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燕的神色有一些撲朔迷離的色彩,這讓黃星有些迥異。
尤其是她的這句話,能夠看透全世界,卻唯獨看不透你。這讓黃星很是詫異。黃星自認爲,自己就像是一個透明人,沒有遮遮掩掩,沒有高深的隱藏之術,完完全全原原本本地暴露在現實當中。在工作與生活當中,他幾乎全部是本色出演,不會演戲,不會做假。
肖燕似乎是察覺到了黃星的詫異,禁不住微微一笑,喝了一口礦泉水,淡淡地說道:這個世界上,還有人比你更傻嗎?
黃星一陣愕然,隨即自嘲式地點了點頭:說我傻,這我承認。
肖燕伸出一隻纖纖玉指,在空中打了打轉:你是真傻呀,還記得之前我曾向你提起過嗎,餐飲美食城的事情。
黃星點了點頭:這我記得。但不知,你的美食城現在籌劃的怎麼樣了?
肖燕嘖嘖地道:還在裝傻!沒有你加盟,我沒太大把握,所以就一直擱淺着。
黃星苦笑:肖姐,你把我想象的太……太超能了。我沒那麼大能力,去操盤一個在全國數一數二的美食王國。我現在充其量,做一個鑫夢商廈,已經夠吃力的了。
肖燕強調道:我已經說過了,不讓你負任何責任,讓你吃乾股。贏了我們雙贏,輸了我一個人承擔。一個美食城我還是輸得起的。而且,你在美食城拿到的報酬,至少要比你在鑫夢商廈高出幾倍。
黃星微微地搖了搖頭:肖姐,這不是錢的事兒。
肖燕道:所以說,你傻。
黃星也跟着喝了一口礦泉水,繼續自嘲:我承認。再次感謝肖姐的信任,但怒我……怒我無能,不敢接此大任。我期待,你的美食城早日面世。
肖燕微微地皺了一下眉頭:怎麼,你以爲沒有你黃星,我美食城真的就做不起來嗎?
黃星趕快道:我沒這樣認爲!從來都沒有。
肖燕突然拿一雙出神的大眼睛,盯着旁邊的壁畫,若有所思地說了句:破釜沉舟的時候,到了!
‘什麼?’黃星愣了一下:肖姐說什麼?
肖燕搖了搖頭:沒,沒什麼。來,來,吃菜。
隨後是一陣沉默。
走到午餐結束,肖燕站起身,留下一句:我覺得你還是可以考慮考慮。
黃星鼓起勇氣說道:真的不用再考慮了,肖姐。謝謝您的賞識。
肖燕歪了一下腦袋,半開玩笑似地說道:也許,你會後悔?
‘也許吧。’黃星笑說:但至少,現在我……我還想繼續在鑫夢商廈磨練磨練。
肖燕輕輕地嘆了一口氣:這種寄人籬下的日子,你還沒個夠了。
黃星自嘲地道:寄誰籬下也是寄。
肖燕強調道:我會讓你獨當一面,而不是寄我籬下。
黃星淡淡一笑,沒再表態。
很明顯,肖燕這次約見自己,仍舊是不死心,她想繼續試圖說服自己,爲她正在籌劃的美食城效勞。按理說,她開出的條件是極具誘惑力的。但問題的關鍵是,黃星放不下鑫夢商廈,放下不付潔。多少次想鼓起勇敢離開鑫夢商廈,但最終的結果都是倆字,未遂。當然,真要是遂了的話,黃星無法預測自己將會是多麼的痛苦。
但肖燕畢竟是肖燕,她對人和事物有着敏銳的洞察力和判斷力。她似乎是看穿了黃星的心思,於是說道:那我就開誠佈公的說了,我知道,你不忍心離開鑫夢商廈,有付潔的原因。但是爲一個女人毀了你大好的前程,我還是要爲你惋惜。
黃星禁不住將了肖燕一軍:肖姐怎麼會認爲,呆在鑫夢商廈就沒有前程?
肖燕道:事實會向你證明的!很快!
很快?黃星頓時愣了一下:肖姐的意思是……
肖燕強調道:沒什麼意思,只是個人觀點。當有錢人厭倦了奢侈,鑫夢商廈只能變成一副空殼了。你懂的。
黃星呵呵一笑:奢侈倆字兒,從古時候到現在,就一直存在。時下的有錢人膩了,還會有更多的有錢人,開始奢侈,這是一個循環規律。
‘行吧。’肖燕伸出一隻手,與黃星一握:那就走馬觀花嘍,事實會公佈正確答案的。我仍然覺得,你會考慮爲自己留一條後路的!
黃星點了點頭:也許吧。我送你,肖姐。
黃星將肖燕送到她那輛拉風的蘭博基尼車前,揮手道別。
一陣猛烈的加速聲,劃破長空。這輛拉風的世界名車,在肖燕的駕駛之下,頓時成爲公路上至尊無上的焦點。
黃星苦笑了一聲,返回到快餐店。
確切地說,今天的快餐店,儘管已經坐了不少客人,但較之以往,卻顯得有一點點的冷清。
叶韻丹磕着瓜子迎了過來,還伸出頭朝外面瞧了幾眼,疑惑地問黃星:肖燕找你什麼事呀,她可是不太輕易跟別人交往。你們的關係,不一般噢。
黃星搪塞道:沒什麼事。我們有啥關係,她只不過是我們鑫夢商廈的一個大客戶。
‘我看不像!’叶韻丹看似從容地泯了一下嘴脣,扭身從吧檯上拿過一杯飲料,用吸管吸了幾口:她好像對你有什麼企圖。
黃星愣了一下:企圖?什麼企圖?財?色?
叶韻丹打擊黃星道:但這兩樣兒,你一個也沒有。
黃星一瞪眼:過分了,不帶這樣諷刺人的!
叶韻丹撲哧笑了:這也當真?那你心理承受能力也太差了吧。
黃星反問:最近怎麼樣?
叶韻丹嘟了一下嘴巴:不怎麼樣,老失眠。老是做一些……一些亂七八糟的惡夢。我想我都要快精神分裂了。
黃星皺了一下眉頭:爲什麼?爲什麼會分裂?
叶韻丹苦笑:壓力大唄。
黃星強調道:壓力太大那就多僱傭一些人,你就幕後遙控指揮,沒必要非得……非得親自參與進來。你看,哪個大飯店的老闆自己整天呆在飯店裡坐檯?
叶韻丹解釋說道:不單單是這方面的壓力,內外皆有。主要還是……主要還是你們付總給我的壓力。
黃星反問:她又給你什麼壓力了?
叶韻丹道:你又不是不知道,她一心想收購我的快餐店。
黃星道:最近又來做你工作了?
叶韻丹搖了搖頭:那倒沒有。但是她曾經放下過狠話,說是不達目的誓不罷休。唉,我也真是服了,這麼大老闆,爲什麼非要跟我過不去呢!
黃星若有所思地說道:你放心,我會一直在背後支持你。改天,我再找她好好聊聊這事兒。
叶韻丹輕嘆了一口氣:不管怎樣,我是不會撒手的!
黃星道:對!鑫緣快餐經營到現在這種境況,不容易。
叶韻丹眼睛輕輕地眨動了幾下,長長的睫毛,撲散出陣陣性感的情致,那這一副精神的臉孔,誰見猶憐:這些……這些都是你帶給我的福氣。沒有你,我叶韻丹現在還在自暴自棄。
黃星自嘲道:我可沒有那麼偉大!這些都是你自己努力的結果。
叶韻丹一揚手:行了別謙虛了,再謙虛也沒人給錢。來吧,時間還有一些,我要好好感謝一下我的大恩人喲!
黃星愣了一下:去哪兒?
叶韻丹指了指上面:二樓,我房間裡。
黃星擡腕兒看了一下時間,也的確比較充裕,於是乾脆跟叶韻丹走上了二樓。
每天在鑫夢商廈,黃星彷彿都處在一種高壓狀態當中,也只有在外面的時候,他才能從這種壓力中勉強走出來。
叶韻丹的辦公室好像重新佈置過,雖然面積不是太大,但卻也清閒典雅,怡然大方。那一側的小套間,也被做成了一道暗門,點綴着渾然一體的牆面,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這裡還有一個可供短暫休息的小開間。
黃星將目光定格在那個暗門兒上:行啊葉老闆,學會作弊了。
叶韻丹歪了歪腦袋:作啥弊了?
黃星一揚頭:把臥室門做成暗門,不就是害怕被別人發現你這個可供偷懶的地方嗎。
叶韻丹嘿嘿一笑:我這可不算是作弊,只是爲了美觀。還有,當我累了困了的時候,看不太清晰那個套間的門,所以還會強打起精神來!
黃星有些汗顏地道:你這是在自虐呢,還是故意美化自己呢!葉老闆?
叶韻丹眉頭一擰,有些不悅地盯着黃星:別老葉老闆葉老闆的叫我,真逆耳。
黃星反問:那叫你什麼?
叶韻丹肩膀輕輕一聳:叫我韻丹唄。
黃星擺出一副古怪的表情,開玩笑道:那叫你丹丹得了,丹丹,丹丹……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黃星覺得每次跟叶韻丹在一起時,心情格外放鬆,說話也不用多加顧忌,就像是兩個人完全處於另外一個世界當中。
叶韻丹伸手撫觸了一陣胳膊,雞皮疙瘩掉一地:沒個正形!你以爲沒這麼……這麼貧呀。這嘴練的!
黃星將剛剛掏出來想要叼上的香菸從嘴巴里撤了回來:嫌我貧,那我走了!
裝出一副要走的樣子。
叶韻丹上前一把拉住了他的手,用帶有幾分溫情又帶有一絲強硬的語氣說了句:不許你走!
黃星發現叶韻丹抓住自己的手,竟然遲遲沒有鬆開。而且,她正拿一副特殊的目光盯着自己,幾分溫馨,幾分期待。黃星心裡,猛地一震。
叶韻丹幾乎是拉着黃星的手,坐到了沙發上,將他扶正,身體貼的很近,嘴角一挑,帶有幾分調皮地望着他。
黃星突然感到心臟一陣狂跳,叶韻丹這神秘的行爲和表情,讓他心裡很是沒底。
更何況,這一副嬌小輕柔的身軀,貼在自己身上,任那帶有十足催情效果的香水味兒,打溼了空氣,打溼了黃星的眼睛和心靈。
黃星呶了呶嘴脣,剛要說話,卻被叶韻丹伸手捂了一下:別說話,安靜!
她這感性而怡人的神色,神秘而幽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