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泰然的變化太大了,初回家中,李二夫婦一時間竟然沒有認出來他。
而後,在得知李乾坤離世的消息後,二老也逐漸沉默了下來。
年紀越來越大了,曾經的喜好漸漸變淡。
心中唯一放不下的那點東西,不過就是親情而已。
如今,能夠說的上話的人越來越少,這讓二老一時間臉上滿是悲哀之色。
看着髮根處隱隱變白的父母,李泰然心中複雜莫名。
“爹,娘,孩兒這次回來,就是想着將您二老接到紫雲宗旁的清遠城居住,離孩兒近些,也好有個照應。”
李二沒有說話,只是默默的喝着悶酒。
李氏則拉了拉李二的手臂,不滿的說道“當家的,想什麼呢?你兒子給你說話你沒聽到啊!”
說着,李氏溫柔的看着李泰然,輕聲說道“然兒,你大伯去世,許是你爹太傷心了,你別生氣哈。你就不用關心我們倆了,過好你的日子就是了,去那清遠城在置辦房屋什麼的,多費錢啊,然兒你還是留着取媳婦,讓爹孃抱上孫子,那纔是真正的正事哩。”
李泰然輕笑一聲,解釋道“娘,沒事!這兩年然兒攢了不少錢,這些都不算什麼。而且我現在在山上修道,也用不上錢。”
母親的碎碎念,讓李泰然因爲大伯去世後,孤寂的心田,慢慢回暖。
這時,一旁的李二開口了。
“然兒,你一定要聽你大伯的話!完成你大伯的夙願!我們倆兄弟這麼多年,我還從沒見過大哥對一件事這麼上心呢!你一定不能辜負你大伯!”
李二醉眼朦朧,滿嘴酒氣的說道。
一旁的李氏連忙推了推李二,一邊向着李泰然說道“你爹喝多了,別理他。”
一邊招呼着李二,讓他在牀上躺的順一些。
這時,李二突然眼睛大張,躺平的身體,突然彈起。
看着李泰然,甕聲說道“我們你不用管!你就做好你大伯交代的事就是了!棺材本我都存好了!不用你操心!記住,不完成你大伯交代你的任務,你就別回家!”
說罷,李二重重的向後仰倒,昏睡了過去。
一旁的李氏不住的替李二向李泰然道歉。
李泰然則是輕聲寬慰起了母親來。
第二天,李泰然還是決定走了。
他先是找到了虎子,拿出一筆錢,拜託這位發小,一定要照顧好自己的父母。
隨後,在城中,置辦了不少的傢俱、被褥等生活用具。
帶回了家中。
在一切安排妥當後,李泰然還是緩緩走出了杏花村。
看着村中道路上,散漫的杏葉。
李泰然的眼中,閃過一絲留戀,身形緩緩沒入了夕陽餘暉之中。
他沒有第一時間,用神行符。
而是,一步一步,走出了杏花村。
一步一步走到了石青縣。
去武館看了看師兄弟,去田記喝了碗自己心心念唸的桂花粥。
去聽了曲評戲,去猜了場燈謎。
諸事以了,踏道而行。
站在石青縣城門口,李泰然轉身將城中的景象盡收眼底。
在轉身,眼中不在有一絲情感。
正要大步離去。
突然,不遠外,一道身影,將他的目光牢牢吸引。
讓李泰然不由自主的駐足原地。
他的眼神不曾從那人影的身上挪開,一絲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恭敬之色,浮現在他的眼底。
李泰然就這麼站在原地,看着那個男人。
待二人擦肩的瞬間,那男人微微停頓。
一道清爽的聲音,傳入了李泰然的耳畔。
“這裡是石青縣嗎?”
“是的!”
“聽說這裡有個杏花村,風景不錯!”
“就在石青縣東邊。”
“謝謝!祝你好運!”
那男子不曾回頭,衝着李泰然擺了擺手,大步向着石青縣走去。
那男子的祝福迴盪在耳邊,不知怎麼的,李泰然只覺得心中,一股前所未有的心安涌現。
直至那男子的身影徹底消失在視野內,李泰然這才轉身。
迎着昏黃的夕陽,李泰然的臉上,露出了久違的笑顏。
一聲長笑從嘴裡發出,聲音清朗、乾淨。
彷彿當年那個純粹的李泰然,又再次回來了。
將神行符附在身上,李泰然如同一道青煙,向着天際掠去。
只餘一陣笑聲,在山林間迴盪。
而那邁入石青縣的神秘男子,似有所感。
緩緩轉身,看向了李泰然離去的方向。
對着面前的虛空,解說道“老鐵們!李泰然馬上就要開啓宗門大選了,拳打天驕,腳踢妖孽,怎麼樣!興不興奮!”
“我去,這位粉絲,李乾坤不死,李泰然怎麼變強!你要知道,家破人亡死老婆,是變強的不變真理啊!”
“關於老鐵們的擔心,請放心,主播不是也在嗎?我們的宗旨便是服務好我們的辛運觀衆,自然不會讓他們涉險,我可以用我的人格擔保!”
就在屠寧正在回答直播間,粉絲們的問題時。
一個小女孩,偷偷的趴在牆角,眼神疑惑的看着對着虛空,比劃手腳的屠寧。
良久,小丫頭還是放心不下屠寧的安危,走了上去。
正在直播的屠寧,突然感受到了自己褲腿的異常。
下意識的向身下望去。
只見,一個扎着兩個羊角辮,穿着一身爛兮兮的紅色破襖。
小臉滿是污漬,咬着手指的小孩,正拽着自己的褲腿,晃動着。
見屠寧望來,小丫頭歪着頭看着屠寧,小聲詢問道“大哥哥,你沒事吧。”
屠寧老臉一紅,自然知道自己剛纔和老鐵們解釋時,太過投入,動作略顯浮誇,讓這個小女孩誤會了。
畢竟這方世界,類似於古代社會,自己那般異常舉動,恐怕被人當成傻子了。
連忙頓下身子,屠寧從口袋中,掏出一枚大白兔奶糖,遞到了小丫頭的手中。
輕聲說道“小丫頭,記住,哥哥不是傻子,哥哥剛纔只是腳抽筋了而已。”
不管是什麼地方,哪怕是遊戲空間。
屠寧都會維護自己的面子,畢竟他現在也是一個體麪人!
在屠寧的幫助下,小女孩剝開了大白兔奶糖的包裝紙,輕輕舔了舔那誘人的白色奶糖。
頓時,那髒兮兮的小臉上,兩隻圓滾滾的大眼睛睜得老大。
小丫頭呆呆得看着屠寧,輕聲問道“大哥哥,這是什麼,是糖嗎?好甜啊!”
屠寧笑着點了點頭,完全不在乎小女孩頭髮上得塵土,草屑。
撫摸着小女孩得小腦袋,問道“你叫什麼名字啊?”
認真得看着屠寧,小女孩說道“我叫玲玲!”
屠寧笑着說道“好的,玲玲。別忘了大哥哥得話哦。去玩吧!”
說着屠寧便緩緩離去,他還得在這石青縣住上不少的時間,得去尋一處住所去了。
而玲玲沒有離去,在屠寧離去後,小心的張開小嘴,將大白兔奶糖吐到手裡。
用糖紙,將奶糖包裹好。
蹦蹦跳跳的向着城西跑去。
很快,一片片破敗的棚戶房,出現在眼中。
玲玲緊了緊捂着奶糖的小手,頭一低,向着棚戶房深處跑去。
不時,有一兩個髒兮兮的腦袋,從殘垣斷壁中探出,看着小跑的玲玲,叫喊道“小妮子,今天怎麼樣,有收穫嗎?”
“看着吃的挺飽的啊,居然跑的這麼快!”
“那老東西今天叫的可歡實了,等他不行了,我看誰還能保你!到時候,便把你賣進窯子,換酒錢!”
玲玲小臉蒼白,一言不發,只是低頭向裡面跑去。
很快,玲玲跑到了一個破廟門口。
玲玲站在廟門口,微微喘了喘氣。
耳邊低弱的幾聲痛苦低吟,讓玲玲的小臉瞬間變的慌亂起來。
不在休息,連忙步入破廟。
只見,破廟的廟頂已經破損,夕陽的餘暉灑下,將廟宇內照的通亮。
滿地的稻草鋪墊的厚厚的一層,這些都是用來在下雨天,吸收滴落下來的雨水用的。
供奉臺上的神明石像,歪歪斜斜的躺在一旁。
供臺更是佈滿了厚厚的一層塵土。
在廟宇內的一角,一個草墊上,一個渾身襤褸的老者,正在痛苦的扭動着身軀。
嘴裡壓抑的嘶吼,讓人看得揪心。
玲玲連忙上前,只見草蓆旁裸漏的青石地磚上,一道道鮮血撓痕。
老者的雙手十指,個個血肉模糊。
似乎察覺到有人到來,老者艱難的向身後看去,一見是玲玲到來,頓時眼中綻放出了奪目的光彩。
“玲.....玲玲,帶回酒了嗎?”
玲玲捂着自己的小嘴,心痛的眼淚不停的從大眼睛中滴落。
哽咽道“爺爺,玲玲沒有!”
聞言,老者眼神滿是絕望,不過還是艱難的衝着玲玲笑了笑,說道“玲玲不哭,爺爺沒事,抗一抗,就會過去了,爺爺不會死的!爺爺還要看着玲玲出嫁呢!”
老者的聲音越來越大,最後滿臉的通紅,額間更是青筋暴起。
玲玲見此,頓時慌亂起來。
突然,玲玲想到了什麼,連忙攤開小手,將那枚大白兔奶糖捧到老者的面前。
“爺爺吃糖!這糖可甜了,吃了糖,爺爺就不疼了!”
老者此刻已經疼的意識都有些模糊了,也沒管賽到自己嘴裡的是什麼,囫圇便吞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