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找到了
管不了那麼多了……
中年男人直起腰,伸出了手:“貴姓?”
“免貴,李定安,你叫我小李也行!”
“哦,小李,我姓孫……”
剛要自我介紹,不知想到了什麼,他又說,“你叫我孫老師就行!”
李定安瞟了瞟他:哪有上來就讓人喊老師的?
算了,老師就老師吧……
已經猜到了一點,但李定安故作不知:“孫老師有什麼見教,你儘管說!”
“見教談不上!”孫老師想了想,又指了指畫,“這件藤原楞山的作品,小李出不出?”
都到這會兒了,還藤原楞山?
伱老師剛剛在拿話點你,你就沒聽出來?
李定安沒忍住,瞄了眼項老師。
老人依舊笑眯眯,也不知誰給了一杯茶,端在手裡正吸溜的起勁,擺明一副看戲的模樣。
您要是這樣的話,那我就不客氣了……
李定安重重點頭:“出!”
“出就好!”孫老師精神一振,伸出五根手指,“五十萬,怎麼樣!”
還五十萬,你再翻一倍,再加個零試試?
他搖搖頭:“差點!”
“那一百萬!”
“還是差點!”
嗯,還是差點?
孫老師擺明是那種沒什麼撿漏經驗的人,稍一想,又伸出了兩根手指:“兩百萬!”
李定安一下就樂了:你這出價方式,要擱潘家園那些攤主,他敢給你加到一億你信不信?
但旁人哪裡知道這其中另有玄機?
瞭解一點的人大都想:李定安這是……又碰到好東西了?
不瞭解的人卻在想:從哪裡冒出來的現眼包?
他們懷疑的不是東西:反應再遲頓的人也看出來了,這幅畫不簡單。不然也就不會讓身爲滬上中國畫院美術創作館館長的孫明方如此急迫。
他們懷疑的是李定安:他這副神態,以及“差一點”、“還差一點”的語氣,像極了那些“見錢眼開,卻連自個的東西到底哪裡值錢都不知道,只知道死要錢”的奸商……
有一位看不過眼,語衆心長的勸:“這位……李老闆,兩百萬不少了,藤原楞山的畫都夠買個五六十幅了……”
說話還算客氣,李定安沒回應,只是點了點頭。
之後又來了一位:“過了這個村,哪還有這個店?小夥子,格局,格局要打開……”
李定安“嗤”的就笑了出來:“老師貴姓,在哪裡高就?”
男人愣了愣,不知道他爲什麼突然問到了這個。旁邊有人介紹:“這位是海事大學美術系的劉主任!”
“哦……”李定安點點頭,“劉主任是搞行政的吧?”
像是受到了侮辱,劉院長冷哼了一聲。
雖然比不上孫明方,更比不上項志清,但怎麼也是國家美術協會的成員好不好……
狗屁的行政?
被噎了個倒上牆,一時間竟忘了要說什麼。
見他不吭聲,李定安也就懶的計較,語氣很認真:“孫老師,你如果真心想要,就別當這是藤原楞山的作品!”
孫老師的臉色變了變,好久才問:“不是藤原楞山的作品,還能是誰的作品?”
李定安想了想:“我不好直接說,因爲說了你也不會承認!但項老師肯定清楚,別說兩百萬了,乘個十都不夠。”
“譁……”
大廳裡像是開了鍋。
兩百萬乘個十是多少?
好傢伙,整整兩千萬,而且還不夠?
這麼一想,藤原楞山算個屁,這得是畢加索的真跡才行……
所有人都愣住了。
不……感覺這小夥子是不是瘋了?
關德海想了半天,也沒想到李定安敢這麼獅子大開口的理由,下意識的一擡頭,看到何安邦、呂本之和幾位館員頭對頭,圍了一圈。
再湊近一聽,他眼珠子差點嘣出來。
“確不確定?” “十有八九!”
“那兩千萬還真不高!”
“當然,要是上拍,至少還能漲一半!”
“問題是沒款?要能把款給找出來,漲一半都不止……”
關德海一個哆嗦:還能漲一半,那不就是……三千萬?
齊白石的蝦纔多少?
剛剛纔拍的,按只拍,一隻拍了兩百二十萬,一共十六隻,成交價三千五百二十萬,還是他替陳靜姝舉的牌……
同樣的,孫老師也愣了愣,表情僵在了臉上,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說什麼了?
這個年輕人竟然覺得……兩千萬都不夠?
說明他早就看出了這幅畫的來歷。
怪不得……畫到了他的手上?
心裡一動,他剛要說話,項老師卻擺了擺手。
“別囉嗦了……你真以爲能在這種地方撿漏?”
老人笑着,頗有些幸災樂禍的意味,又站了起來:“李定安,你看這樣行不行……”
想了想,項志清指了指畫:“你先把款找出來,咱們再說價格!”
李定安眼都直了。
我要是能找出來,還能和孫老師磨嘰這麼半天?
早把畫往他臉前一拍:三千萬,少一毛你試試?
愣了愣,李定安往前一湊:“你老給指點指點?”
“這畫我準備讓國畫院館藏,所以,我纔是買家……不能錢我得照掏,還得把最值錢的地方給你點出來?”
項志清眯眼一笑,“好好找,找出來,價錢任你開。要是找不出來?呵呵,至多兩千萬!”
國畫院……哪個國畫院。
“項老師……您貴……哦不……冒昧問一下,您的全名是……”
老人淡淡一笑:“項志清!”
李定安頓時一怔。
他之前倒是想到過,這位應該就是陳靜姝說過的那位學者級專家,還評價過他,說他的鑑定能力並不比關德海低。
但沒想到,是這一位?
原國家畫院副院長,美術家協會副主席,中國藝術研究院博士生導師,享受國務院特殊政府津貼……
怪不得前簇後擁,連何安邦和呂本之也淪爲陪襯?
在這位面前,他們倆同樣得恭恭敬敬的喊老師……
暗暗的,李定安吸了口涼氣:真就差了幾分鐘,就和這畫絕緣了……
相應的,這錢絕對不好賺。
“項教授,那我先試試!”
他深深的呼了一口氣,又瞅了一圈,“呂院,您放大鏡借我用用?”
“用我的!”老人笑眯眯,遞上了放大鏡。
李定安也沒客氣,說了聲謝謝,接了過來。
然後,就像是一頭栽進了畫裡頭,再沒擡過頭。
他知道畫裡有玄機,項教授也說的清楚,就是款,也就是張大千的名字,問題是,藏哪了?
李定安邊想邊看,從下到上,幾乎是一寸一寸:
題跋裡沒有,就這麼幾個字,一目瞭然……
印章裡沒有,“藤原楞山”、“八德山人”,就這麼八個字,清清楚楚……
地上沒有、腳上、身上也沒有……
紗衣上也沒有……
頭髮裡也沒有……
這些地方的線條都極簡練,着色也不重,同樣一目瞭然。
那就只剩……臉上了……
嗯……臉上?
李定安的眼睛“倏”的一亮:好像……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