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笛把小行李箱拎進屋子裡,她父親渾然不覺,她心裡的痛一點不比父親少,她不能在這個時候倒下,她垮了,她父親怎麼辦呢?
因此,她強忍着悲傷,努力勸說自己。
一定要讓父親看到希望。
“爸,我回來了。”
盧父依然保持着那個姿勢,一動不動的。
盧笛的心中有如刀割一般疼。
他們現在就是一羣待命的木頭,沒有多餘的想法,但是不代表他們是死的,她跟小蔡如果敢這麼走出去,相信他們也敢滅了她們。
“我們還是靜觀其變吧!”
小蔡向她比了個“OK”的手勢。
這一羣人站了很長時間,小蔡都要懷疑他們是否都是軍人出身,耐力未免太好了一些,都已經這麼長時間了。
卜想一直沒出來。
不知道他會把那個瘋女人帶去什麼地方,那個男人腹黑,頂着人畜無害的笑意做的事情往往讓人咋舌,曹金梅剛纔還去後廚房把她拿的藥煎了,一個人坐在會客室裡一口一口品茶似的喝着中藥。她聞着那味胃裡泛酸,受不了的她一個人出來了。
無所事事地望着門外那羣漢子。
除開個人恩怨,她其實還挺欣賞他們這種耐力。
歪在座椅上眼看就要睡着了,身後有人輕輕拍了拍她,她迷糊地睜開眼睛,看到的卻是黑子,她揉着眼睛問他:“下班了。”
“嗯,走吧!”
“去哪啊!”
“回家。”
“可是門口......”那羣人還在公司門口呢,她定睛朝前面看去,那些人已經沒了影,“公司前面的那些人呢?”
“已經走了。”
“什麼時候?”
“剛纔啊。”
危機解除了,是好事,她想知道的是這場危機是怎麼解除的,“那你知道是怎麼一回事嗎?”黑子搖頭,“其實我也不知道。”
“梅子呢?”
“她男朋友把她接走了,就在剛纔。”
黑子帶着小蔡回去了,原本他要留下來加班的,誰知道柴林西打了個電話給他,讓他早些帶小蔡回去,他出來的時候才知道外面發生的事情。
柴林西可能擔心那夥人再過來找麻煩吧,直接叫公司裡的人都提早下班了。
只有他知道門口的那羣打手爲什麼會突然離開,原因是卜想,他把卜迎春丟到了距離公司五公里的一個廢棄的倉庫裡。
特意給她留了手機。
迎春醒來之後,看着周圍的環境感到有些害怕,她一把拿過手機,立刻把守在柴林西門口的那羣人叫了過來。
那夥人過來之後把迎春帶了出去。
她帶着人折回柴林西的公司,此時,天色已晚,柴林西公司裡的大門緊鎖,迎春咽不下這口氣,叫那羣大漢給這個公司一點顏色瞧瞧。
所謂的一點顏色,也就是砸東西,敲大門。
那些大漢找了些工具過來,敲的敲,拆的拆,把大門拆掉,公司的玻璃門打壞,他們還想往裡邊走,不過裡邊的門不知道是什麼材料做的,不管怎麼敲打都不曾變形。
一個打手向迎春彙報:“那扇門打不開。”
“那就砸!”
“試過了,砸不開。”
看着滿地狼藉,迎春的心裡徒然升起了快感,她在想,明天柴林西見到公司被破壞成這個樣子,他還敢藏着謝少卿?
只要他多藏一天,她就過來砸一天。
直到他交人爲止。
想到此,她帶着人得意地離開了。
看着監控視頻裡出現的那張倒人倒胃口的臉,他估計黑子也已經看到了,他跟黑子視頻通話:“現在怎麼辦?”
黑子是避開小蔡躲在衛生間裡跟他小聲說話,他不想看到小蔡爲這件事憂心忡忡的,他最先想到的是報警,“要不然,報警吧!”
“你覺得她是不是腦子有問題?”柴林西一度認爲迎春可能受了刺激,人已經變得瘋癲了。
“你說的也不是沒可能。”
“明天怎麼辦?”
“我們工程師是沒有問題的,在家裡也可以做事。”還可以陪陪小蔡,柴林西要麻煩了些。客戶上門,找的都是他,萬一客戶要來公司,看到公司被毀成這個樣子,肯定會認爲公司與人結仇,這會影響公司的聲譽。
“只要你們那邊沒問題,我這兒就沒問題,那通知其它人暫時不回公司,由她鬧幾天,撐過這幾天,等謝少醒來,我們找他要賠償。”
救了他,還惹出這麼大的麻煩呢?
自討苦吃哎!
黑子想的也是這樣。
他在衛生間裡待的時間有點久了,從衛生間裡出來的時候,小蔡直呆呆地望着他:“上個廁所這麼長時間,是不是腸胃不太好?”
他的腸胃不好?
不會啊!
找不出別的理由來,只好胡亂承認了:“可能吃壞了東西,沒事,別擔心。”明天不去上班的事情要怎麼跟她解釋呢?
以他平常忙碌的姿態,現在說老柴給他放假,她應該不會相信吧!
平時沒有撒謊的習慣,說個謊對他來說都太難。
對了,可以帶她到商場裡逛一逛,上次她看到一條鏈子說很喜歡,就借這個機會把那條鏈子買下來送給她好了。
然後,再帶她看一場浪漫的電影。
在外面的餐廳吃個飯。
這一天應該能撐過了。
謝少也不知道什麼時候纔會醒過來。
黑子現在是真心希望他快點醒來,他摟着小蔡的肩膀問:“盧總她什麼時候過來?”
“盧總去總部述職了。”
“她不是應該有喪假的嗎?”不管是國企還是私企,這個喪假3天是法定的,不可能喪假還沒過,就讓人立刻去上班的。
“要不要再打個電話給她。”那個時候出現那種矛盾,謝少卿又沒有出席岳母的葬禮,他們的婚姻可能已經出現問題了。
黑子把自己的手機拿給她。
“嗯,怎麼一直打不通。”
“再多打幾次,這個事情她居然是最後一個知道的,太不合理了。”
小蔡不經意地說道:“那個時候,梅子也打過她的電話,是一個陌生人接的,接電話的人說是總部的,叫什麼玲。”她只記得名字的最後一個字,姓什麼她忘記了。
曹金梅告訴她,會議結束之後,再讓她打過去。
這都已經這麼晚了,什麼會都應該開完了。
可是,還是沒人接電話。
黑子把手機拿過來,他也試了試,試過之後,他拿出筆記本電腦,通過手機通訊反侵入到盧笛的手機卡上,在電腦上看過一些信息之後。
他的眉頭皺了起來:“盧總的手機被盜了。”
“啊?”這怎麼可能呢?
跟梅子通電話的那個人說得有鼻子有眼的,怎麼可能被盜呢?
黑子扳過她來,認真地對她說道:“是或者不是,我們只要去盧總的家裡確認一下就好了。”
“那現在去吧。”小蔡站了起來。
黑子把她按了下來,讓她老實坐好:“除了去她家裡可以確認,你們公司裡應該也會有人清楚吧!”
“那可不一定,盧總好些天不到公司裡來了,公司裡的同事就也我跟梅子清楚她現在的狀況,其它人除了知道她母親意外去世,去參加了葬禮,知道的就沒有比她們兩個知道的更多了。”
黑子感嘆:“你們兩個一定是盧總的心腹。”
“嗯。”她還挺高興能成爲盧總的心腹。
“好吧,那隻能用第三種方法了。”他摟着電腦,在鍵盤上敲打着,小蔡看得眼花繚亂,屏幕上跳動的字符太多了,速度又快。
好些都不認識。
只見黑子抿着嘴認真地看着。
字符之間還夾着某些數子,那幾個數字她大概是能看懂的,IP地址,除了知道這個,其它的也都不知道。她站起來,給他倒了一杯水,黑子一伸手,接過水喝了一口。
在這麼短的時間裡,他已經把信息都調了出來。
總部述職這個事情確實有,不過不是現在,還要等幾天。這也就能證明盧笛現在人不在總部,換句話說她的手機失竊了。
“那,明天你下了班陪我過去看看她,好嗎?”
“沒問題。”
手機掉了,她也沒知覺嗎?不知道她現在怎麼樣了?
盧笛是在搬家的時候把手機弄丟的,葬禮結束之後,她回了一趟家,家裡空落落的,她打開門,似乎還能看見母親正坐在沙發上跟她說笑的樣子,還有她爲肚子裡的孩子縫製的衣裳,已經做了好幾件,還有一件半成品的。
進了廚房能看見母親忙活着給她做飯的樣子。
明明,在這個家她都沒住上幾天,可是房子裡到處都是她的影子,她看到她時而說時而笑,心裡千瘡百孔的疼,眼淚不受控地流。
這幾天,沒人的時候,她流下的淚比二十幾年裡所有的眼淚相加都還要多。
她進房間拿了幾樣東西,最後看了一眼她窩過的,呆過的地方,關上門離開了,手機正是關門的時候落下了。
而她自己,渾然不覺。
她拎着東西回自己的家,那個還有父親的家。
母親的離世,父親更不好過,他把手裡的生意都放下了,在別墅裡一呆就是一整天,一句話也不說,盧笛發現,父親的白髮一夜之間多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