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更痛

但見那銀白色的寶劍無情的斬下,聞人訪仙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破空一聲鶯啼打斷——“洗魂,三千燁宇,破!”

但聽得一聲鏗鏘之聲,一位“細骨玲瓏,清雯寧默”的美女揮刀格擋了聞人訪仙揮來的寶劍……微風拂過,吹開了雲霧,紅傘飄搖在天,一襲火紅似在燃燒的霓裳剎那間的顯露,使得四周焚燒氣了大火。身處火海之中,亭亭玉立,那綰晴淡漠如初。

聞人訪仙峭冷的臉頰閃過了一絲訝意,隨之他收劍退後了幾步,眼前的這人是個厲害角色,居然以火攻火,以剛克剛,用火之刀法格擋了自己的“魔然訪式”實在讓人驚駭不已。

山上的訪梅、訪蘭也嚇了一身冷汗,她們如何不害怕,如何不擔憂。訪仙已經是精疲力竭了。

白岈見綰晴沒死,喜極生悲,問道:“薛弋說你被沫兮冷他們殺死了!”綰晴呢喃道:“我有那麼沒用嗎?現在想來,有些奇怪,我能與有扶蘇查出重圍,應該是那些九幽妖徒故意放我們走的,他們唯是剷除攬妖宮弟子而已。我安撫下有扶蘇後,便趕來了過來……其他的事我就不知道了……”

她見朱妤沒在,這裡橫屍遍野,只有白岈、訪仙、訪梅、訪蘭,其餘人都死了,心中有些納悶。那白岈聽綰晴說,九幽妖徒故意放走了她跟有扶蘇,吃驚的身子後退了幾步,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流。任性?這就是朱妤口中的任性嗎?

其實薛弋所見的女屍是沫兮冷僞造的而已,朱妤並沒有對綰晴痛下殺手,再者感覺與有扶蘇同病相憐,因此於心不忍,也打算放她一馬。而沈魚娘、都遊牧、荊若凡、赤火智因未在場所以僥倖逃過一劫。裳讖與沫兮冷拼殺之時,見沈魚娘帶領都遊牧等人前來,他心中疑惑不解,也由不得多想,兩相夾擊,他一棒將秦柏莒打死,唯是沫兮冷一人逃走而已。

訪仙見綰晴沒死,幡然醒悟道:“朱妤居然連我也想殺!”訪蘭驚悚道:“是啊是啊,要不是我們殺的龍玄靜毫無還手之力,恐怕會鬥個魚死網破,到時候朱妤一定會殺了我們!”

綰晴道:“朱妤呢?”

白岈傷痛不已,晃晃無助,說道:“被我殺了……”綰晴一怔,見他冷冷發笑,邪乎古怪,喃喃自語的不知道說了些什麼。白岈於心悲痛道:“屍骨無存……爲什麼……她究竟在做什麼,一會勸我跟她隱居森羅島,然而做得卻是逼我殺死她……”

就在白岈六神無主之際,訪仙顧於眼下局勢不敢應戰。訪梅、訪蘭不是綰晴的對手,就算加上自己,以目前的創傷來說,也不是綰晴的對手。他向訪梅、訪蘭暗遞眼色,兩人會意,正欲離開。

那綰晴突然殺氣劇烈高漲,瞬間寒氣驚人,震懾的四周搖搖晃晃,剎那間搖身一變——“眼若幽藍,脣若飲血”,一頭墨發被風一吹,拂去了墨色,變成了灰金之色,整個人如冰似火,使得周匝冷若寒冬。訪仙三人啞然失色,流了一滴冷汗,心中浮現了幾絲恐懼。

訪蘭駭怪道:“你是妖嗎,怎麼會變身?”容貌也只有眼睛變了,再就是發變爲灰,以及朱脣變得更加鮮紅了,氣質更是翻天覆地的變化。訪梅也看的目瞪口呆,應該說是看的出神,雖然以前見過,但隨之她心情的融化,變得溫柔了許多,這一重拾往日戾氣,不但沒有減弱,反而更強上百倍。

訪梅淡漠道:“咦……你是妖,還是冥界人?”綰晴秋眸一瞪,依然淡漠道:“去死。”兩人一怔,白岈凌亂半晌,這話說的完全沒氣勢。然而對綰晴來說,卻是一種宣戰,雖然面無表情,但是殺心卻是堅定了。白岈沉吟道:“綰晴……先放他們一馬……”

“叫我‘紫月娥’。”

白岈驚愣不已,見她狠狠的瞪着自己,緊咬着嘴脣,竟然咬出了一絲鮮血,顯然在責備自己,爲什麼不對他們出手。白岈沉吟道:“羽瀅沒死,被關在九幽寶塔……聞人訪仙被烏魈脅迫……這事我慢慢再跟你說,他現在還不能死!”綰晴一怔,秋眸淚光閃閃,理解白岈的心情,同時也理解聞人訪仙的心情,她慢慢的收刀入鞘,靜靜地立在一旁。

白岈冷聲道:“我會去‘拜訪’你的。”

聞人訪仙笑道:“你能拔劍再說。”斜眼看了訪蘭、訪梅一眼,一經會意,速即騰雲而去。綰晴走到白岈的身邊,抓住他的右手向他腰間一扣,棱棱之聲過後,那神霄劍已然在綰晴的幫助下入鞘,變成了翠玉竹杖。綰晴沒有過問,既然不說,自然有他的苦衷。

白岈向着藍天悲笑道:“朱妤神智失常,我不清楚她究竟想幹什麼,凡事都有退路,到頭來卻騙我把她殺死……她說殺了你,要見證我心裡有沒有她……我覺得她還有事瞞着我……她是冥界人,是九幽弟子……我想……我想……”

綰晴見他沉吟難語,大抵猜出了八九分,安慰道:“放心,我什麼都不說,也不亂講,沒人知道她是冥界人,她是神犼護法,郿山掌門……但是你會難立於天地之間……”白岈眼着清淚,回道:“我只怕你跟我亡命天涯。”綰晴淺笑道:“我是天,什麼都不怕,只怕你離我而去。”

白岈無力的躺在地上,感覺到了疲憊,回想朱妤的好與不好,回想朱妤該不該殺,可是想來想去,若是時光倒流的話,起碼白岈是沒有勇氣下死手的。即便是烏魈、花蠍姬,也怨不得朱妤,雖然龍玄靜、秦柏莒等九幽弟子皆被朱妤算計,但同時《太陰秘籍》被朱妤竊取,再者薛弋等夢雨樓弟子以及攬妖宮弟子也死於非命,更保住了武道峰虯龍洞,這個有希望破壞九幽寶塔的神仙鎖。

唯一有能力對抗神犼、九幽兩大勢力的攬妖宮也被削弱,而且薛弋這個觸犯天弢不該存在的人也被朱妤殺死。在薛弋的心裡也不怪朱妤,被殺前已清楚的瞭解到,朱妤是讓薛詩茵一事石沉大海,杜絕冥界殺手以及烏魈對林彥妮一家的留意,就連白岈也瞞着,恐怕沒人知道了。

綰晴本來不愛說話,也不知如何安慰,便從錦囊裡掏出小的可憐的蘑菇吃了起來,呢喃道:“想哭嗎?”

“哭什麼?”他是不忍心的,甚至不知道自己爲什麼下得手,回想起來更不知道自己如何出得的手。綰晴轉過了身去,似乎在說我不會偷看的。

白岈不言一語,腦中始終浮現出朱妤的身影,箜篌山的第一次邂逅……大草原的相遇……一次次都會有她的笑容和傷心的模樣,反覆的飛來飛去。他想找個對自己來說最恰當的藉口,一個自己會心安理得的笑容。他在糾結,苦思着不放,越是想就越是焦躁。

想着想着,躺在綰晴的懷裡昏睡了過去。綰晴見他憔悴不堪,遂輕輕地駕起雲朵,載着白岈去了攬妖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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