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陸名湛比較近的小女孩說道:“我不相信尹宣是那樣的人,默默做了那麼多善事卻害死自己的助理。”
陸名湛:“小妹妹,你的邏輯不正確,一個人是一個好人跟他有沒有犯罪並不在一個邏輯體系裡。他過往做了多少好事是過往的事,與他有沒有參與案子沒有必然的聯繫。”
媒體朋友找到了他語言上的漏洞,“陸警官的言外之意就是尹宣在這個案子中依舊有不可逃避的責任?”
“案情通報裡寫得很清楚,死者是意外墜樓,與他人無關,他要承擔的不可逃避責任是他作爲老闆對他意外過世的員工的家屬進行撫卹。”陸名湛看着他,“我很欣賞你們探究真相的精神,但你們對一切事物保持懷疑的態度我保持中立,不予置評。你們在學新聞與傳播的時候,你們的新聞老師應該會告訴你們,新聞有兩個價值,左肩傳遞真實,右肩記載歷史。傳遞真實的時候保持些溫暖不好嗎?我昨天也可以不說那一番話,但尹宣是公衆人物,在處理他的案子時要考慮的不只是案件本身,還要考慮其他與本案無關卻又密切關注案子的他的小粉絲們。”
“如果你與尹宣沒有任何私交,你還會說那些話嗎?”另一個平臺的媒體朋友問道。
“我與你沒有私交,我同樣願意在你需要幫忙的時候盡我所能的幫助你。這是我職業賦予我的使命感。”陸名湛見一堆人還躍躍欲試地要問問題,說道:“你們追求熱點新聞或是關心明星近況以及看熱鬧的心情我都理解,有問題可以到我們的網站反饋,市裡和所裡的領導會酌情安排專門的新聞發佈會,到那時候歡迎你們問問題。麻煩別堵在派出所門口,會影響我們的工作。各位都散了吧。”
陸名湛說完便重新回了所裡,派出所的大門仍然敞開,但沒有幾個人敢追上去。
陸名湛回去倒了一杯水,猛灌了幾口。
小方探頭看向窗戶,說道:“陸哥,你怎麼知道新聞的價值?”
“我媽看綜藝的時候,我順便聽了一耳朵。”
“不愧是我陸哥。哎,他們散了。”
“膽子真肥,連派出所都敢圍。”陸名湛嘖了一聲,“我出去一趟,你幫我跟張隊說一聲。”
“好咧。”
陸名湛去停車場取他的小破車,風騷的在各色車裡招搖過市。
陸名湛把車開到常青樓下,像往常一樣按喇叭。
常青一臉迷糊的下樓,“你不是被圍了嗎?”
“你知道啊?”
“莎莎姐跟我說的。”
“上車,我帶你去見一個人。”
“誰?”
“楊明的妻子。”
常青滿臉驚訝,沒有片刻猶豫地上車,“這麼快?”
“昨天就想告訴你,脫不開身。”
“她會告訴我真相嗎?”
“不好說,但你們見個面也不一定是壞事。”
常青表情有些空白,“我媽連見都不見我,我不明白她爲什麼不說。她說她恨我爸,二十年夫妻因爲恨他連爲他澄清一句都不肯嗎?一出事立刻走人。”
“你媽可能有不得已的苦衷。”
“有人拿我和我弟弟的命威脅她?”
“有這個可能。我前天見過楊明,他跟我說了一句‘謊言從那天開始’,謊言應該指的是你爸的事,還有人給他五十萬。這五十萬還只是賬面上的錢,沒出現在賬面上的不知道有多少。”
“他不是單純路過那條路?”
“他大概是看到了不該看的。”
“那我爸爸是因爲什麼要幫人背鍋?那個孩子是被讓楊明說謊的人殺死的?”
“這個推斷就目前來說是能站得住腳的,具體如何還要看證據。當時被當成了普通的車禍來處理,再加上死者的家屬不讓驗屍,你爸也死了,大家也就沒繼續深挖。要不是認識你,我對那起車禍也沒太深的印象,它就只是卷宗裡的幾張紙。”
“我要是沒入行,我也以爲是普通的車禍。”常青手指無意識地絞着,眼睛緊緊地盯着前方的車流。
“別多想。你身邊的我好歹是個有錢人,用錢砸出一堆路子爭取把事情給弄清楚。”
“昨天跟我哭窮的是誰?”
“我窮得真心實意,但我爹孃不窮,回去跪跪搓衣板還是有一點用的。”
常青緊張的心情被他緩解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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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子穿越過大半個城市,開進一個有一定年紀的小區裡。
幾棟樓的樓間距挺寬敞的,幾棟樓之間有籃球場,只不過籃球場上停了一堆的車。
陸名湛掃了一圈,沒有空位停車,也把車停到了籃球場上。
常青問清了房號之後,自己上去了。
陸名湛等她上去之後,纔跟着進了樓道,在七樓等着。
常青站在802的門前,敲了敲門。
裡面很快響起一個女聲,“誰啊?”
“我是801的,我家剪刀壞了,跟你借把剪刀。”
陸名湛的嘴角微微勾起,她說謊都說得這麼可愛。
“你稍等。”女人打開了門,看到全然陌生的常青,“以前沒見過你啊。”
“抱歉,楊太太。”常青伸腳擋住了她要關上的門。
江雨警覺地看着她,“你是誰?你想要做什麼?”
“我是常青,是你丈夫楊明三年前撞死的常懷恩的女兒。這三年來我一直試圖找到你們。”
江雨的臉色變了,“我什麼都不知道。你們要問就去找楊明,他纔是當事人。”
“你以爲我不想找他?我爸因爲他命沒了,還被污衊、抹黑了三年,我會不想找他?。”
江雨嘴脣顫抖了起來,隨後她肩膀垮了,“你進來吧。”
常青跟着她進屋。
這是個三房兩廳的老房子,傢俱家電都很普通。
江雨說道:“我大兒子在房間做作業,我們去陽臺談。”
陽臺放了一個小茶几和兩把藤椅,還種了點綠植和在花店裡就能買到的普通品種的花。
“不是有人給你們五十萬嗎?你們怎麼還過得這麼拮据?”
江雨給她倒水的手顫了顫,水灑到了小茶几上,“你知道的真多。”
常青平靜而冷淡地看着她。
江雨苦笑了一下,坐到常青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