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膳後,人最易犯懶。丞相府自然就安靜下來。
四姨夫人專門挑了這個時候,特意避開人,去了岑慕凝的院子。
寄夏眼尖,見她進來就迎了上去:“姨夫人來的正好,小姐正在裡面候着您呢。”
“好。”四姨夫人略點了下頭,跟着她慢慢走了進去。
“四姨娘來了。”岑慕凝見她進來,臉上的擔憂變成了微笑:“郭夫人可有刁難您嗎?”
說到這個,四姨夫人的眼眶倏然紅了:“慕凝,我有負夫人所託,沒能好好保護你。如今你傷着,卻還這樣記掛我……”
“自母親走後,若非有姨娘護着,我不知道要吃多少苦頭。”岑慕凝拉着她的手於牀邊坐下,故意支開了寄夏。“給姨娘沏盞茶。”
四姨夫人見關了門,纔敢問:“你可想好計策了?我還有些體己,夠你在外頭支撐段日子。夫人給你準備的嫁妝,也可叫人去換成銀票,都給你帶上。”
“姨娘是要我逃?”岑慕凝笑着問。
“自然。”四姨夫人神情凝重的說:“瑞明王府絕非棲身之所。我是怕你纔出虎穴又進狼窩,倒不如一走了之。反正這個家也沒有什麼值得留戀的!”
最後一句話,她說的格外堅決,太陽穴隨之一鼓一鼓的。“慕凝,逃出這座府邸,逃離這座城池,你纔有活路!”
“不!”岑慕凝連連搖頭:“那條蛇我看見了,頭是三角形,肯定有毒。”
“你說什麼呢?”四姨夫人越發的聽不明白,雙眼飽含憂色。
“四姨娘。”岑慕凝拉着她的手微微用力:“我知道那毒蛇就是郭氏的毒計,可我若不出手,慕川必死無疑。”
四姨夫人瞪圓了眼睛,半晌沒說出一個字。
“我知道郭氏被扶正爲夫人,第一個容不下我。可是娘驟然離世,我又是岑家的嫡長女,除了自救,任何人都護不住我。”岑慕凝的聲音很輕,每個字卻都說的特別真亮。“既然人爲刀俎,我就只能將計就計。嫁去瑞明王府,根本就在我的意料之中。”
“慕凝,你這孩子也太冒險了。”四姨夫人的淚珠子吧嗒吧嗒的落在她的衣襟上:“你父親的鞭子,差點要了你的命。若非褚府傳來好消息,他忌憚你母親母家勢力,你早就沒命了!”
“不!”岑慕凝笑裡藏着機鋒:“早在半月之前,我就得到舅父凱旋的消息。算準了那一晚這喜訊一定會送到府上!”
四姨夫人深吸了一口氣,忽然覺得有些陌生。眼前的慕凝,真的是她看着長大的,那個無憂無慮的小女孩嗎?
看出了她的顧慮,岑慕凝寡淡一笑:“四姨娘不必驚訝,既不能死,就得設法活下去。今日請您過來,就是爲了尋求援助。”
“慕凝,你想做什麼?”四姨夫人驚惶難安。
“扳倒郭氏。”岑慕凝眉心沉冷蹙着。
“什麼?”四姨夫人瑟瑟道:“這不是無稽之談嗎?郭氏如今……”
“我意已決。”岑慕凝打斷了她的話,篤定的說:“在我出嫁之前必須了結此事。姨娘願意幫我嗎?”
“好。”四姨夫人既擔憂又慶幸:“我聽你的就是。”
岑慕凝沒想到連老天都幫她,四姨夫人那剛準備好,機會馬上就到了!
這一日,府裡來了製衣的裁縫。依照慣例,每年開春頭一個月,裁縫就要給府裡的女眷們量身定做換季的新衣。
這是母親還在的時候定下的。
岑慕凝早早就起了,梳妝打扮,只等着凝香園的女眷們聚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