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鐘後,我和餘漣趕到了相親的地點,據說是他媽媽選的地方,是一家很古樸的老店,屬於很有名氣的私房菜,沒有點社會地位是萬萬訂不到這裡的位置的。我不由得在心裡感嘆,果然這個世界還是有錢更好一點,這種地方……我這樣的人如果不是認識餘漣,只怕一輩子都不會來。
我站在門口等餘漣停好車,再和他一起進去,服務員很熱情地問我們是否訂了位置,餘漣從錢包裡拿出一張卡,那位服務員伸出雙手接過,很禮貌地說道:“餘先生你好,請稍等一會,我麼需要查詢一下。”“好的。”餘漣似乎司空見慣,並不把這當回事。很快,服務員拿着卡回到了我們面前,雙手把卡還給餘漣,說道:“餘先生,你們的包間在二樓左手邊第三間,叫桃花香,我爲二位帶路吧。”
“不用了,上點招牌菜。”餘漣把卡放好,然後招呼着我上了二樓。左手邊第三間,桃花香,餘漣伸手推開門。這道門屬於很古樸的木門,在我印象中是屬於輕輕一推就會發出“吱呀——”一聲慘叫的,但和我想象中不一樣,這道木門並沒有發出任何聲音。進去後,我看到一個漂亮、文靜的女孩坐在裡面,手裡拿着手機正在看着什麼,聽到有人進來,連忙放下手機,但在看到來的是兩個人之後,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大半。
“趙小姐吧?”餘漣輕車熟路地坐在了趙小姐對面,我關好門之後也坐在了餘漣旁邊。“啊……是的,你就是餘警官吧?我經常聽說過你的事。”趙小姐禮貌地應道,然後做了個簡單的自我介紹:“我叫張媛媛,今年剛畢業從國外回來,我挺崇拜餘警官你的。”
“哦。”餘漣的回答很冷淡,他看了我一眼,說道:“我的情況你應該知道——他是我的搭檔,叫他江醫生就好。”“……福爾摩斯和華生?”這位張媛媛很顯然屬於比較健談的那種,冷不丁地冒出了福爾摩斯和華生的梗,我正想笑着解釋,但餘漣的表情卻顯得不那麼高興,說道:“只是巧合而已。”
“噢噢,我只是開個玩笑……哈哈哈。”張媛媛哈哈笑,站起來向我伸出了手:“江醫生你好,我叫張媛媛,有可能是餘警官未來的女朋友。”“啊,你好你好。”我連忙站起身來和她握手,但旁邊的餘漣卻冷不丁開口,說道:“不,沒可能。”
我和張媛媛的手還沒握到一起,手就停在了半空中。氣氛一時間顯得很尷尬,因爲餘漣這句話,這場相親的氣氛直接降到了冰點,我能夠感受到張媛媛的尷尬和氣憤——不管怎麼說,她都是屬於既漂亮又有氣質的類型,沒想到餘漣僅僅見了她一面就說出這樣的話——這是正常人能說出來的話麼?
“你什麼意思?”張媛媛冷臉看向餘漣,但餘漣卻不管不顧,自顧自地拿出手機看了起來。“餘漣,今天來跟你相親是給我媽面子,也是給你父母面子,你就這樣對我?”張媛媛很明顯十分生氣,向餘漣質問道。
出乎我預料的是,餘漣不同以往,不是完全不迴應,而是把手機屏幕朝下放在了桌上,露出了古怪的笑容。我還在想餘漣到底想幹什麼,是不是想認錯之類的,但餘漣開口說話時,我卻恨不得自己不在他身邊——餘漣的原話是這樣的:“趙小姐,你既然這麼給我面子,那就趕緊回去找你的前男友,耽誤誰都可以,別耽誤我。”
“你……”張媛媛瞪大了眼,表情透出的是完完全全的不敢置信。餘漣再一次露出了那種臭屁的表情,就是那種誰看誰都想揍他一頓那種臭屁到了極致的表情,一手搭在椅背上,整個人向後傾斜,翹起了二郎腿:“你跟你前男友都快結婚了,這剛分手不久就找上我,想讓我接盤啊?你也太看不起我了。”
這下,我也不敢置信地看向了餘漣,他是怎麼知道這些的?難道他調查過這位張媛媛了?當我再看向張媛媛,發現她臉上的表情完全證實了餘漣所說,呆站在原地,似乎在想着餘漣不應該知道這些纔對。
“你右手無名指上的戒指痕跡,雖然你出門前用化妝品想要掩蓋,但掩蓋得並不徹底,還是能夠看出來;今天戴的項鍊很明顯不是以前的款式,你戴着有點不舒服,所以剛纔站起來的時候摸了摸項鍊的吊墜,很明顯,這個項鍊的吊墜比你前男友之前送你的大太多,即便過了一段時間,你還是有些適應不了;另外,你今天穿的衣服款式跟你的體型已經有些不相稱了,脖子的位置有漸漸消退的膨脹紋,你知道的,膨脹紋這東西不會完全消失。你在出門前還做了個麪包,衣角還有面包屑——很顯然,你和你前男友在一起的日子裡他一直給你做飯吃,一般來講能讓你胖不少的話做飯還是挺好吃的;還有,你們分手的時間並不算太長吧?眼睛裡的血絲在正常範圍外,很明顯你昨晚才爲他哭過,雖然化妝品補救了你的眼袋和黑眼圈,但還是拙劣了點。”餘漣一通話說得張媛媛啞口無言,我也啞口無言——光是憑這些就能判斷出來這麼多?看張媛媛沒有半點辯駁的意思,難不成餘漣全都猜對了?
“哦對了,你跟你前男友的感情不差,但是卻在結婚前分手,剛纔你伸手摸吊墜的時候我看到你小臂上有好得差不多的淤痕,如果不是你前男友家暴的話,那應該就是他有你不太能接受的性癖——通常來說,是個S。”餘漣說完,我已經坐下了。但我無論如何也想不到,餘漣的判斷竟然如此精準,連性癖這種事情都能判斷出來,看張媛媛的表情,很顯然餘漣說得一點都沒錯。
“看你這麼急着找人接盤,不會是懷孕了吧?江醫生,你不是家傳十幾代中醫麼?給她把個脈,看看是不是喜脈?”餘漣繼續說着,但一杯水迎面就向他潑了過來,我連忙往旁邊挪了挪,再看餘漣,他滿臉不敢置信的表情,厲聲向張媛媛問道:“你……你敢潑我?”
“是,餘警官!你厲害!你聰明!但我看不起你!”張媛媛說完,拿起包包就想走,但餘漣卻拉住了她的手,說道:“別呀,吃完飯再走啊,還有,你得給我解釋你爲什麼潑我,爲什麼看不起我。”張媛媛轉頭看向餘漣,她的胸口急速起伏着,很明顯氣得不輕,然後一巴掌甩在了餘漣臉上,打開門揚長而去。
餘漣直接愣住了,他轉過頭看我,我只是聳聳肩,朝餘漣笑了一聲。
“她……她打我耳光?你看到了麼?她敢打我耳光?怎麼?她以爲我是什麼霸道總裁,打我一耳光潑我一杯水我就會看上她麼?”餘漣的神情之震驚,是我這麼久以來僅見,如果不是實在不合適,我實在很想拿手機拍下來。另外,餘漣第一時間想到的還是霸道總裁之類的劇情,殊不知人家姑娘只是單純地很生氣而已。
“不是,你看到了沒有?她膽子居然這麼大……”餘漣還在生氣,十分激動地跟我說着話,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行了,快上菜了,咱們一會吃飯,別想了。”“不是,我從小到大我就沒受過這氣我……”餘漣似乎按捺不住想要報仇,還好我及時制止,拍了拍他肩膀,說道:“別了,實在是你太聰明,搞得有點不懂人情世故了。”“什麼就不懂人情世故了?她找我接盤她就對了?我指出來我還錯了不成?”餘漣聽了我的話更是氣不打一處來,我苦笑着拉住他,嘆了一口氣,說道:“怎麼說呢……這種事一般不能直接說出來,你得隱晦點,或者說不要擋着我這個外人說出來,懂吧?如果我是她我甚至會揍你一頓。”
“什麼玩意?!”餘漣很顯然無法理解我跟他所說的所謂人情世故,還沉浸在被潑水、被打耳光的屈辱感中。正巧,這時服務員上菜了,我趕緊勸道:“行了行了,咱們不想了行吧?吃飯,咱們吃飯,吃完飯查案。”
“真是不可理喻,那臭女人……”餘漣拿起筷子看着服務員放在桌上的第一盤菜,突然好像是想到了什麼,轉頭看向正在拿筷子的我,說道:“你剛纔說會揍我一頓是什麼意思?”
“……”我夾了一筷子菜塞進嘴裡,皺着眉頭看向餘漣,嚥下去後才說道:“什麼揍你一頓?我說過麼?”“你說過啊。”餘漣好像不太確定。
“沒有,你聽錯了吧?我什麼時候說過要揍你一頓?”見餘漣不太確定,我心下就明白這事好辦了,立馬反問道。“真沒說?”餘漣有些不信。“我爲什麼要揍你?”我再次反問道。
“難道真沒說過?”餘漣這次更像是自言自語,拿起筷子夾了點菜放進嘴裡,含糊不清道:“真沒?”“你是不是有點毛病?真沒。”“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