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黃楠 青萍之末 4
以下是:
下個週末在浦東吃了午飯,江非均說要先去給兒子送點東西。
他前妻和兒子住在東方路的一箇中高檔小區,裡面多層洋房爲主,靠馬路圍着一圈小高層。他把車停在小區側門一條支馬路上,打開了故障燈,讓我在車上等他。
我坐在車上百無聊賴地用江非均的ipad玩遊戲,沒過多久,聽見有人怦怦地輕敲車窗,擡頭一看,是一個身穿制服的保安。
我連忙把車窗按下來,問那個保安:“怎麼啦?”
我很奇怪,這裡沒有禁停標誌,又不是主幹道,車上有人並且閃着雙黃燈,怎麼着也沒違章吧,再說保安也沒權開罰單嘛。
那人大概接近五十,精瘦短小,臉上笑咪咪地很是可親。“小姑娘,這是江先生的車子對勿啦?”他說上海話。
“是的。”
聽見我說普通話,保安也換成了帶有濃重滬語口音的普通話。
“我看號碼和車子都是江先生的,所以來問問,你不是江太太啊。”他帶點好奇地說,語氣倒也沒什麼惡意,我對他最後一句話選擇性濾過。
“有什麼事嗎?”我客氣地問他。
“這條路現在裝了攝像頭的,不要停得太久,你最好快點開走,要不然就開進去。”他很熱心地說。
沒過多久江非均就回來了,我把保安的話轉述給他,他說沒關係,繫上安全帶準備點火發動。
我看他臉上微微有汗,從包裡扯了張紙巾遞給他,他接過來隨手擦了擦,一點紙屑黏在額頭,“別動,臉上有紙。”我幫他把紙屑取了下來。
江非均從褲袋裡摸出一塊疊得整整齊齊的格紋布手帕,“還是這個環保。”
老實說我很少看見男人用手帕,我哥哥夏天出了汗基本都用張大毛巾一抹,抹完之後隨手亂丟,等找到的時候常常已經臭不可聞了,有時候他連毛巾都不用,直接性擡起膀子用手背一揮。連女人現在都不太用手帕了吧,面巾紙多方便,還不用洗。梅龍鎮伊勢丹裡的布手帕隨便一條都要幾十塊,我這種馬大哈一週可以丟一條,實在的用不起。
“這又是老古董的習慣。”我笑他。
“我們家從小用,習慣了。我們覺得很自然,別人眼裡可能有點做作。”
“那倒不至於,不過我沒你講究,你要有思想準備。”
“我沒有潔癖。”
“幸好沒有,否則我有壓力。”
“兩個人在一起最好的狀態就是自然而然,希望我不會讓你覺得壓抑。”他一邊開車一邊說。
“壓抑是不會,不過我覺得你還是多笑笑比較好。”
“哦?”他喉嚨裡低低地哦了一聲,轉過頭來微笑着看了看我,“謹遵君命。”這一笑的魅力當真讓人難以抵擋。
下午我們去看電影,選來選去看了場所謂的好萊塢高科技大片,除了從頭到尾的特技以外,情節極度腦殘,我看得都差點睡着了。
看這種電影就像男人和波大無腦的小姐歡好,女人和夜店的頭牌牛郎上牀一樣,不必花心思談情,只花錢買個強烈的感官刺激。不過這個比喻我不敢和江非均探討,怕他嫌我粗俗下流。
看完電影我們找地方吃晚飯時接到了君美的電話,君美帶着樂樂在逛玩具反斗城,我告訴江非均我最好的姐妹也在附近,約我一起吃晚飯呢,嗯,要不還是算了吧,我給她說不方便。
江非均當然禮數周到地說:“既然是你最好的朋友,那就一起吃吧。”
“哪……也行吧,我也好久沒見到她女兒了。”
我們決定不挪車,從影院步行穿過兩條街去和君美碰頭。夏天傍晚六點鐘,仍然是熱氣哄哄,我們並肩走着,剛到一個大廈的轉角處,就看見了一副讓我很長時間都難以忘卻的畫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