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看見陌生疑似男子,帶着她出了鳳翎殿,天明才歸。
死了戍衛,手裡還攥着她的金簪。
岑慕凝飛快的捋順了整件事,心跳加速。
太后想要她的命,還真是見縫插針,一絲疏忽都不肯放過。
但是眼下最讓岑慕凝不安的就是,她還不知道當晚是誰救了她。這個救她的人到底是真的好心,還是另有企圖?
“怎麼?皇后沒話說嗎?”太后眼神裡的得意,慢慢的流淌出來,竟然能如此的安逸美好。“這件事情,哀家不想管,蕾祤,你去把這婢子帶到皇上那,再將哀家查問過的一干人等全部交給樑寶。屍首暫且交給刑房保管,請仵作去擎宣殿回話。”
“是。”太后吩咐了這麼多差事,這一回的蕾祤最願意去做。
“既如此,那臣妾也就先告退了。”軟珥起身朝太后行禮。
“唔。”太后略微點頭:“這事情晦氣,你只管好生安胎就是。哀家還等着含飴弄孫呢。”
軟珥臉上一紅,便垂下了頭去。
環佩趾高氣昂的扶着她往外走。經過冰凌身邊的時候,那股得意化作深深的鄙夷,好似不將對方踩在腳底下,就白活一場似的。
冰凌自然忍不下這口氣,可是小姐此時處於劣勢,她哪裡有精力去理會這些人。倒是自己,平白無故的趕走了一個懶怠的婢子,竟然惹出了這樣的是非。
“你怎麼還不走?”太后微微側目,有些疑惑的看着皇后。
“這宮裡的事情,自然是凘宸做主,後宮的事情,當然是你做主。”太后不悅的說:“哀家多管上一點,便會讓你們嫌棄的不行。那不如哀家就什麼都不要管才最穩妥。”
“臣妾多謝母后。”岑慕凝笑吟吟的說:“原本那晚的事情,黑不提白不提,也就這樣過去了。既然母后憐愛臣妾,臣妾也正好藉着這件事情,在後宮之中建立自己的權利範圍。往後想要做點什麼,也能如魚得水一般暢快。”
“好哇。”太后不以爲意的說:“你若有這樣的本事,也是極好的。”
“那就請母后靜候佳音。”岑慕凝朝她行禮,落落大方的離開鳳鸞殿,徑直往擎宣殿去。
“小姐,都是奴婢不好……”冰凌的聲音艱澀而鬱悶,就如她此刻的心情。
“不怪你。”岑慕凝對她笑了笑:“冰凌,之前讓你做的事情,就是爲了這件事鋪墊。你就擦亮眼睛看我表演便是。”
儘管心裡疑惑,冰凌卻連連點頭:“小姐這麼說,奴婢就安心了。”
她到擎宣殿的時候,蕾祤已經將鳳鸞殿的事如實回稟過皇帝。
樑寶見皇后來,臉色微微陰沉:“娘娘,您可得仔細應對,這事情恐怕不簡單。”
“多謝提醒。”皇后對他溫和一笑,便如常的走進內殿行禮。“皇上。”
莊凘宸凝眸看她一眼,並沒有什麼表情。
蕾祤心想,皇上沒有如往常一般過來牽着皇后的手,就必然是對這件事起了疑心。既然對這件事情起了疑心,那他要追查,就一定能追查到底。
“這簪子是怎麼一回事?”莊凘宸果然開口問了這麼一句。
岑慕凝當即就垂下了頭:“這簪子是內務府送去的。手藝極好,又是平日裡可以帶的款式。臣妾一直都很喜歡,時不時的會簪戴鬢邊。”
“那爲何會在井裡發現的屍首手中?”莊凘宸又問。
“臣妾也不得而知。”岑慕凝顯然是很無奈:“近來宮裡總是不太平,臣妾心想,打發些不怎麼得力的人出去也好。宮裡的人少了,也能安靜些。誰知道冰凌打發了個懶怠的婢子,纔出宮這麼幾日,就鬧出這樣的事情。着實讓臣妾難受。”
“皇后娘娘恕罪。”蕾祤溫和的朝她屈膝,才緩緩的說:“奴婢並非多嘴,但太后有言在先,讓奴婢當着皇上的面再問您一回。那婢子所說的夜晚,您是否在內寢之中安歇?爲何有兩名婢子會在次日被髮落出鳳翎殿?是不是她們察覺了什麼?”
這話,太后沒有當着她的面問,反而讓蕾祤來皇帝面前多問一句。想來是故意要讓莊凘宸起疑。岑慕凝輕嘆了一聲,道:“其實這件事,臣妾原本不想提。但如今母后既然要你問,便也是沒有隱瞞的必要了。皇上,當晚臣妾宮裡的香料,以及臣妾所用的胭脂被人做了手腳。臣妾讓青犁和冰凌追查這件事,就查到了那兩個奴婢。既然是手腳不乾淨,敢暗害主子,臣妾自然不會留着繼續用。就因爲發現身邊的人有如此的歹意,臣妾纔會讓冰凌繼續徹查,但凡是鳳翎殿不好好用心伺候的,就都打發出去。今日這殿上的婢子也是其中之一。”
莊凘宸微微頷首:“你本就是皇后,身邊的人不頂用,打發也未嘗不可。你說的香料和香粉做手腳,是怎麼一回事?”
“回皇上的話,那兩個婢子,在臣妾的香料裡下了一些催情的香料。”岑慕凝說起謊話來,眼睛都不會眨一下。“興許是想讓臣妾背上迷惑君主的惡名吧。畢竟宮裡已經有兩位妃嬪有了身孕。若臣妾用這樣的東西來迷惑您,豈非是成了妖后,足以被言官御史門唾罵下鳳位。”
蕾祤沒想到這裡面竟然還有這件事,一時語塞。
岑慕凝見她不說話,才又接着往下說:“那晚,臣妾原本是要睡得。可是聞到香料奇特的味道,總覺得不怎麼對勁。於是就自己去查看了一番。後來問過冰凌,才知道那是催心粉。冰凌是一直侍奉母親的人,跟着母親學會藥,自然知道的多一些。”
說到這裡,她不免嘆氣:“可當晚冰凌並不在房裡伺候,沒得到準信兒的時候,臣妾也拿捏不準這到底是什麼東西。就想着去後院裡坐一坐,站一站,等房中的氣味都散盡,臣妾再睡也不遲。沒想到,就被這婢子編排成臣妾被人帶出宮去……這不是謬談嗎?皇上您一直心繫臣妾,鳳翎殿的守衛僅此於母后的鳳鸞殿。真的有人進出,羽林衛會察覺不到嗎?”
有羽林衛在皇后的宮殿戍守?
蕾祤心中微微吃驚,這件事情她並不知道。只是以爲皇上會增派宮中的戍衛保護皇后,甚至是有暗士在暗中監控鳳翎殿的一舉一動。但羽林衛,僅僅是聽命於皇上的人,他們怎麼可以像保護皇上一樣,對皇后盡忠。
“朕的確沒聽羽林衛稟告這件事。”莊凘宸的確不知道鳳翎殿還有這樣的夜晚。但他也不相信那催心粉只是爲了讓皇后冠上迷惑君主的罪名。
母后爲了扳倒她,還真是煞費苦心。
“主子。”青犁快步進來,恭敬的朝莊凘宸行禮。
岑慕凝疑惑的回頭看她一眼,問:“你怎麼來了?”
“奴婢是偷偷的去了一趟內務局,拿了這個過來。”青犁恭敬的呈於皇上。“主子,其實這支金簪一共有兩支。其中一支聽聞是從那井裡的屍首手中找到,而另外一支,其實一支卻在內務局。”
“這是什麼意思?”岑慕凝疑惑的看着她。
“其實是奴婢不好,前幾日替娘娘收拾妝奩的時候,不小心把這簪子上的寶石給弄花了。知道娘娘您最喜歡這支簪子,就趕緊讓內務局擇了一塊差不多的寶石,重新鑲嵌。哪知道他們還沒送回來,就傳出了這樣的事情。奴婢一聽說就趕緊趕過去看了一眼。沒想到,內務局原本保留的那支金簪卻不見了。這事情也未免太蹊蹺了吧?”
蕾祤微微愕然,半天也沒說出一句話來。
“皇上。”岑慕凝倒吸了一口涼氣:“從來妃嬪入宮,都可以攜自己府裡的奴僕入宮伺候。這些奴僕除了貼心的侍婢,也同樣會有精壯的戍衛。岑相府也好,褚家也好,給臣妾預備的奴僕臣妾從來不肯留下。就因爲宮裡的戍衛已經足夠,臣妾自以爲沒有那麼嬌怯,需要這麼多人在身邊保護。可事實卻讓人很不舒服。這樣的流言蜚語,這個膽大污衊臣妾的婢子,以及拿了內務局金簪去嫁禍臣妾的那些人……當真是讓臣妾防不勝防,焦頭爛額。”
說到這裡,岑慕凝徑直跪了下去,滿面愁容:“臣妾懇求皇上,允准臣妾帶府中護衛入宮,戍守鳳翎殿,也好讓臣妾能睡個安心覺,再不必擔憂晨起,又有那麼多的流言直戳後脊樑骨。”
“也好。”莊凘宸點頭:“樑寶,爲皇后打點此事。”
“奴才遵旨。”樑寶連忙應聲,心想皇后果然不簡單。三言兩語就拆了這個局。
“皇上,臣妾還有一件事,想求皇上徹查。”岑慕凝眉心微皺:“究竟是何人指使這個賤婢,去母后面前污衊臣妾。原本母后就不喜歡臣妾,這麼一來,臣妾幾乎揹負上不檢點的罪名。這哪裡是怪臣妾將她趕出宮去,這分明是想要臣妾的命。若不查明此事,臣妾難以安寧。”
“皇上,奴婢沒有冤枉皇后娘娘,奴婢說的都是真的……”那婢子嚇得面無人色,連連叩頭。不一會的功夫,額頭都撞破了。
“殷離,你去查。”莊凘宸的語氣不容辯駁:“天黑之前,務必給皇后一個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