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ear diary:
今天,我終於還是遇見他了,在十字路口的早餐店裡,我正低着頭剝柚子皮。
那樣子像是在小心翼翼地繡嫁妝。
老闆娘一邊笑着對我說,一邊對進店的新顧客點了點頭,然後擦了擦另外一張桌子像是在招呼老朋友:“xxx,老樣子?”
xxx.
像是從時光對岸傳來的久別的淡淡的問候,忽然就送到我身邊了。
哦,我遇見你了,在這樣一個小小的早餐店裡,就像是曾經的我和你相遇在小小的花壇邊。
可我始終不敢和你打招呼啊。
對了,我剪了短髮,你換了模樣嗎?
10月5日
Dear diary:
今天,好像聽到了他的笑,從馬路對面和我一樣匆匆走過的年輕人裡。
但我看不清他的樣子了。
或許我已經忘了他的樣子了。
我想起他的笑,總感覺上面帶着點別的什麼意思,就像小時候他總在我出糗的時候跑到角落裡先爆發出笑聲,那麼欠揍。
但現在呢?好像也沒有這樣。我已經結束了高考,也很多很多年沒有再看到過他了。
早上我第一次起晚,快到八點迷迷糊糊地醒來的時候起身瞄了一眼放檯燈邊的手機,差點把自己嚇得從牀上滾下去。
我,好像還沒習慣。
當我摁下手機關機鍵又重新開機後,屏幕上愉快跳躍的字符以及後來跳出來的清晰的日期再一次告訴我,高考已經結束了,學校裡所有一切的事都跟我沒有關係了,我想遇見的人也走向茫茫人海了。
但那種等待的感覺就像是等待吃剝得乾淨的柚子瓤一樣嗎?
10月25日
Dear diary:
忽然想去母校看看。
因爲手上沒有什麼大事,就真的買了張車票回家然後騎着自行車騎到了校門口。門衛伯伯還是老樣子,不過是隨着一屆屆學生的畢業而漸漸花了眼睛,見我一個年輕人捧着個柚子在校門口張望,有些慌了手腳,拿出警棍快要衝出來打我的時候,幸好認出我來了。
應該說是聽出我的聲音來了。
還是小時候和蚊子叫一樣。
老伯伯替我開了小門,我推着自行車捧着個柚子走過門衛室的時候像是打開了時光大門,那一件件已經丟失在我記憶裡的小事突然又像是從門衛邊的花壇里長了出來。
某一天,他拿着印着我作文的校刊驕傲地說要把它剪下來貼到教室門口;某一天,我因爲沒考好想撒**過他手上的班牌氣鼓鼓地往地上摔,他笑着拿起倒在地上的班牌說,再來一次啊;某一天,我畫完小板報準備拿到宣傳窗的時候,他像大力士一樣說,我來······
很多很多個某一天裡,他存在在我的生活裡,沒有頭戴王冠,卻一直閃閃發光。
11月10日
Dear diary:
收到一條陌生人加微信好友的消息,因爲實在想不起是誰,始終沒有同意。下午吃完午飯,陌生人又來消息了,還給我發來了語音和圖片,說是老同學,想和大家一起聚一聚。
點開照片,是母校的教學樓花壇邊,一個穿着舊校服的年輕人拿着物理書在陽光下露出了淺淺的微笑。
像是開學剛剛遇見他時的那個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