐她馬上打電話報警,邊跳上車朝家裡趕。
到家後,警察已經到了。客廳裡亂糟糟的,顯然被人翻過,余文致抱着十月和保姆站在門口,正瑟瑟發抖。這裡是別墅區,治安向來很好,幾乎沒有發生過這樣的事,難怪她會被嚇到。
保姆低聲講述着事情的經過:“我和太太帶着小小姐去買菜,回來家裡就變成了這樣。”
卓凌晚上前一步,叫了一聲:“媽。”余文致眼裡閃着淚花,顯然驚魂未定。警察走過來,“門窗都沒有損壞的痕跡,顯然對方知道了您家的密碼,從大門進來偷盜的。您需要更改大門的密碼,同時清點一下少了什麼。”
余文致這才戰戰兢兢地朝裡走,去了臥房。幾分鐘後,她出來,搖了搖頭:“家裡的保險櫃還在,裡面的東西沒有被動過,其他的東西也沒有少。”
“可能您家的安保措施做得好,小偷沒有得逞,這樣最好。”警察分析了一通,離去。別墅管理區的人隨後趕來,又是道歉又是查驗,當知道戶主並沒有損失後才放了心,離去。
這麼鬧了一通,大家也都累了,讓保姆收拾了一下東西,再懶得過問。事情處理結束,卓成商和矍冰雪纔回來。卓成商詳細地問了一下盜竊的事情,臉壓得有些凝重。矍冰雪安靜地坐在沙發上,看着地板,脣微微揚起,表情怪異。
一會兒,她站起來,在卓凌晚的腰側拍了拍,轉身上了樓。
家裡沒少東西,人也沒有受到傷害,一家人總算喘了口氣。卓成商細緻地更換了門口的密碼,還是不放心,忙着保全公司的人來做安保措施。
余文致受了些驚嚇,上樓去休息,只有十月不知人間悲喜,依然玩得開心。卓凌晚把十月摟在懷裡,也沒了去上班的打算,吩咐着傭人做午飯。
這一頁,就算翻了過去,誰都不再提起。第二天,卓成商給了新的密碼給大家,大家該幹什麼繼續幹什麼。
卓凌晚纔到公司,助理就走了過來,指指桌上的一個袋子道:“樓下有您的快遞,我已經取上來了。”
她一臉狐疑地走過去,並不記得自己什麼時候買過東西需要快遞。
桌上放着的是一個小小的牛皮紙袋,袋子從表面看很空的樣子,並不像裝了什麼。她拾起甩了甩,有個小東西在裡面動,打得紙袋噠噠直響。
她嘗試着拆開,看到的是一個小小的內存卡。對着光看了一陣,她這纔將其放進了電腦裡。裡面只有一個文件,顯然是一個視頻文件。
電話響了起來,是余文致打來的,她隨後放在耳側:“喂,媽?”
“凌晚,有件事,我想了很久,覺得還是應該告訴你……”
“什麼事?”她把手機壓在肩膀上,問,點開文件。
“是這樣的,凌遠的死其實……”
“我真該死,竟然和自己好哥們兒的女朋友發生了關係!子桓要是知道這件事
,他一定會恨死我的,可是冰雪,她也是受害者,我應該對她負責任!我不能做負心漢,也不能傷害自己的兄弟,該怎麼辦?躲了五個月了,再躲下去也解決不了問題,上天,你告訴我,該怎麼辦?”
卓凌晚突兀地聽到這段話,連余文致說了什麼都沒聽到,就去看屏幕。屏幕裡,一個長得十分俊美的男子一臉憂愁、悔恨、痛苦的樣子,邊開車邊自言自語。
他說着話,擡頭看向前方,脣彎了起來:“這件事,結果只有兩個,要麼活下來承擔一切後果,要麼用死來洗刷自己的惡劣行徑,前面來了一輛車,我把車開到對向車道去,如果車子沒有相撞,就說明老天讓我留下來面對一切,如果相撞,就說明老天覺得我該死!”
鏡頭裡,大雨瓢潑,一輛紅聲的車子從遠處駛來,越來越近。他果然扭轉了方向盤……
呯!
巨烈的響起激起,鏡頭一陣搖晃,突然黑了下來,只聽到絕望的殘音,最後,徹底安靜了下來。記錄儀停止了工作!
卓凌晚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指尖都抖了起來,她清楚地看到了那輛紅色的跑車,那車是她的!
所以,並不是她去撞的卓凌遠,而是卓凌遠有意變換了車道。她那時精神近於崩潰,哪裡還知道避讓,就那麼撞了過去……
這一撞,卓凌遠徹底解脫,她從此落入無底深淵!
“凌晚,那是什麼聲音,你在聽什麼!”那頭,余文致意識到了什麼不好,凌亂地呼了起來。
彷彿再經歷了一次致命的碰撞,卓凌晚嚇得連氣都喘不過來,張着嘴伏在桌子上苟延殘喘。汗,滿滿地滾下,溼了她的發和背,身子,卻冷得像落進了冰窖裡面,凍得連神經都在發痛!
好久,她纔有力氣舉起手,將手機放在耳邊:“告訴我,這是不是……真的……”
那頭,余文致早就崩潰,啞着聲音怎麼也哭不出來。卓凌晚的身子一滑,直接滑到了椅子下。門哐啷一聲被人推開,曲子桓跑了進來,在叫她。她迷惘地看了一陣,好像不認識他一般。
“餘夫人說……你都知道了?”他顫着聲問,小心翼翼,眉壓得緊緊的。
卓凌晚這才慢慢甦醒,去看他。他說過的,矍冰雪說過的許多話,都那麼涌了出來,她一下子揪緊了曲子桓的衣領:“你……早就知道了?”
曲子桓痛苦地壓下了眉,好久才點點頭。
卓凌晚的身體反射性一彈,幾乎全身的力氣都使在了扯曲子桓衣領的那雙手上,甚至把自己給提了起來!
“明明知道了卻還要把所有的錯加在我身上,曲子桓,你這個混蛋,你就是人渣!”她吼得歇斯底里,喉嚨發痛,都有了腥甜的味道。曲子桓由着她撕扯着自己,一動不動。
事情一說出來,他便萬劫不復!
卓凌晚幾乎氣到了極致,狠狠地用身體衝撞他的身體,根本不怕撞傷自己。氣火攻心,下一刻,噗地吐出一口血來。
“凌晚!”曲子桓終於發現了不對勁,急過來扶她。她的身子一軟,
滑了下去,失去了知覺!
曲子桓瘋了一般抱着她跑出辦公室,門外,站着矍冰雪。她一直在外面看着,早知道了一切。
曲子桓連一眼都不去看她,她的脣上勾起邪肆的笑,在曲子桓經過時傾向他的耳朵:“卓凌晚說,你是個人渣!”
她的聲音很低很輕卻很尖,像一朵水蛭鑽入曲子桓的皮膚,直入五臟六腑!曲子桓終於反應,帶着極致的憤怒將她一瞪!矍冰雪知道,這一瞪,徹底地將所有的情份瞪沒有。她倚在那裡,不僅沒有傷心,反而哈哈地笑了起來,聲音尖利刺耳可怖!
家裡根本沒有遭遭,一切都是僞造出來的,就是爲了把那份文件偷出來給卓凌晚看!還事實一個真相,她什麼錯都沒有!
卓凌晚在醫院醒了過來,發現自己躺在牀上。眼前有好些人,都一臉焦急地看着她,她一個都不認識。
“你們是誰?”她茫然地問,眼睛裡滿是不安。
原本哭泣的余文致擡了臉去看她,輕輕呼了一聲:“凌晚?”
“凌晚是誰?”她問。
“凌晚?”卓成商跟着呼了一聲,臉上有明顯的不敢置信。
她四處尋找,看到了一張年輕男人的臉,依然好陌生。
“你是誰?”
曲子桓走了過來,跪在她身側:“凌晚,我是子桓,曲子桓。”
卓凌晚搖頭:“我不認識什麼凌晚,也不認識曲子桓,我誰都不認識!”
曲子桓和余文致、卓成商的目光碰在了一起,皆是一驚。卓成商退了出去,走向醫生室,馬上有醫生跟了出來,對卓凌晚做了一系列的檢查。檢查完畢後,沉眉走了出去。
“醫生,到底是怎麼回事?她怎麼什麼都不記得了?”三個人一起追出去,余文致最先熬不住,問出了聲。
“我懷疑,她得了選擇性暫時失憶症。”醫生開口。
“什麼叫做暫時性失憶症?”余文致不敢相信地問。
醫生推了推眼鏡:“病人在經歷了巨大的刺激後,大腦皮層根本無法接受,就會把痛苦的這部分回憶給切掉。我們人在面對鉅變時都會有這種反應,不過她的情形比較嚴重。”
“那……她什麼時候能恢復記憶?”
醫生搖了頭:“失憶本就是醫學上的一大難題,她這種情況就更難說了。有可能明天就恢復,有可能一輩子都想不起來。”
“這……”
三個人心情沉重地走了回來,不知道這樣對她是好還是不好。病房裡,卓凌晚開始在牀頭翻,很急的樣子,看到他們,眼裡又有了警戒。
“你在翻什麼?”余文致問。
她再觀察了他們好一會兒纔開口:“我要手機,我要打電話。”
曲子桓把自己的手機遞了過去,卓凌晚很快撥了一個號碼:“方洛南,你在哪裡!這個地方好奇怪,我一個人都不認識,限你半個小時內,不,二十分鐘之內出現!”
曲子桓驚訝地看着她。她把他們所有人都忘了,卻還記得方洛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