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寧帆風輕雲淡。
“我還沒說要問什麼事情？”鷹司浩二很不滿寧帆的敷衍。
“不就是秋漱鶴子上位後會做什麼嗎？我不知道。”
寧帆不理會鷹司浩二的錯愕眼神，自顧開口：“你是覺得我會去了解這種小事情，還是秋漱鶴子能夠自信到請我當她的幕僚？”
鷹司浩二沉默半晌：“確實，她不配。”說完又想到什麼，搖搖頭笑着：“他們都看錯了一點，寧桑，你是來要命的,而他們還想着從你身上要錢。”
寧帆不置可否。
他來東洋國本來就是爲了三件事，不申遺的那三件。
試探東洋國對縛龍掌握的情況。
查看三神器現在的狀態。
收回其它家族豪門中珍藏的夏國文物。
這三件事並無先後，寧帆也是順勢而爲，現在在鷹司家做了第三件，也就順便問問前兩件的事情。
“三神器？我已經很久沒有見到了，那些都是皇宮中的珍藏，並沒有在普通人”
鷹司浩二如實回答。
“那些東西本身就是王室珍藏,我們也只有在比較重要的祭祀場合纔會見到，沒有機會去上前查看。”
寧帆知道他說的是實話。
三神器是東洋國王室專用的皇權象徵，哪怕是五攝家也沒有資格要求檢查。
“只是，確實有一點有些不一樣。”鷹司浩二想了想，看向寧帆，“往常舉辦祭祀的時候，三神器不會遮蓋着，這次卻專門遮蓋起來了。”
“還有呢？”
這個發現，足夠讓寧帆想明白其他事情。
秋漱鶴子那邊拿到的假的三神器，現在被帷幕遮蓋的三神器，還有秋漱鶴子的野心。
“我知道了。
”
寧帆示意鷹司浩二繼續。
“還有王室，現任天王似乎很久沒有出現，現在見到的場合也基本不會有近距離見面的情況，大多是打個照面。”
“細說。”
寧帆敏銳發現問題，天王本身就是吉祥物的存在，沒有道理會避開衆人，除非他本身在做一些不適合暴露的事情。
“我也不能確定，但是現在的天王和我之前看到的天王不太一樣，氣勢上弱了許多，連說話方式都變了一些。”
半兩金幾人皺起眉,意識到這件事不是表面這麼簡單，看到鷹司浩二還在邊上，也沒有詢問。
寧帆沒有解釋，也沒有詢問太多，只是收下鷹司浩二送來的文物。
唐奇勝和黃昊英兩人已經檢測過一遍，品質都不錯，至少也是八成新，大半達到了國寶級文物的質量。
寧帆甚至還看到一面唐朝的法獸紋錯銀銅鏡。
這種銅鏡在當時就屬於貴族所用，瑞獸紋路本身就有鎮邪的作用，法獸獬豸更是能獨特，在以往的銅鏡紋路中並不常見。
而且鷹司家這面銅鏡保存的很好，幾乎沒有破損和鏽蝕，整面都泛着黑漆古，正面幾乎可以看到人影。
看到寧帆的目光，鷹司浩二得意介紹起家中物品。
“這面鏡子是我們祖上的戰利品，一開始是陳列在貴族家中使用的，據說是唐代時候鑑真和尚東渡帶來的東西。”
寧帆看向東西,沒有說話。
鑑真東渡帶過來的東西是不少，可是這面鏡子絕對不是鑑真帶過來的。
宋代包拯爲官的時候，有百姓贈送獬豸擺件,還有宋仁宗賞賜的法鏡用來提醒他要時刻注意。
要是唐代鑑真和尚帶過來一直在這邊放着，包拯用的是什麼鏡子？
寧帆倒上茶，又看了幾樣東西，打斷鷹司浩二的炫耀。
“聽說你們鷹司家族有一件真的寶物，是從戰國時候傳下來的？”
“是的，那是我們……”
鷹司浩二的話卡在嗓子眼說不出來，盯着寧帆，有一些驚恐：“你說的，是夏國的戰國？”
“不然難道是你們的戰國麼？”
寧帆笑了。
他不知道鷹司浩二是怎麼想的，東洋國的戰國時代，夏國當時是成化三年，大明尚有八位皇帝沒有即位，雖然已經是由盛轉衰，但也不是東洋國的戰國能比得上的。
“戰國時候的東西……”鷹司浩二神色扭曲，身子顫抖，雙眼有片刻失神，“那件東西我恐怕不能給您。”
“我也不要，只是想看看。”
鷹司浩二打量着寧帆，似乎在考量這話的真實性，半晌，還是低下頭：“既然寧桑想看，那我去爲您取過來。”
“寧大師，那東西很重要麼？”
半兩金很少見到寧帆這麼強硬的要求什麼，看到鷹司浩二離開，壓低聲音，沒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很重要。”
寧帆點點頭，沒有多說。
很快鷹司浩二帶着東西回來，只是看到的第一眼，半兩金就說不出話，唐奇勝和黃昊英也徹底愣住。
“甲……鎧甲？”
普通的鎧甲自然沒有這樣的效果，但是夏國戰國時候的鎧甲就不一樣。
科技尚不發達的冷兵器年代，一副鎧甲的造價能夠讓一般的小貴族都肉疼，能夠保留到現在的戰國青銅鎧甲則是能讓現在的夏國都肉疼。
之前在草原上出土過一副意外殘留的戰國青銅甲，還只是隊伍中稍微高一點的半身全價就成爲考古學家的香餑餑。
眼前鷹司浩二帶來的這幅鎧甲不僅是鎧甲中極其少見的全身甲，更難得的是保養得當，幾乎看不出這副鎧甲已經是千年前的存在。
“鎧甲外面原本鍍有金銀和其他顏色，後來我們請王室文物修復供奉處理過之後，金銀色就黯淡了不少，現在只能看到金屬顏色。”
東西已經拿出來，鷹司浩二沒有什麼隱瞞的，完全告訴寧帆。
“我知道了。”
“那這幅盔甲？”
“你們留着就好。”
鷹司浩二震驚的眼神一閃而過，很快恢復平靜：“多謝寧桑。”
“收了東西我們走吧。”
寧帆招呼衆人離開。
車上，三人都看出寧帆的表情很是滿意，卻不明白他爲什麼滿意，忍耐了許久還是問出來。
“不是沒有拿到那幅盔甲麼？有點可惜了。”
“確實，一副戰國全甲，這個規格的，至少也是一副禮儀甲冑，絕對是諸侯王，甚至是周天子的！”
唐奇勝兩人很是可惜，後悔剛纔沒有賴皮湊過去多看幾眼。
這可是夏國都沒有的好東西。
“那是假的。”
寧帆看他們的表情，緩緩開口。
“戰國的盔甲，就算是保留到現在也不可能出現機牀打磨痕跡。”
車上幾人全部愣住，轉頭看向寧帆：“怎麼會？”
“確實是。”
寧帆剛纔拍了照片，現在正好拿給他們，照片上明晃晃出現了盔甲的細節。
一枚枚甲片都是青銅鑄造而成，背面貼着犀皮和絲綢，可是在金屬和皮革的連接處，犀皮上面卻有一道車牀加工的痕跡。
“他們可能很小心的仿製了盔甲和金屬片，卻沒有想到犀皮本身也會經過工業處理，在這一點上留下了痕跡。”
當然，寧帆是看到系統提示後第一時間找到這裡留下證據。
“所以這是假的？”
唐奇勝等人回過神，準確說是回過魂，意識仍舊渾噩，久久停在這東西是假的上面。
……
“真的東西應該在之前維修的時候已經換走了。”寧帆目光落在窗外。
“怎麼做到的？”三人都想知道。
“很多方法，錯身的剎那都可以，甚至有搬下車的時候設置的機關，如果是他們想要這個東西，那麼會有無數種方法。”
寧帆似乎根本不想解釋的樣子，隨意說着，就看向其它的東西。
“剛纔拿回來的東西里面，有一件不錯，是你們特意選的麼？”
“什麼？”唐奇勝和黃昊英嘴角抽動，涌上深深的無力感。
“看來是你們沒有看出來。”
寧帆轉身，從小件物品中挑出了卷竹簡。
“這個不錯。”
“竹簡？我看過，上面的內容是三國時候的一篇文章，只是保留到現在有點神奇，沒有看出什麼特殊的……”
東西是唐奇勝看的，所以記憶頗深。
“諸葛孔明親筆《出師表》，這個還不夠有名麼？”
“什麼？”
聽着寧帆的話，三人全部變了臉色。
如果說票選夏國曆史上最有名的十個人，諸葛孔明是絕對繞不開的。
不管是傳奇的故事還是他在中近乎妖神的能力，甚至在整個夏國文化能輻射的範圍，諸葛亮都是神話存在。
在歷史中，諸葛亮擅長文學、軍事、發明、治國，有智多近妖的評價，而且還是夏國傳統文化中忠誠於智慧的化身。
他留下來的東西……不，應該說是他親筆的東西，絕對算得上是無價之寶。
寧帆拿過竹簡，展開抖動：“你們還沒有發現這個問題在哪裡麼？”
“沒有。”
唐奇勝兩人接過去，努力看了片刻還是沒有任何發現。
看不出來，索性也就不再強撐着繼續看下去，這又不是考試，而是要迅速辨別價值的時候，詢問不丟人。
寧帆接過他們遞回來的竹簡，摸出小刀，沿着竹簡的邊緣劃開條縫。
“不可啊！寧大師！這是文物！”三人驚呼阻攔，卻沒有寧帆的刀快。
刀鋒劃過，泛着青黑的竹簡傳來低沉的炸裂聲。
“毀了！這次是真的毀了！”
三人的念頭生出，臉色慘白，他們怎麼都想不到寧帆會這麼幹脆，一言不合，不，其實他們很合，他們只是還在詫異這三國時期的東西是怎麼保留下來的，就看到了寧帆的動作。
寧帆的動作不慢，可在他們眼前卻成了慢動作。
炸開的竹簡出現一條縫隙，接着向上，向下同時裂開，如一張蛛網向下抖開，露出內裡一抹金色。
“這……這是什麼東西？”
不管是唐奇勝還是黃昊英，都沒有想過這竹簡裡面居然還有東西存在。
寧帆側身撿起落在地上的竹簡和金色的微微搖頭。
“可惜了，這可是真的從三國時候流傳到現在的竹簡。”
三人目光更加錯愕，可是來不及詢問，他們的目光都落在了寧帆手中的金色上面，如果這能夠稱爲金簡的話，那麼應該就是了。
金色的，比竹簡小許多的金色金屬上面有字跡流轉。
“也是《出師表》？”
“不是。”
三人鬆口氣。
要是這樣的東西里面都能隨便找到一幅出師表，那這個運氣可真的是爆炸了。
知道不是後，唐奇勝和黃昊英撿起落在自己腳邊的金色長條，然後，愣住，說不出一個字。
“視聽第三。”
“治人第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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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斬斷第十四。”
……
熟悉的文字跳出，他們面色變幻，最終鎖定了另一本書。
諸葛亮傳世作品中最爲重要的著作，集合了行軍打仗、治國安邦的所有經驗的《兵法二十四篇》。
只是傳世記載中，這部作品已經不完全，而眼下的東西。
三、六、九……二十一、二十四。
完全齊全的《兵法二十四篇》就這麼擺在他們眼前，三人愣神，眼中狂喜，半晌按捺下心情，長出口氣。
“寧大師，如果這個回國？”
“鎮國之寶。”
寧帆翻看着手中金簡隨意答道。
他早已通過系統看到這些東西的存在，此刻並沒有太多的驚訝和喜悅，就像是親手打開錢包的成年人，早都知道里面沒有錢。
當然，不同的是他不會悲傷，只會告訴唐奇勝他們收好這些東西：“還是完好的。”
兩人嚴肅起來，認真點頭答應。
寧帆說的完好不單單是外觀和數量，更重要的是這些東西還保留有從三國時候保留至今的氣息，這纔是如今最重要的存在。
“他們爲什麼沒有用這個？還會直接給我們？”唐奇勝很好奇鷹司浩二做這個決定的原因。
“平衡。”寧帆想了想：“他們擔心九條家族壯大後會對五攝家開刀，鷹司家族並不能抵擋得住九條和王室的雙重壓迫。”
“那現在呢？”
“他們算是半個盟友，如果能夠保全家族，繼續在東洋國發展，他們會願意付出更多的東西。”
唐奇勝和黃昊英眼前一亮：“如果是這樣，其他家族豈不是也有一樣的問題？”
“緩一緩，羊毛不能一次薅完了，而且，這麼急着過去，很容易讓他們內部產生懷疑。”
寧帆目光飄遠。
三人都有一種面對的不是寧帆，而是孔明本尊的感覺，半晌，齊聲感慨：“不愧是你！真的是絕了！”
與此同時，鷹司家族也迎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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