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允琛的聲音格外的低沉,在古樸的書房內字字迴盪。
老爺子眉頭皺成了一個深陷的‘川’字型。
氣氛驟然冷凝,爺孫倆就這麼僵持着。
過了許久,老爺子眉頭微微顫了一下,書房裡響起滄桑的聲音,
“給你頂罪也是她自願的,沒什麼逼迫不逼迫,就衝着她曾經給你頂罪這一件事,她就永遠是邵家的長媳,對她這樣一個沒有半點背景的女人而言,未嘗不是一件好事,這會兒你來替她說話,未免晚了點。”
“我沒打算替她說話,”邵允琛目光淡漠,“只是當年這件事您不應該瞞着我,人不是我殺的,我問心無愧。”
話音剛落,老爺子眉毛立馬挑了起來,
“你是在家待得太久了不成?那件事是你問心無愧就能解決的嗎?有人要算計你,擺明了是要把這口黑鍋扣在你的頭上,要是事情還有轉圜的餘地,你以爲我願意讓清歡去頂罪?她怎麼說也是邵家的人,身上有我們邵家的臉面,可你要清楚,因爲這件事邵家已經得罪了南方軍區,要是當年真的讓你去服刑,你真的以爲那三年的牢你能活着出來?”
聽聞這話,邵允琛眉頭微不可聞的皺了一下。
這話的言下之意,無外乎是這三年的牢不好坐,他該受的都是葉清歡替他受了,而差點沒命回來這件事,也是發生在葉清歡的身上。
難怪,難怪她那麼大的底氣跟自己說話,回來以後也脫胎換骨了似的挺直了腰板。
見邵允琛不說話,老爺子只當他是想通了,臉色也緩和了幾分,
“允琛,你記好了,想要在軍政這條路上一直走下去,那麼你這一輩子身上都容不得半點污點,必要的時候誰都可以放棄,最忌諱的就是過於重感情,你不是沒吃過虧,慕晚的死難道還不夠你明白這個道理麼?”
聽到‘慕晚’兩個字,邵允琛的眉頭狠狠一顫,素來清冷無波的臉龐上,閃過一抹極爲深刻的悲痛。
許久之後,邵允琛問道,“所以當初您讓葉清歡替我頂罪,其實一開始根本沒打算讓她活着出來嗎?”
“你這是什麼話?”老爺子面露不悅,“她是我們邵家的長媳,你的妻子,爲你頂罪了,我也是多方周旋才只判了三年,不讓她活着回來對我們邵家有什麼好處?”
“那不是您?”
“什麼不是我?”
邵允琛目光有些深沉,正色道,
“荀副官調查到,她坐牢的這三年裡面,在牢裡吃了不少苦,好幾次差點連命都丟了,如果不是有人授意的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說到底葉清歡是邵家的長媳,她去坐牢又是老爺子事先安排好的,獄警對她不額外照顧也就罷了,還對牢裡其他犯人毆打她的事情不管不問,這就奇怪了。
聽到這話,老爺子也是神色微微一變,若有所思了片刻,“恐怕跟劉家的人脫不了干係。”
邵允琛的眉頭皺了起來,“這幾年劉派的人和我們這邊在軍中的人發生過不少衝突,還是對當年的事情耿耿於懷。”
“有那部分原因,但更多的是藉機尋釁。”
政治上的事情複雜非常,不是單單靠一個受寵的女人就能扭轉局面的,一切都是既定的軌道,只不過是發生時間的早晚而已。
——
週六的早上,葉清歡難得睡到了自然醒,翻了個身身邊摸了個空,她睜開眼感受到了這屋子一整夜又是自己一個人的空曠,一下子有些恍神。
掰着手指頭數數,她已經有些日子沒見到邵允琛了,從那日在浴室發生了那起尷尬的事件之後,邵允琛‘突然’就軍中有事,連着幾個晚上都沒在家住。
聽傭人說白天他倒是回來過幾次,只是自己在上班所以碰不上。
其實邵允琛不在,她原本應該是樂得自在,可是不知道怎麼的,這幾個晚上睡得並不是很安穩。
刷牙的時候,她忽然有些心猿意馬。
邵允琛這麼長時間不回來,是不是故意躲着自己啊?
看着鏡子裡面自己這張臉,雖然算不上是什麼傾國傾城的佳人,可是也是清麗可人那一掛的,邵允琛跟自己同牀共枕了這麼些天,竟然就碰都沒碰過自己。
她一開始是以爲邵允琛那方面不行,可是那天在浴室她都親眼看到了,明顯不是不行,所以是自己的魅力有問題?
想到這兒,刷牙的牙刷戳在嘴裡頓了頓。
想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