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名湛帶常青去辦理完銀行保險箱業務,把貴重的首飾和對常青極有意義的東西都放進保險箱,她看着合上的保險箱鬆了口氣。
那些東西在家,她總覺得不安全,只是一直有拖延症而耽擱了。
兩人回到車上,陸名湛問道:“趁着我暫時不用去上班,這段時間我們把你爸的事情好好查查。”
“沒問題。”常青也很想把這事弄清楚,而不是一直讓事情像一團迷霧一樣籠罩着,讓人無法觸摸,“接下來該怎麼做?”
“找江雨。”
“找她有用嗎?”
“你找她或許沒用,你容易被別人表面的言辭給騙了。”陸名湛報了個地址就看着常青設導航了。
“我這個毛病暫時是改不了了。”常青也知道自己容易被人騙。
別人一哭或者哭窮,她就沒轍了。
算起來,目前對人比較硬氣的就是楚明薇。
她與楚明薇的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她看到的是女強人般幹練的楚明薇,她從來沒有把楚明薇當成弱者來看待。
對江雨,她率先代入的就是她是弱者。
可實際上,她同樣也是受害者,別人都不同情她,只是表面表達了幾句客氣的話,她就真信了。
“它不是毛病,挺可愛的。我們又不是沒有家產給人坑的人。”
常青聞言笑了,隨後又收斂了笑容,“我到現在還不太明白這個事到底是個什麼情況,他們在我爸死後污衊他的主要目的是什麼?我們這種常年跟死人打交道的人並不在意名聲,人都掛了,誰還在意身後名?名聲好能當飯吃嗎?”
陸名湛有點無語地看着她,“你能別這麼直白嗎?”
“事實就是如此。就像我被人黑的時候,我剛開始心裡不爽,再被黑就沒感覺了。嘴長在別人身上愛怎麼說就怎麼說,也沒有幾個人腦殘到當着我的面說這個。藏在背後的人現在還做一堆小動作是爲了什麼?我家還有他們想要的東西?”
“後面的問題問我?”
常青輕咳了兩聲,“我家就那些東西,沒有什麼特別的。以那些人的能耐,他們早就上我家翻過了吧。現在還一堆小動作就說明東西還沒找到。”
陸名湛默認了她的回答。
她家只剩下她一個人之後,那些人確實可以進去翻,找了三年都找不到的東西到底是什麼?
他們也完全可以對常青下手,把事情問出來就行了。
他們的行爲很迷,一直藏在背後摳摳索索的一通瞎忙。
這怕不是一羣傻子吧?
找的小弟也蠢得要死。
陸名湛都無語了。
有仇尋仇,要打架擼袖子上多好啊。
憋了幾年都幹不出一點破事。
這種人逮到了得抽一頓。
這得多閒才能搞這麼一檔破事出來?
……
江雨從貓眼裡看出去,看到常青時沒有開門。
陸名湛直接用不靈變的手按了江雨指紋鎖的密碼,大門應聲而開。
江雨把兩個兒子擋在身後,一臉驚恐地看着她。
陸名湛目光落到兩個小男孩的臉上,放輕了聲音說道:“兩位小朋友你們先回房間,叔叔阿姨有話要跟你們媽媽聊。”
“你們不請自來,是壞人。我們要保護媽媽。”稍大的孩子用幼稚的童音喊道。
“保護媽媽。”小弟弟也跟着哥哥喊起來。
“你們媽媽搶走了我們很重要的東西,我們找她要回來,這是欺負嗎?”
小男孩小臉糾結,過了好一會兒才說道:“不是。”
“請你們進房間,給你們媽媽一點隱私,好嗎?”
小哥哥猶豫了一會兒,牽着小弟弟的手進房間了。
進去的時候還把房間門給反鎖了起來。
江雨咬了咬嘴脣,“去陽臺聊吧。”
陸名湛推了推常青的腰,常青率先跟着進去了。
江雨拿了三罐沒開封的啤酒,坐到他們對面,說道:“如果沒有兩個孩子,我早就成酒鬼了。”
語畢,她仰頭灌了一大口啤酒。
“常先生當年不嫌棄我媽一身惡疾,爲她入殮,讓她乾乾淨淨的走。當年爲了給我媽治病,家裡的錢花得半點不剩,還有一堆外債。常先生忙了一晚上,只收了一百塊錢,其他的都退回來了。”江雨說道這裡崩潰地哭了。
恩將仇報說的就是他們。
“我男人撞死了我家的大恩人,還撒了謊。我爲了兩個兒子,還得幫他圓謊。這三年,我被債務逼得喘不過氣,幾次想帶着兩個孩子跳樓都不去動那些錢。我總是自我安慰,只要不去碰那些錢,我就不算太對不起恩人。然而,謊言從那個時候就開始了。”
江雨抹去滿臉的眼淚,看着常青,“是我們對不起你。”
“你們沒有對不起我,你們對不起的是我爸。”
江雨吸了吸鼻子,“沒錯。我們怕死又貪財,犯了錯不肯承認,還撒了謊。”
“如果我們今天沒有你家的密碼,打破了你自以爲是的安全,你會跟我說這些話嗎?”常青面無表情地看着江雨。
她有時候很討厭活人,活人的靈魂太複雜了。
那些看着可憐兮兮的人,背後也有一套又一套的謊言。
她看不出他們哪句話是真的,哪句話是假,一個個都是影帝影后級別的演技。
正因爲如此,她不愛讓人進入她的私人領域。
江雨想移開目光,最終還是看向常青,還是答道:“不會。”
“繼續說下去吧。”
“我……”
“你有你的苦衷和不得已,我理智上能理解;我的立場也希望你能體諒。別再用謊言和可憐把我的涵養都磨平了。”常青說這話的時候語氣還是平和的,臉上也沒有憤怒。
江雨最終還是移開了目光,把陸名湛和常青沒有動過的啤酒全開了,喝了兩罐之後才說道:“你的氣質跟常先生太像了,哪怕不認識你們兩個,也會很喜歡你們。”
常青依舊無言地看着她。
江雨卻像是陷入了回憶一樣,喃喃地說道:“我媽走的時候,我很難過,同時也有鬆了口氣的感覺。她病了太久,我心疼她經歷的痛苦,也有放下了一個累贅的感覺。常先生到的時候,我沒有跟他說幾句話。直到送我媽入棺的時候,他跟我說了一句話。他說父母活着盡了孝心就好,父母走了就放下,專心過自己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