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雨如絲,朦朧若雲。白岈顫顫巍巍的站立於風雨之中,一絲驚愕促使他遮捂心口,似在安撫心臟的跳動,減緩、輕輕,每一絲跳動恍惚都會引起粉碎……
雲巔之上,丁若雁淡漠道:“真不知他怎麼想的,居然會把‘不那芳華’交給納蘭燭,這下完蛋了……等會把他的屍體搬運到仙府,交給雲仲陽也算息事寧人了。”
艾魚悶悶道:“咦……敗的好慘,不像是饅頭。”
丁若雁道:“本來還指望他幫我除去墨媂,看來失敗了。”他沉吟了幾聲,儘管想除去白岈,但並非現在,除了他沒幾個人敢打墨媂的主意,借刀殺人夭折,不免令他感到惋惜。
這時,納蘭燭指揮鬼墓星浮於白岈身旁,笑道:“你的力量很令我貪婪,殺掉你過於浪費,不如被鬼墓星吞噬,作爲我力量的提升,也不枉你艱苦的修行。”
白岈輕呼了一口,冷漠道:“休想。”
仇沒報,怨未雪,怎麼能如此止步;已經傷害了羽瀅、枇雅娜,我不能跌倒在此,要壞也壞到最後,真相大白的那天!
他緩緩運氣,真氣沸騰如霧,整個人燃燒了起來,彷彿被太陽之火包繞,周匝之物盡被火焰燃燒的灰飛煙滅。須臾,人如火人,劍如冰河,陰陽之交,雷霆大作。
納蘭燭吃了一驚,沒想到他的力量還能再次提升,不禁退了幾步。突然,見白岈狂獰一笑,人如瘋癲,似把心底的惡魔覺醒,恍惚喪失了理智,大有黑化之性。
衆人亦吃了一驚,忽見白岈飛斬而來,納蘭燭舉劍格擋,轟隆一聲,大地顫動,下陷巨坑。納蘭燭只覺是泰山壓頂的力道,見招架不住,急忙左手揮動,似欲以墓星鬼手還擊,誰料被白岈左手握住。單單的握力就非同小可,納蘭燭的手臂白骨噼啪碎裂了幾道裂痕,在若僵持,必定被捏碎。
情急之下,納蘭燭不知所措,忙即施展“星破”,陷入地下陰間,藉此遁地逃生。白岈不敢隨他進入陰空間,只能放手,但早已感知他從何而出,瞬際反身揮斬,一擊命中,直把納蘭燭打飛,撞將在鬼墓星上,入土三分。
執劍魅舞。
神霄大法第二招,源自聞人訪仙的獨門絕技“魔然訪式”中的“倚邪”之道。
白岈獰笑道:“雖然不想承認,不過現在的我施展‘執劍魅舞’確實更加順手。”寶劍一揮,隨之打在肩頭,笑如陰邪,如醉如瘋,如嗜血之性。
納蘭燭並不懼怕邪道,不過以白岈的性子施展邪道,魔性大發,力量會遙遙直上,根本無法硬拼,而且此招之中並非只有“魔然訪式”的奧義,還融以鬼道流的暴戾,以及解道流的恣睢。
十八招,已經一一施展,再也沒有迷團,這個對手算是真切瞭解,不過自己能否壓制黑化的乄代骸,恐怕尚是未知。
他站起身來,笑道:“你已經入了仙界之眼,每個人都看着你,現在你的實力算是水落石出,不過,依舊在仙界無立足之地,原因就在於你看錯了對手。”
白岈冷笑道:“喔~,那就試試,看我如何顛倒仙界,踩踏你的驕傲。”他叉開步子,壓低重心,斜揚起劍,做好了最大力度揮斬的準備——“制衡天下”。
納蘭燭沒料到,他不用“執劍魅舞”的招式,而是藉助氣脈運行,使自己陷入黑化,冒着入魔的風險以狂暴之魔來對付自己,看來是他最後的一搏。
念及此處,亦暴走龍脈,一縷縷青黑之氣使得鬼墓星吸石變大,並燃燒起來,彷彿是一顆龐然的黑火星體。這是墓星鬼手的最大境界的“星噬”,全名曰:魔·星噬。
白岈毫不畏懼,似乎壓抑不住那股嗜血的衝動,不禁獰獰冷笑,速即奔襲而去,仰天大聲一吼:“以我之真氣,合天地之造化!”
刺棱。
銀光一線,一個白衣火影一劍劈開了鬼墓星,依舊勢不可擋,狠狠的斬向了納蘭燭。納蘭燭亦在鬼墓星吞噬白岈而去時,凌空飛起,本欲補上一劍,卻見白岈劈開星體,內心一慌,隨之奮力還擊。
劍與劍抵,聲如雷霆,氣如天地之震,轟隆一聲,只見納蘭燭抵不住白岈的斬擊力度,一聲聲的被打飛,撞倒了數株百年老樹,而倒地不起。
白岈落地輕盈,如醉如瘋,並無氣喘,輕鬆自在,直把一衆看的嚇得目瞪口呆。儘管是以入魔反擊,但能撂倒納蘭燭也是超乎想象。這一刻,衆人彷彿覺得白岈的寶劍真的能搬到仙界,驚恐之心如潮而來。
“就算入魔,就算粉身碎骨,我也要讓你們先死一步,我的仇恨絕不會早之消逝。仙界,早晚被我踏平!”
“呃……不過……你這一劍,似乎對我沒什麼作用……”
白岈一怔,見納蘭燭緩緩起身,似乎沐浴在神光護體之下,簡單的拍拍塵土,整整衣衫,竟然毫髮未損。不只白岈,就連觀望之人也不約而同的四處環視,並舉頭尋覓了好久。
誰!是誰給納蘭燭投降了“神光”,與烏魈祈求得天庇護時一樣的神光。
白岈怒火沖天,怒聲道:“快說,妖道是誰!你居然與烏魈狼狽爲奸,究竟有什麼陰謀!”
納蘭燭淡漠道:“我無話可說……我只想說,這是迷惑,是栽贓,我並無祈求……再者,你看到天降神光了嗎?”
確實,誰也沒有看到天空上降落神光,只是納蘭燭被一團光芒包繞,給人的感覺與烏魈祈求所得來的庇護一樣,故而他們都認定有人從天上降落了神光。
可是看客如此之多,高手如雲,竟然沒有一人看到光從何來,是何所發,只見是納蘭燭的白骨自發的光芒。
白岈氣得睚眥欲裂,冷聲道:“難道是你,庇護烏魈,你是主謀?”
納蘭燭依舊淡漠道:“沒有,栽贓,我也不清楚光從何來,但確實讓我感覺是自己自發而來,但我從沒有庇護過烏魈,這是事實。”
“少狡辯,狐狸尾巴露出,今天我非要把你大卸八塊!”
納蘭燭笑道:“可惜,你沒這個力氣了。”
話畢,一招“星震”打出,白岈本欲還擊,但有心無力,被震斥的傷痕累累,躓踣數步。還未穩住,又被鬼墓星撞擊的口吐鮮血,飛落數丈之外。尚未爬起,卻又被納蘭燭一劍刺倒……
一連串攻擊,白岈毫無還手之力,甚至無法反應,招招無一倖免,而納蘭燭死裡逃生,唯恐步了烏魈的後塵,也絲毫不鬆懈,對白岈進行了連環打擊。
“了不起,很頑強,這樣還不死!”
白岈咬牙切齒,躺在地上喘着粗氣,已經無力起身,深知逐步迷糊。納蘭燭見後,陰笑道:“你是我的囊中物,被鬼墓星吞噬吧!”
再次召喚鬼墓星,黑暗的星體向白岈飛進,白岈已經看不到什麼,眼前模糊,只聽到細微的風聲,極其微弱。
這時,鬼墓星飛到中途居然被人阻止,一劍,一掌,一鐮刀,三攻之下登時灰飛煙滅。
納蘭燭見是丁若雁、婼苒、吳嬌綠後,不禁氣得目鎖銀光,怒聲道:“少插手,恩將仇報嗎?別忘了白岈要殺奈九娘娘,她可是你的大恩人!”
丁若雁冷聲道:“恩仇不矛盾,我相信奈九師伯與此無關,但是你卻脫不了干係,其中原委,還勞煩你親自向龍帝說明。”
納蘭燭道:“我自會前去,但是勝負已分,賭注如此,誰也說不得什麼,他應該任由我處置。”
丁若雁冷冷一笑,挺劍說道:“別忘了我的脾氣,凡與烏魈相關,我一併殺之,對你的頭顱我的手癢,是現在解決,還是事後瞭解,你自己決定。”
吳嬌綠厲聲道:“不公平,你耍詐!”
納蘭燭道:“光從何來,乃自發而爲,如何耍詐,少狡辯,給我讓開,不然一併殺之。”
婼苒怒視道:“既然是自發,那就證明是你幕後操縱,施法庇護過烏魈,你是大壞蛋,快跟我們回去。”真氣運氣,長髮飄飄,黑氣浮騰,恰如鬼女一般。
納蘭燭若有所思,自知丁若雁與婼苒聯手的話自己沒有任何優勢,只能放棄,但實在不甘心,若吞噬了白岈那自當是提升飛昇,如日中天。他恨恨的冷盯了他們一眼,隨之壓低氣息,以火燒身,只見先是以蠟燭擬造肉身,再則沐浴靈光,使燭肉鮮活,與人無二。
依舊是身穿灰袍的瞎子,腰別寶劍,手提燈籠,悠閒的走到轎旁,吩咐紙人擡轎,便乘風去了洛城王宮。
丁若雁道:“把他帶走吧,多虧他我纔有了線索,與烏魈狼狽爲奸的人無論是誰,我都不會放過。”
婼苒道:“就這麼放他走?不抓去九陽仙府嗎?”
丁若雁道:“他跑步了,我去找龍帝領兵,自會擒了他好生逼供,那妖道必定無所遁逃。記住安撫白岈,說不定神仙島慘案也會因此水落石出,就交給我與聞人訪仙吧。這是個機會,你們好自爲之。”
話訖,不說一語,疾疾的與艾魚向九陽仙府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