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當接近黎明的時候，是一天之中氣溫最低的時候。
在場的衆人此刻幾乎都抱着自己的胸口，動作十分統一，彷彿像是約定俗成一樣。
在場的有些人，雖然已經困的眼皮在打架，但是卻一直強撐着精神，死死盯着此刻的夏東藏和樑蕭，生怕錯過瓷器出窯的那一刻。
李樹作爲一個老年人，這個時間點反倒顯得很精神。
“老趙啊，一想到等會兒就要出窯了，還是有點兒緊張的。我似乎已經有很長的一段時間，沒有過這種緊張的感覺了。”
聞言，趙德柱點了點頭，對着面前的李樹迴應道。
“確實，我也有點兒緊張，生怕等會再出點兒什麼問題來着……現在的東藏大師，手中的蒲扇可是一刻都沒有停下啊。”
當發現夏東藏選擇用三把火的方式，來對應羊骨粉、牛骨粉以及象牙粉的溫度時，趙德柱的心臟，就好像是被纜繩硬生生的吊起來一般，一刻沒有落地。
“在我的研究之中，整個華夏，似乎也只有東藏大師這個傢伙，有着能夠挑戰三把火的勇氣了吧。不然我是真沒有想到，誰還能做到這一點來着。”
在趙德柱看來，夏東藏絕對是勇敢的。
至於是否是有勇有謀，則是要等到開窯之後，能夠看得到裡邊的瓷器，才知道夏東藏這一個晝夜，是否真的能夠完美的控制這三種火焰的溫度。
直播間的觀衆們，在看了夏東藏如此之久的直播之後，對於瓷器自然也有了一些瞭解，此刻也十分的期待着開窯。
“又是一個通宵，瓷器製作真的是很折磨人呢，估計這就是瓷器後邊被機械取代的原因了吧？又不是每一個人都能夠熬通宵來着，尤其是上了年紀的。”
“我聽說在京東鎮，製作瓷器需要熬通宵的時候，這種盯着火候的工作，都是交給學徒來做的。這也是爲什麼那麼多人無法適應京東鎮的原因。”
“學本事，哪有不辛苦的。若是京東鎮的處事方式稍微柔和一些，或者是稍微簡單一些，不搞那麼多花裡胡哨的話，那麼或許也會是一個不錯的地方？”
就在衆人還在討論着一些有的沒得，想要度過開窯之前這一段時間的時候，樑蕭的聲音，終於在磚廠之中響起。
“成了，顏色凝固了！”
聽到這段，夏東藏的門徒們頓時瞪大了雙眼。
這一句話，在瓷器手藝圈子裡，就是可以開窯的信號：顏色一旦凝固，就意味着已經成型，燒製的過程已經完成，自然是要開窯的。
而一旦開窯，那麼隨着空氣的進入，溫度失衡，若是沒有完成的瓷器，也會在開窯時候，空氣進入的那一個瞬間，造成永久性的缺陷，無法臻於完美。
所以，當一個瓷器手藝人決定開窯的時候，一定是在通過觀察火窯上的玻璃窗，反覆確認裡頭的瓷器已經成型硬化之後，才能夠開窯的。
直播間的觀衆們，聽到此刻樑蕭的聲音，也紛紛提出了自己的疑問。
“啊？爲什麼樑蕭這麼一句話，就直接讓場子熱起來了呀？大家都是熬了一個通宵的人，忽然變得那麼生龍活虎的，我很懷疑啊。”
“應該是可以開窯了，不過還是要和藏一手確認一下才行，畢竟咱們只是外行看熱鬧，想要聽一聽藏一手是怎麼說的。”
“說不定東藏大師此刻也到了燒製瓷器最關鍵的時候，還是同時控制三把火，需要十分專注才行，加上熬了一個通宵，說不定注意力全都在控制火焰上了。”
顯然，直播間的觀衆們，還是低估了夏東藏的實力。
此刻的夏東藏，在熬了一個通宵，且同時控制三種不同溫度火焰之後，依舊是一副遊刃有餘的樣子，相對於樑蕭那一副油盡燈枯一般的神情，好上了不少。
直播間的彈幕，夏東藏自然是看得到的，而後平靜的迴應道。
“大家想得沒錯，樑蕭確實是要開窯了。而且看他的樣子，已經是經過了反覆確認的，作爲京東鎮的一把手，雖然說已經有段時間沒有碰瓷器，但勝在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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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樑蕭並不會在臨門一腳的時候失誤，雖然說只是初次見面，先前一直都是在暗地裡交鋒，可他給我的感覺，就是一個完美的執行者——永遠不會失誤。”
夏東藏的話，被樑蕭聽到之後，臉上笑開了花。
“不錯嘛小夥子，雖然咱們現在是對手，但是能夠心態放寬，做到對我讚美這件事情，我還是挺佩服你的……雖然你是攔路的石頭，但至少是一顆鵝卵石。”
隨即，在大家的注視下，樑蕭熟練的帶好面罩和護目鏡，打開了自己盯了一個通宵的火窯。
當拉開鐵閘門的那一刻，大量的白煙從火窯之中猛地噴涌而出，彷彿瀑布傾瀉一般，直接衝擊在了樑蕭的臉上。
一瞬間，樑蕭彷彿沐浴着這些白煙，在做一個洗禮儀式似的，頗有一種神聖的感覺。
“好久沒有親自開窯了，真是讓人懷念的感覺呢。”
李樹看着此刻的樑蕭，先前倚靠着太師椅，現在也終於直起了腰桿，一副嚴肅的樣子。
對於樑蕭這一位京東鎮的一把手，到底能夠做出多麼完美的瓷器，李樹很期待，即便是熬了一個通宵之後，那種對文玩的喜愛，還是讓這位老者充滿了精力。
“來了嗎？那我可得好好看看。”
李樹身邊，趙德柱同樣也對樑蕭的作品十分的期待。
趙德柱百分之百是站在夏東藏這一邊的，心中此刻也只有一個想法。
“真的很想要看到樑蕭失誤啊！”
雖說心中是這麼想着的，但是趙德柱自己也很清楚，樑蕭作爲京東鎮的一把手，可以說是京東鎮最穩定的人之一，並不會有任何的失誤出現。
現在，無論是身在現場的人們，還是在線上直播間的觀衆們，此刻眼神都聚集在了那白煙之中！
過了一會兒，白煙散去，樑蕭的身影重新出現在大家視線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