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凌晚茫然地握着那件小衣服,這分明是她送給濛濛的衣服,此刻這衣服不應該在濛濛身上嗎?白秋萍此刻怒氣濃重,顯然不能給她答案。她轉頭去看曲子桓,曲子桓的臉也陰得很難看,開口沒有任何感情地道:“濛濛身上的紅點是過敏引起的,過敏源在你的衣服上,上面有許多絨毛。”
卓凌晚不敢置信了:“我的衣服都是經過嚴格檢查的,不可能有絨毛。”她的衣服價格不低,買主也非等閒之輩,若出現這種情況,她的網店根本開不下去。
每一次進貨,她都會專門安排員工對衣服進行一系列的處理,且嚴格把關,是不可能出現這種問題的。
“你這是什麼意思!難不成是我這個做奶奶的撒了絨毛上去?”白秋萍不痛快了,尖聲質問。
卓凌晚退了一步,低頭不知道如何言語。她自然知道白秋萍不會做這樣的事,但天地可鑑,她連想都沒有過這樣的想法。
“這衣服是你拿回來的,除了你還會有誰!你怕早就對濛濛不滿了,纔想辦法給他苦吃吧。”白秋萍直接斷了她的罪,那眼神裡帶了篤定。
卓凌晚知道,即使別人,也會如此想的。這麼多人裡,唯獨她和濛濛沒有親情關係,而且濛濛還是曲子桓和矍冰雪的私生子,她這個做元配的討厭濛濛是絕對有可能的。
“都怪我,輕信你的話,給濛濛穿什麼新衣服!早知道你不安好心,我再怎麼樣也不會把那些衣服給濛濛穿!”白秋萍還在瞪她,是對她極度的憤怒。
卓凌晚有種百口莫辯之感。但不是她做的,她不可能承認。她轉臉,看向曲子桓:“不管你信不信,都不是我做的。”
“這件事我會去查的,現在去看看濛濛怎麼樣了。”曲子桓的表情依然很冷,但給出的答案還算公正,至少沒有像以前那樣青紅不分就斷她的罪。卓凌晚冰凍的心略略好受了一些,跟着二人走向濛濛的病房。
病房裡,濛濛的臉還是紅紅的,正窩在矍冰雪的懷裡,已然睡着。他的眼睛紅紅的,還有眼淚印子,顯然是因爲哭累了才睡着的。
他的身上穿了醫院的病號服,原本穿的衣服都落在卓凌晚的手上。看到卓凌晚,矍冰雪的眸子一紮,狠狠瞪了一眼,片刻便唔唔地哭了起來:“我同意把孩子送回曲家是想他能有更好的生活環境,不是想讓他受虐待的。才幾天,他就變成了這樣,都是我不該……”
白秋萍轉臉狠狠瞪卓凌晚,卓凌晚尷尬地低頭,她想解釋,但此刻,面對着濛濛病臉,又說不出口了。不管怎樣,濛濛都是因爲穿了她的衣服才這樣的啊。
曲子桓看了一眼卓凌晚,開口道:“你先回去吧。”
卓凌晚杵在原地,沒有動,就這樣離去,她也是不甘的。
“現在大家情緒還很激動,你留在這裡只會讓事情更糟。先回去,有什麼等濛濛出院了再說!”
曲子桓的話說到這份上,她還怎麼
堅持?她默默地點點頭,轉身出了醫院。回到家,才意識到家裡煲着粥,她急急進廚房,看到粥已經煲好,鍋自動跳了閘才鬆了一口氣。
再次想到讓濛濛過敏的衣服,卓凌晚急忙去找自己帶回來的其它衣服。那些衣服仍然在沙發上,她取出來,細細檢查。上面並沒有絨毛,很乾淨。如果真是她的衣服有問題,一起帶回來的衣服一定也會沾上絨毛,可從頭到尾,她都沒有找到。
她再仔細看那件有絨毛的衣服,那上面的絨毛……
驀然想起,矍冰雪進來時,頭上帶了一個髮箍,那種髮箍是會塞絨毛的。不會是她……
這個想法一起,她急急搖起了頭。哪裡有母親對親生兒子下手的?但,除了那個可能性,她真的已經想不出別的理由。
曲子桓一行人在一個小時後回來,矍冰雪也在,濛濛始終抱在她懷裡。她把濛濛的頭壓在懷裡,保護欲十足,怕被人搶走一般。濛濛剛剛經受過那樣的傷害,矍冰雪表現得如此,大家自是理解的,曲子桓也不曾開口叫她離開。
卓凌晚擡眼去尋找她的髮箍,她的頭髮披散下來,哪裡還有髮箍的影子?
“你來的時候不是帶了個髮箍嗎?”那個可能是證明她清白的唯一證據,她忍不住問。
“不見了。”矍冰雪回答得很乾脆。
“在哪兒不見的。”她追問。
矍冰雪將臉偏在一邊,再懶得出聲。曲子桓擰着眉頭,臉依然沉着,卻沒有吭聲。倒是白秋萍忍不住朝她瞪眼:“濛濛發生了這麼大的事,誰還會去管一個髮箍!卓凌晚,你現在是個什麼意思?想要找藉口逃脫罪責嗎?我可告訴你,你敢害我的孫子,我不會和你善罷甘休!”
“我沒有害濛濛!”對於白秋萍劈頭的罵和冤枉,卓凌晚十分不滿,努力爲自己辯解。
白秋萍狠狠地哼了起來:“有膽子做沒膽子承認!”
“我就是沒有!”差點吼起來,她好不容易纔壓下自己的火氣。不是她做過的事情,她怎麼能承認!她繃緊了身體,一身倔強。
白秋萍卻揪着不放:“你不承認,在怕什麼?你爸那麼有本事,我們一個小戶人家能拿你怎麼樣?心裡一團膿還想裝好人,何苦呢!”
“我說了,不是我!”再受不住,她提高了音量,連臉都繃了起來。她轉臉去看曲子桓:“真的不是我!”她最不想曲子桓這樣想。
曲子桓沉眸看着她,也不肯定,也不否認。一股無力感涌上來,卓凌晚差點流出淚來。她強力撐着,不想在衆人面前狼狽,眼淚用力下壓,眼眶卻還是紅了起來。
曲子桓終於出聲:“她若真要設計濛濛,根本沒有必要拿自己的衣服,今天的事情,疑點很多。”
他雖然沒有百分之百肯定她沒有做壞事,但這話已基本說明他的觀點。卓凌晚的心一蕩,暖了一下,感激地去看曲子桓:“謝謝你能信任我。”
曲子桓沒有接話,用沉默告訴她,她並未完全脫離嫌疑。她只能去拿那個袋子:“你們看,這袋子裡的衣服沒有絨毛,說明衣服是出了袋子之後才撒上絨毛的。”
“誰能保證不是你趕回來擇掉了?”白秋萍依然不相信她,回嘴。
卓凌晚被滯了一下,片刻恢復:“絨毛那麼細,就算撿掉也定還會有殘留,如果不相信,可以把這些拿去專門的機構檢測。”
“……”白秋萍還要說,濛濛突然哇哇地哭了起來。
“乾媽,濛濛應該餓了。”矍冰雪道。
原本的爭吵就此中斷,白秋萍忙往廚房跑,給濛濛盛粥。
卓凌晚雖然面對着白秋萍和曲子桓,卻一直用餘光注意着矍冰雪。她不太相信矍冰雪會傷害自己的孩子,但消失的髮箍讓她不得不多留個心眼。她分明看到矍冰雪往濛濛的身上抓了一把,濛濛方纔哭的。
這讓她意識到,矍冰雪弄哭濛濛就是爲了打斷此時的談話。她更加確定,絨毛就是矍冰雪自己弄的。
矍冰雪,這是有意要拿孩子做文章,讓她沒辦法安寧下去!想清楚這些,卓凌晚主動退開了距離:“我累了,上去休息了。”
她的猜想沒有證據,說出來誰都不會相信,不如什麼都不說,主動拉開與濛濛的距離。只要不去碰濛濛,矍冰雪就找不到任何機會了。
正因爲有這種想法,她毫不遲疑地上了樓,把自己鎖在了他們的範圍之外。
可她終究忘了一句話:百密一疏。
還未來得及緩氣,曲子桓已敲開了她的門:“跟我去一趟醫院!”
“去醫院幹什麼?”她還沒問出個結果來,曲子桓的手已經握過來,拉着她前行。他的手極用力,幾乎是拽着她走的,到了樓下,用力將她甩進了車後座。
卓凌晚一臉迷糊,想問曲子桓。曲子桓的臉板得尤爲難看,這樣的表情嚴肅又恐怖,就算他最厭自己的時候都沒有過。
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到來,她這才發現,剛剛下樓時並沒有看到白秋萍和矍冰雪,他們去哪兒了?
到了醫院,她纔得到答案。濛濛因爲上吐下瀉又被送回來了。
醫生在病房裡訓人:“你們是怎麼做家長的,才過完敏又吐瀉,到底會不會帶孩子!”
白秋萍的聲音裡陪着一絲小心:“吐和瀉會不會是因爲過敏引起的啊。”
護士急急走過來,將幾張紙遞向醫生:“剛剛帶過來的粥化驗過了,含了少量的瀉藥!”
白秋萍愣在原地,一臉死白。卓凌晚的手被放開,曲子桓冷冰冰地看向她:“粥,是你熬的吧。”
粥?她終於想起白秋萍讓她熬粥的事。
“粥還有別的人碰過嗎?”他又問,是要給她機會的意思。
可是,事實是,粥從挑材料到熟,都是她一個人經手的。如果說材料有誤她還相信,下瀉藥?怎麼可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