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怪物啊!”
“快跑!”
“你別過來啊!”
一陣怪叫聲過後,此前還全副武裝氣勢洶洶的人們連滾帶爬地四散逃開。
瓦迪姆瞥了一眼彈殼與爆破所留下的滿地瘡痍,堡壘的入口也在剛纔的戰鬥中被一併損毀了。
儘管只要他願意,在激活『超載』系統的情況下一瞬間就能解決掉對方,但他卻還是儘可能地讓這場戰鬥延長了一段時間,正如『虛無』所說,從現在起,他所經歷的一切都是通往鬥蛐蛐大賽決賽的試煉,在遇到真正棘手的對手之前,他必須儘快掌控靈能的力量。
“我有些明白你的意思了,原來這世上沒有無用的能力是這麼一回事。”
瓦迪姆的自言自語讓幾個匍匐在地上的人駭然地瞪大了雙眼。
就在剛纔,他們親眼目睹了匪夷所思的一幕。
身邊志同道合的同伴忽然間發了狂,調轉了槍口對準了同伴,發狂的人們似乎還意識尚存,他們一邊大喊着“快閃開”一邊摁下了扳機。
人的速度終究比不上子彈,那些倒黴鬼在反應過來之前就被子彈貫穿了身體,倒在了血泊中。
種種跡象都讓他們產生了一個可怕的猜想。
干擾型靈能。
可是,情報里根本沒有提到過瓦迪姆覺醒了靈能!
而且!
而且他們所知道的干擾型靈能發動條件極爲苛刻,尤其是能夠違背意志,直接操控他們行爲的能力!
對了,靈能力研究機構還提到過義體和靈能的相容性極差,靈能力者移植患上賽博精神病的概率是普通的人好幾倍。
即使面對擺在眼前的事實,他們仍然不願意相信瓦迪姆又一次完成了蛻變。
又是槍聲響起。
見逃跑無望,倒在地上的人們趁着控制失效的空擋進行了最後的反撲,但映入他們眼簾的卻是更爲絕望的一幕——那些本應射穿瓦迪姆身體的子彈在未知力量的影響下停在了半空,彷彿他身邊的一切都陷入了靜止的狀態。
“靈能本身就足夠強大了,執着於能力是本末倒置的行爲。”
傾瀉而出的子彈調轉了方向。
片刻後,叫嚷、怒罵與哭嚎聲都消散了,一切重歸寂靜。
“很好,雖然你能力很弱,又幾乎沒有底子可言,但悟性似乎還算過關。”
『虛無』對於這場一面倒的戰鬥做出了點評。
不過他記得自己的老朋友曾經提到過一個觀點,後者是一個樂觀主義者,認爲命運在給你關上門的時候總會留下一扇窗,這個世界上並不存在從頭到腳,360度無死角的廢柴。
因此對方對於“蛐蛐”的選擇總是十分隨性。
而『虛無』自認爲走的是另一種風格,在此之前,他對於“蛐蛐”的品質有着很高的要求,每次的參賽者都是他從自己的信奉者裡精挑細選出來的,這種做法在他們之間纔是主流,畢竟,後來的鬥蛐蛐大賽就不只是爲了贏下比賽那麼簡單了。
這個謎團一直困擾着『虛無』的內心,直到最後一場鬥蛐蛐大賽結束時,也沒能找到答案。
他實在想不明白那位老朋友爲什麼每次用一張“R”卡都能技壓羣雄,打得他們毫無脾氣。
難道他真的擁有一雙慧眼,能夠看清每一個蛐蛐個體真正的潛力?
“你所說的上層世界,還有許多像你一樣的存在?”
瓦迪姆越來越好奇了。
他所見到的一切,都證明了他此刻並不是在經歷一場詐騙,這個世界上似乎還存在着許多和『虛無』一樣的存在,他們俯視着人類,一個微不足道的想法,就足以改變許多人一生的命運。
如果他這麼一個剛入門的新人都能達到這種程度,瓦迪姆一時間很難想象那些最狂熱的信徒究竟會強大到何種地步。
就比如大主教達爾貢-維達,審判騎士長李格,這些都是曾經真實存在,並在教會中身居高位的人。
“曾經有過。”
“曾經?”
“現在消失了,我也不知道他們去了什麼地方。”
“但至少你的老朋友還在。”
這句話說出口瓦迪姆就有些後悔了,他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剛纔似乎正在試圖安慰一個神靈。
“他就是原因所在。”
『虛無』停頓了半晌,腦海中不經浮現了出了他們上一次見面的場景。
那只是無比平常的一天,直到那位老朋友神秘兮兮地找到了他。
老朋友自稱構思出了一個全新的賽事,無論規模還是有趣程度都要遠在鬥蛐蛐大賽之上,但是爲了填充這場賽事的細節,老朋友需要他先去“下界”一趟進行實地考察。
至於那位老朋友自己手頭上還有一些事沒有處理完畢,等忙完了就去“下界”找他。
而這一處理,就過去了這麼多年頭。
通往上層世界的通道被堵死了,就連那位老朋友也失去了音信,直到他不久之前在“外界”的報紙上看見了第四區的動盪。
“他還欠我一個解釋,這個行爲惡劣至極!”
『虛無』只是加重了語氣,周圍的景象便在那澎湃靈能的影響下扭曲,而瓦迪姆引以爲豪的豪宅也終於不堪重負地崩塌了。
朋友歸朋友,但每每想到此事『虛無』都要斥責對方的行爲,“這就和朋友一起玩捉迷藏扮鬼抓人的時候直接回家有什麼區別!”
……
這位神靈的奇妙比喻讓瓦迪姆識趣地沒有發表看法。
而另一個疑問也隨之涌上了他的心頭。
道理他都懂,可『虛無』爲什麼要把他的房子給拆了?
他的別墅可沒有放過任何人鴿子,他所有值錢的家當也都還安放在那裡,儘管這場鬥蛐蛐大賽前途未卜,但萬一呢?
根據瓦迪姆的旁敲側擊,往屆的鬥蛐蛐大賽還是有不少參賽選手倖存下來的。
而且如果房子沒有被拆的話,他今晚還能在自己寬敞的臥室舒舒服服地睡上一夜,自從襲擊調查局的計劃破產後,這兩天他都是在狹窄而又簡陋的地方將就的,在參賽前回一趟自己的別墅,也是爲了最後享受一下物質生活的美好。
只是讓瓦迪姆沒想到的是,拆到他家的不是自己的仇敵們,而是『虛無』。
既然別墅已經回不去了,瓦迪姆索性在門口找了處地方坐了下來。
“假設,我是說假設上層世界的神靈們已經隕落了呢?”
望着山坡上的殘骸,瓦迪姆心中也不免悲涼。
不過這是在他看來最有可能的結果,黑暗時代的歷史被修改了,教會存在的痕跡也被抹去,就連“藍眼睛”背後的軍用科技都對那時代的真相一無所知。
“甚至你的那位朋友就是導致這一切發生的罪魁禍首,這次見面很可能和你想象的場景有所不同。”
僅僅是『虛無』的隻言片語就讓瓦迪姆覺得那位朋友充滿了嫌疑。
以《疑案追兇》提供的推理思路,在新的嫌疑人出現前,把他視作頭號嫌疑犯沒有任何問題。
“那你覺得我們相遇會是怎樣的場景?”
『虛無』嗤笑,“我還沒淪落到需要你來擔心,我早就做好了相應的準備。”
“反正現在也是無事可做,閒着也是閒着,你都做好了哪些準備?”
“在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我就說過了吧,我已經不在這個城市了,哪怕這次的會面劍拔弩張,也不會波及到我,倒是你。”
“啊?”
“如果到時候氣氛不妙,你多半是沒救了。”
『虛無』用戲謔地語氣說道,“不論我們之間恩怨如何,最後捱揍的都是你。”
???
瓦迪姆心情複雜。
一方面,他感謝『虛無』的誠實,至少不像軍用科技往你身體裡安裝了炸彈還藏着掖着;但在另一方面,他有點想打假賽了。
……………………………………
與此同時,另一邊宋嵐和陸湘正面臨着前所未有的危機。
“這就是你說的靈能復甦的世界?”
陸湘看着外面東倒西歪生死不明的調查局探員,眼睛猛烈地跳動了幾下,在他們深入遺蹟期間,在上面望風的探員們遭遇了襲擊。
襲擊者沒有離開,而是耀武揚威地留在了原地。
他們穿着奇裝異服,在熱武器橫行的時代卻手持古怪冷兵器,看上去就如同剛從馬戲團跑出來的演員。
“我姑且先問一下,他們是之前那個靈光劇團的成員?”
“不。”
宋嵐搖了搖頭,“應該只是普通的不法分子”
“普通的不法分子會來襲擊調查局的探員?”
陸湘覺得很少有人比自己更瞭解不法分子的心理,哪怕是那些亡命徒,他們的行事的原因也都有跡可循。
爲了財富、美色或是名揚天下,可襲擊聯合政府的公職人員不但沒法得到這些,而且只會讓他們走上末路。
“瓦迪姆的勢力倒臺了,現在正是第四區罪犯割據,羣雄並起之時。”
宋嵐與這些不知從哪冒出來的不法分子對峙着,顯然眼前的這些人有着和“老鼠”先生相同的夢想。
末了,他還補充一句,“而且那個時代就是那麼混亂。”
混亂到你隨便在路邊遇到一個相貌平平的路人,都有可能是一位深藏不露的隱世高手。
“羣雄?只是些上不來臺面的小混混。”
陸湘不喜歡這個稱呼,作爲執法者部門主管,她的立場天然就和這些犯罪分子勢不兩立。
將巨錘抗在肩上的高大男人上前一步,一聲冷笑,生怕自己錯過了任何一個炮灰雜魚的特質,“你們,就是調查局的高級探員吧?”
“現在回頭還來得及。”
宋嵐勸說道。
作爲一名公平公正的評委,單從着裝風格與使用的武器,這些人就領先了路人混混一步,若是放在科洛影業的電影裡也是能會有那麼一兩句臺詞的龍套。
只是他們選擇的時機與進攻路線實在只能用糟糕來形容。
上來就攻擊評委顯然是錯誤而又愚蠢的決定。
“你們現在面對的這位陸主管實力深不可測,已經到達了宇宙無敵的……”
“來不及了。”
淡淡聲音打斷了宋嵐。
不知是不是錯覺,他看見了陸湘瞳孔中一閃即逝的紅芒。
如果沒記錯的話,老陸一直都說她沒移植過義眼。
剎那之間,破土而出的肉芽將爲首的不法分子摁進了牆體之中,被壯漢握在手裡那看起來堅不可摧的巨錘就如塑料玩具般被捏成了碎塊。
一隻只怪誕的眼睛從樹樁肉芽中滋長了出來,就連陽光彷彿也被雲霧遮蔽,恐怖的氣氛降臨於世間。
而當陸湘的目光劃過不法分子身後之時,所有的機械設備都在這一刻“活”了過來。
一個個噴吐着灼熱光束的武器露出了它們的獠牙。
整個後巷已然成爲了血肉與機械編織而成的地獄。
“公然襲擊聯合政府公職人員,違反聯合政府治安條例,而且穿着還……影響市容。”
不法分子沒能做出任何的反抗,這些肉芽和機械的速度迅速得超出了他們的想象,他們甚至沒來得及跑出一步,就被這棵血肉之樹懸空吊起,在此期間,陸湘似乎對於他們手持的武器展現出了強烈的惡意,每一個冷兵器都在肉芽的傾軋之下被扭曲損毀。
“現在你們明白了吧。”
宋嵐雙手環胸,鬥蛐蛐大賽的開始,也同時意味着第四區迎來了全新的版本。
史稱,瓦迪姆之亂。
這是因第四區地下皇帝的易主而導致的大規模動盪。
即便是第四區的不法分子們也在這亂世下充分展現出了他們身爲逐夢之人的特質。
但是在這裡,宋嵐還是需要提醒各路參賽選手,出擊時一定要先搞清楚對方的底細,像這種等級是“???”而且還有骷髏頭圖標的對手就不要輕易來挑戰了。
如今他非常看好的『奇裝異服組合』已經因爲選錯了對手而全軍覆沒。
至於老陸,現在也越來越有蟲羣領袖的氣場了。
“這不是你們現在能挑戰的對手,她的強度是宇宙級……”
“你少說幾句!”
陸湘狠狠瞪了宋嵐一眼,瞳孔中的紅芒更加明顯了,“還是說你也想被捆起來?”
感謝拈花一笑入禪機打賞的100起點幣!
感謝氵冥氵河打賞的100起點幣!
小劇場其兩百四十一:
某年某月某日周七,中午
“你應該知道,我隨時都能調出燒烤店的錄像,如果你有什麼隱瞞最好趁早交代。”
陸湘實在不明白去燒烤店有什麼不能告訴她的。
她這是準備給宋嵐一個坦白從寬的機會。
“真是燒烤店。”
“行。”
陸湘的食指在手機屏幕上輕觸幾下,就輕而易舉地黑進了燒烤店的安全系統,然後——
“你們還真去了燒烤店。”
她眉頭緊皺,錄像裡也就只有宋嵐和夜鷺兩人,點了很多肉,夜鷺小朋友正大快朵頤着,看上去就像是帶家裡的小朋友出門飽餐一頓。
但很快,細心的陸湘就發現了不同尋常之處。
“那個工具包裡有什麼?”
“……工具包,啊?哪有工具包?”
宋嵐心虛的表情已經說明了一切。
“我想起來了,家裡監控正好有一段錄像被刪除了,但是你應該知道現在沒有什麼東西是能被徹底清除的吧?”
抓住了把柄的陸湘乘勝追擊,當着對方的面恢復了被刪除的監控錄像。
緊接着,激昂的音樂便在她的耳邊迴盪了起來。
視頻中的宋嵐戴着墨鏡,手裡拿着一個小號,一旁的夜鷺則手裡拿着一個銅鑼,在家裡傾情演繹着。
“這是什麼?”
“這是在教夜鷺樂器。”
“曲目是?”
“《老陸今晚不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