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是,小蘇,你真沒看中我家肖義?”老爺子難以置信:“我看你們對彼此都蠻有好感,才逼着肖義主動……別的先不說,小蘇,是不是肖義跟你說了什麼,傷了你的心?你才……”
“沒有。只是我覺得讓您誤會不好。總之,我和肖公安,是不可能結婚的。”蘇漪垂眸木木看着自己的手,不敢看肖安邦的臉:“我會去外面打聽住處,過兩天我就搬出去……”
肖安邦、城城和躲在門外偷聽的肖義聞言,異口同聲:“不行!”
城城想的是:蘇阿姨走了,他又沒媽了。不行!
肖義想的是:蘇漪要是走了,誰給他們做飯,他還怎麼享受美食?
肖安邦想的是:小蘇走了,她和兒子那才真叫沒戲。留下她,總還有迴旋的餘地。
肖安邦捂着難受得抽疼的心口,白了站在門口的兒子一眼,對蘇漪道:“家裡有你住的地方,做什麼搬走?還是你嫌棄我們了?”
“不是。可……”蘇漪還想說什麼,叫滑下凳子,衝過來抱住她的腿撒嬌的城城打斷了。
“蘇阿姨,你不要搬走!城城不想你走。你走了,城城怎麼辦啊?”城城說着就哭了:“是不是你覺得城城不乖,不想要城城了?嗚嗚!阿姨你不走!城城以後會很乖很聽話,什麼都聽你的。你別像爸爸媽媽一樣不要我。嗚啊啊!”
“寶貝別哭,阿姨沒說不要你啊。”蘇漪被城城哭得手足無措,彎腰抱起他,讓他坐在自己大腿上,一手扣着他肉嘟嘟的腰,一手拿起帕子給他擦眼淚,“我們城城這麼懂事又伶俐,阿姨喜歡你都來不及,怎麼捨得不要你。”
“可是你說要搬走。走了城城就不能每天都和蘇阿姨見面了。我不要這樣!阿姨,你不走好不好?我不要你走。嗚嗚。”
肖安邦的希望被蘇漪戳破,心中十分失望且難受,看着城城哭得一臉淚,想起苦命的自己和不肖的兒子,忍不住老淚縱橫。他別開臉,背對蘇漪和肖義抹淚,佝僂的背影透着十分的悲傷和孤獨,看得蘇漪和肖義心中不忍。
“城城乖,阿姨不走,不走了!你別哭啊。”
蘇漪安撫城城時,肖義走向老爺子,“爸,你別難受……”
“滾!”老爺子滿心希望一夕間落空,氣恨又難堪。他根本不相信蘇漪的話,在老爺子心裡,蘇漪對肖義是有感情的。他堅信是兒子說了什麼,傷了蘇漪的心,才讓蘇漪想搬出去。
此刻,看到處處和他作對的兒子,肖安邦急怒攻心,猛地站起來,一手捂着心口,一手用力推向肖義:“現在你滿意了?不把我氣死,你不甘心,是、是不是?臭小子,你……”
肖安邦眼前驀地發黑,他就那麼直直栽向了地面。
站在他身側的肖義眼疾手快抱住他,把他放回牀上,他讓蘇漪看着老爺子和城城,自己踩着自行車風一般駛出去,去市第二人民醫院的家屬院,找定期給老爺子檢查開藥的龔醫生。
老爺子上了年紀,早年積勞成疾,身體不大好,每逢換季和寒冬臘月,各種毛病齊出,十分難受,都要喝中藥調理身子。
龔醫生是老爺子的主治醫生,祖上是中醫世家,自己年輕時去過德國學醫,是難得的中西醫皆通、醫術高明的醫生。這兩年,老爺子的身體,都是龔醫生在調理。
之前城城被拐走,老爺子大受打擊,天天飽受煎熬,在醫院住了十幾天,身體大不如從前。剛纔老爺子心情大起大落,氣急攻心,又犯病了。家裡沒藥,夜裡龔醫生也下班了,所以肖義才直奔家屬院,找龔醫生上門看病。
龔醫生的年紀和老爺子一般大,可身子骨卻比老爺子好得多,他聽肖義說老爺子暈倒,急忙帶了藥箱,坐在肖義自行車後座,同他風馳電掣一般奔回肖家。
老爺子的身體連番受病,十分虛弱,龔醫生給他細細檢查了身體,先當場給老爺子配了一副藥,交給蘇漪,讓她拿出去煎熬了給老爺子喝。
隨後提筆開了兩張單子,讓肖義明兒去醫院抓藥,以後盯着老爺子服藥,每日三碗,飯前飯後半小時服用都行,一天少喝半碗都不行。老爺子之前有偷偷倒藥、中途擅自停藥的前科,所以龔醫生纔再三叮囑肖義,一定要看着他喝藥。
龔醫生在肖義送他回家的路上,這麼對他說:“小肖啊,你工作再忙,也要多分點時間陪老肖。這老頭嘴硬,雖然沒有明說,可誰都知道他不放心你。他自稱是唯物主義者,可每次你只要超過一週不回家,或者出什麼緊急任務,他就會帶着城城去觀音廟,燒兩柱香,祈求菩薩保佑你平安。”
“還有,你的個人問題,也儘快解決吧。不然老肖一直憂慮,鬱結在心,這身體,怎麼調理,都好不起來。”龔醫生拍拍肖義的後背:“你又不是找不到對象,結不了婚,幹嘛拖着不辦事?叫老肖跟着你受人指摘,叫人說難聽的閒話。”
“他一個退休鰥夫,每天待在家無事可幹,最喜歡帶着城城出門走街串巷,找人磕閒話。可每次人家問你怎麼還不成婚,是不是有什麼不爲人知的毛病,都叫老肖不知怎麼回答。”
“你不常在家,是不知道有些人說話有多難聽,老肖這毛病,一半都是叫那些人給氣的。”龔醫生苦口婆心勸肖義:“你也別挑了,趕緊找人把證扯了,也好叫老肖腰桿子硬起來,少聽人說風言風語氣自己。”
肖義沒說話,今晚他受的衝擊不是一星半點。
龔醫生以爲他默認了自己的話,呵呵笑言:“剛纔你家裡那年輕姑娘就是老肖嘴裡常提的小蘇?噯,你別說,那姑娘溫柔漂亮,還會照顧人,和你挺配,難怪老肖總想把你們湊一起。”
“那老傢伙還洋洋得意跟我說,他已經想好了法子,保管叫我三個月後吃到你和小蘇的喜酒。我這兒份子錢,都給你們備好了。小肖你可不要臨陣掉鏈子,叫老肖和我失望。”
“龔叔,事情不是我爸說的那樣……”肖義試圖辯解。
“不是他說的那樣,你也給我朝他說的那樣整!”龔醫生氣呼呼道:“我看你和小蘇有戲!而且,你爸那身子骨,可受不住幾次氣了。你不如他的意,難不成真想氣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