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如同大雁般一字排開,由畢方作頭雁,帶領四人前進。
寒風吹在臉上就像是有刀子在割肉,伸手一抹,總能抹下大片雪花。
暴風雪雖然小了不少,但這裡已經證實了是狼的地盤,哪怕汽車體積更大,更容易被出動的直升機發現,他們也絕不能繼續停留。
畢方可不想直升機找到的是一羣飽腹的野狼。
走了一會兒,他將自己的水壺拿出,給衆人解渴。
這些人帶的杯子都是保溫杯,用體溫融化雪水根本行不通,現在又遠離了溪流,水能省一點是一點。
不過,鄭天放等人只是抿了幾口,留下了大部分給林雪,自從知道了她的身份,大家都很照顧她,沒有讓她揹包,雖然其本人也想分擔。
畢方也是第一次知道,原來連她同事都不知道林雪是神華集團的人,保密工作很到位。
看得出來,是位堅強有主見的女同志。
放在幾十年前,一定能評上先進分子。
【感覺風還是好大,白茫茫的一片,好危險的樣子。】
【哎,也不知道這次能不能逃出來。】
【這是什麼直播,這是在北極?現在主播爲了火都這麼拼嗎?】
有新觀衆進來了,他的疑問快就得到了解答。
【臥槽,後面有狼再追?這也太離譜了吧?這不上新聞?】
【沒呢,但這是真的,昨天幾萬雙眼睛看着呢,還能有假?】
見那麼多人都言之鑿鑿,很多新觀衆進來領了寶箱就不離開了,黏性非常高,要不是因爲昨天晚上一直開着直播,拉低了平均在線人數,畢方估計自己的任務一早該完成了。
稀疏的雪林間,一行人艱難前進,吳明濤頂着大風,全身都開始哆嗦,他不知道還要走多遠,但自己的步子越來越蹣跚,他看着拉開一些距離的大部隊,內心慌張。
他叫喊,聲音卻被風淹沒,他想爬起,卻沒有足夠的力氣。
就在吳明濤看着前方隊友的身影越來越小,內心焦急時,三道影子忽然從不遠處的風雪中朝他衝來。
狼!
三匹狼!
吳明濤被嚇傻了,想要回到隊伍中去,可他太虛弱了,根本跑不過矯健的狼,他又一次跌倒在地。
血濺在吳明濤臉上,他清楚的看到了自己小臂上發白的骨頭,那麼脆弱,就像餅乾一樣薄脆易碎。
他甚至聽到了斷裂的清脆響聲。
又一匹狼咬住了小腿,鑽心般的疼痛傳來,吳明濤眼前一陣重影,好像自己是個氣球,全身的氣都隨着這一咬流失了。
自己也要變成一具白骨了嗎?
叫罵,後悔,埋怨種種情緒像是毒蛇一樣攀爬上吳明濤的心頭,可一切都於事無補。
矯健的狼踩在雪地上,留下清晰的印記,獵物的血液擴散開來,染紅了雪地裡的狼爪印。
近在咫尺的狼吻中散發出令人作嘔的腐臭味,像是海鮮市場上的死魚。
吳明濤瞳孔渙散,分外疲憊,只想好好睡一覺。
他想自己再也沒有機會離開這片雪林了。
百年的屍骸,千年的雪林,萬年的冰川。
一切都像是一場可怕的夢,他努力的閉上眼睛再睜開,幻想自己能夠看見熟悉的房間和家人,可眼前依舊是一片血紅,傷口都不痛了。
寒冷漸漸地侵入他的身體,他知道不能睡,可眼睛就是不受控制。
太累了,真的太累了。
走不…走不下去了……
啪!
一陣響亮的耳光響起。
“喂!”
“快醒醒!”
“別睡,千萬別睡!”
叫喊聲響起。
畢方用力拍打着吳明濤的面部,想讓昏迷的他重新清新過來。
好在情況並不嚴重,沒一會,吳明濤就幽幽醒來,他看圍過來的四人,下意識摸向自己是小臂和大腿,卻發現它們完好無損。
“我怎麼了?”
“你太累了,昏過去了!”畢方說,剛剛這人忽然就倒下了,可把他嚇了一跳。
一切真的只是一場噩夢。
要全是夢該多好?
吳明濤心想。
“哈哈,你嚇傻了吧?”大鬍子看着吳明濤摸腿摸臉的樣子哈哈大笑,伸手將他從雪地中拉起,拍掉了他身後的積雪。
【嚇死了,還以爲又出什麼事了呢,還好只是昏倒了。】
【是啊,剛纔嚇到我了,整個人忽然就直挺挺的倒下了。】
【的確太累了,受了傷不能好好休息,還要長途跋涉,遑論後面還有狼追,反正擱我身上肯定受不了】
【是啊,之前還覺得鄙夷,現在想想,瘸腿男的反應纔是正常的,這些人都很堅強了,都是好同志啊!】
無人機綴在最後面,可以看到全部人員,這是畢方爲了防止有人掉隊這麼做的,所以很多觀衆看得真切,吳明濤是忽然倒下的。
畢方望了望還有些距離的雪林,又看了看臉色發白的吳明濤,決定還是先找個背風坡休息一下,先吃點東西。
揹包裡還有點搜刮到的壓縮餅乾和五條七鰓鰻,正好一人一條。
來到背風坡,畢方重新生火,將包裡的七鰓鰻拿出來分發。
“這什麼東西?”大鬍子結果凍得梆硬的七鰓鰻,拿起來一看,頓時被它的頭給嚇到了,差點扔出去。
“這可是好東西!”
另一邊的鄭天放則很是欣喜,他可認識這玩意,漠河的魚市場上經常會出現這東西,不管蒸還是炒還是烤都很好吃,而且還有“以形補形”的說法。
【以形補形?你說這個我可就不困了啊(滑稽)!】
【好傢伙,早說啊,忽然覺得它可愛起來了】
【啥叫以形補形?】
【年輕人你不懂,這裡面水很深,快放開讓我來補!】
【見到它,我的san值又要掉了,要是我成了信徒,在座的各位都逃不了責任!】
見大家都沒吃過,鄭天放這個“當地導遊”主動介紹起來。
“七鰓鰻處理起來很簡單,把整個腮部砍掉就行,它的身體是個空管,跟一般魚構造不一樣,烤着吃很香。這些已經處理過了,可以直接串起來吃!”
鄭天放將七鰓鰻串起,架在了火上烤,還招呼其他人一起:“大家都試試,真的很不錯!”
也許是飢餓的驅使下,剩下的幾人也都抄起樹枝,準備嚐嚐。
因爲七鰓鰻凍得僵硬,從身子裡戳不進去, 幾人都是從頭貫穿到胃部,看着它在火上一點一點軟化,冒出細密的油脂。
最先動手的是鄭天放,他對這種事很熟練了,每逢秋高氣爽吃河鮮海鮮的好時節,他就常常會到夜市上嚐嚐最新鮮的烤七鰓鰻,很鮮美。
沒有鹽,撒上蔥香味的壓歲餅乾碎屑,倒也別有一番滋味。
有了人開頭,剩下幾人也陸陸續續嚐了嚐,發現還真如鄭天放所說,味道不錯,而且在飢餓的加持下,更顯美味。
畢方咬了一口,因爲冰凍過,口感上不是很好,肉質既不像肉也不像魚,但卻是“令人愉悅的美味”。
配合上壓縮餅乾,倒也算得上是一頓不錯的午餐。
屏幕內的觀衆見幾人吃的津津有味,也有些嘴饞。
【搞得我都想吃了,現在是十月中旬,正好是吃河鮮的好季節。】
【這不走一個?話說黑龍河的夜市裡這玩意有賣嗎?】
【不知道,我住黑龍河,但也沒見過……】
【估計要更往北一點吧?漠河是黑龍河的最北端了】
再讓衆人補充了點水分,畢方等人繼續趕路,他們要在天黑之前,儘快趕到那片更加茂密的雪林之中。
先前那片雪林太稀疏了,幾乎沒有阻擋狼羣的作用,當初鄭天放等人也是見此才決定開車進去,而非繞遠路避開,可這一進就出了大事。
但畢方趕路之前還登上過高地察看,發現兩片雪林之間還有一片光禿禿的無樹地帶,實在讓人很不安。
這樣的地形,很適合狼羣圍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