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嵐倒是記得夜鷺提到過,在月蝕教的教義中,他們相信強烈的信仰能讓他們從“父神”的囑咐中獲得力量。
而現實也的確證明了這一點。
從數據統計學的角度來講,只要你信仰月神,成爲月蝕教的教徒,就會有三分之一的概率成爲靈能力者。
倘若這個數據在聯合政府境內被公開,宋嵐絲毫不懷疑那些生活在底層的人們將會有一多半成爲月神最堅定的信徒。
但後果也顯而易見。
昨夜的戰爭已經體現了這種靈能寄生的副作用,在必要時,他們隨時都有可能受到“父神”意識的影響,在短時間內畸變成毫無理智的變異生物。
這場突如其來的畸變瘟疫讓宋嵐相信了第三軍團長的說辭,不過在“非人化”的道路上,巴洛薩集團比起月蝕教的教徒們也不遑多讓,從陸湘的解剖結果來看,就連最普通的基因改造士兵身體裡也被安裝了兩個心臟,所有器官幾乎都相當於被更換了一遍,爲了更好地適配外骨骼裝甲,他們的體型異於常人,你很難把他們再歸爲普通人類之中。
但緊接着,他又想到了日益壯大的蟲羣。
這話又說回來他們三兄弟誰也沒有立場嘲笑誰,主力部隊一拉出來裡面估計都很難找到一支由“純血”人類組成的部隊。
宋嵐覺得,在這個目前尚由人類統治的世界裡,談論“純血”人類的概念似乎還有些太過超前了。
“將意識寄生於人類的身體裡,以此賦予他們近乎於靈能的力量,這是人力所不能達到的,這讓我們意識到,也許‘神’是真實存在的。”
這也是巴洛薩集團決定與十七區和陸湘拋下過往的恩仇,通力合作的原因所在,因爲比起個人的恩怨又或者局部勢力的得失,他們還面對着更爲嚴峻的問題。
從他們研究的種種跡象都表明,這最終可能演變成一場波及到每一個人的戰爭。
“而吞噬者,就是它在這個世界留下來的印記。”
月蝕教、巴洛薩集團,以及蟲羣三者之間的共同點就在於吞噬者。
“儘管根據我們調查到的情報表明,吞噬者最初是由雲綱生物製藥創造出的生命體,但是在那場實驗事故中,包括警衛在內的所有人都死亡了,後續的調查小隊中唯一的倖存者,就是雲綱生物製造曾經的‘外界’事物部門總監梅黛爾,她是目前唯一接觸過研究內幕並且還有可能活着的人。”
當他們巴洛薩集團沿着這條線索調查下去之時,發現梅黛爾最終消失的地方,正是位於十七區。
而後來這也成爲了蟲羣和虛空的發源之地,城市裡的一些網絡上的小道消息還指出了梅黛爾似乎還活着,還成爲了“污染之主”。
“巴洛薩集團的研究者想到了一種假設,也許從一開始吞噬者就不是人類研究出的產物,那個未知的存在將它身體的一部分投放到了這個世界,這也是爲什麼在事故爆發後,雲綱生物製藥沒能完成回收,只能任由它分散到了世界各地。”
“可是,這是爲了什麼?”
宋嵐不禁發問。
“爲了推動人類……不,應該是全體生物完成進化。”
雖然巴洛薩集團的基因專家們不想承認,但事實就擺在眼前,吞噬者並不是爲了人類而誕生的產物,事實上變異生物的構造更容易適應它所帶來的改變。
“而這,就是終結之祭的真面目,在分散於世界各地的吞噬者之中挑選出一個勝利者來引導生物未來進化的方向。”
這是近乎於叢林法則的選拔模式。
依照“父神”的旨意,在這場“大逃殺”之中最終只能存在一個倖存者,而推動這場祭典展開的人,正是月蝕教的大主教赫麗菲斯,她既是舉辦方,又是祭典的直接參與者。
“近年來,巴洛薩集團一直都在暗中調查其他吞噬者的下落,它們之中一部分尚未開發完全被我們帶回了組織,成爲了重要的研究素材,另一部分成長完全無法回收的大多都被我們摧毀了。”
事實上在許多年前,基因改造戰士軍團的計劃就被理事會推上了日程,她誕生的時間並不比“告死天使”這些最初的基因改造體晚多久,而自從她有記憶以來,就生活在無盡的訓練以及和吞噬者、變異構造體廝殺之中。
但是他們不能停下腳步。
因爲吞噬者進化的速度實在是太快了,他們每在各自軍團的旗艦上多休息一天,這個世界的某處就有可能催生出一支由吞噬者所統治的變異體軍隊。
“根據我們掌握的情報,目前吞噬者之中勢力最龐大的三個分支,現在已經都在第三中立國境內了。”
“所以你們是想和我們聯手,先除掉赫麗菲斯?”
“不,赫麗菲斯只是那個意識的代言人,真正應該被消滅的是所有吞噬者的源頭,我們有預感,在這場祭典的最後我們會見到它真正的面目。”
說到此處,第三軍團長目光如炬,所展現出的氣魄甚至令宋嵐讚歎不已,“這個戰略同盟的意義在於,無論最終贏得這場祭典勝利的人是我們還是你們,都不要忘記了真正的敵人,更不要屈從於它的意志。”
這場推動了生物邁向進化的祭典,對於人類本身而言卻未必是好事。
即使人類能從這場進化的過程中倖存下來,恐怕也會演變成某種別的生物。
正因如此,最終的贏家絕對不能成爲早已屈於“父神”意志的赫麗菲斯,而他們也有足夠的理由相信此刻的赫麗菲斯極有可能在這種意志和力量的影響下,成爲了前所未有的可怕敵人。
佔領安提崗只是爲祭典拉開了序幕。
前方還有更九死一生的戰鬥等待着他們。
“這場戰爭也和你息息相關,如果你不想你們的領袖成爲某種未知意志的傀儡,就將我所說的話原封不動地傳達給陸湘。”
第三軍團長說道,“神可能真實存在,但它絕對不愛我們中的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