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柳桊湖

羽瀅身心俱疲,想一死了之,又難以忍受死時的痛苦,又懊惱的縮在角落裡,嬌軀微微顫動,讓清流略有浮動。這時感覺自己的手臂被一種尖銳的東西刺砰,疑惑之際猛然站起,驚呼道:“什麼,什麼東西,是人是鬼,殺我也好,救我也好,還請你快出來!”

井中空寂無聲,只有一隻白鴿在水中翩躚起舞,游水如若飛天,極爲幽雅。

羽瀅呆呆地看了許久,移時詫異道:“鎮魂鴿?”

白鴿輕輕點頭,似懂人語,羽瀅又驚又喜道:“烏魈死後,你不是跟了墨媂嗎?怎麼會在這裡?”俄而又撓頭呢喃道:“唉……你跟誰誰死,是不祥之物,看來我也活不久了。”

白鴿眼神乜斜,大有人之表情,羽瀅呵呵笑道:“放心,我會收留你,反正我也災星嘛,看誰能剋死誰。”一經看到可愛的萌寵,羽瀅便把恐懼之下拋到了九霄雲外。白鴿聽羽瀅之話後飛撲在懷,極爲溫順,羽瀅樂道:“鎮魂鴿不好聽,我給你取個名字,就叫小白。”

白鴿兩隻眼睛滿是嫌棄,見羽瀅臉色發白,急忙飛落在石壁上,輕輕的啄打一處。羽瀅驚奇之下,緩緩走進,卻發現白鴿啄咬之處有一個深深的指印,像是以深厚的指力點入。羽瀅不解道:“你在幹什麼,這裡又沒蟲子。”

鎮魂鴿不爲所動,連啄半響,忽地金光四射,一道石門於背後開啓。羽瀅震驚的目瞪口呆,見門首出金光浮動,隔開了水流入侵,裡面古樸典雅,宛如仙闕閨房。這時鎮魂鴿翩躚飛入,於室內啼鳴幾聲,示意羽瀅儘快跑來。

羽瀅樂極生悲,眼淚嘩嘩而流,急忙跳入密室之內,躺臥在地呼呼大喘。前番可把她累壞了,可把嚇死了,不禁樂道:“就讓他在井外等着吧,打死我都不出去,就在暗度餘生。”

樂呵間眼角餘光瞥見了南牆處的一個人影,嚇得她魂飛魄散,媽呀一聲跳了起來。又見那人一動不動,盤膝於地,耷着腦袋,四肢皆被鐵鏈拴着,渾身髒兮兮的,蓬頭垢面,像是死了很久。

羽瀅拍拍胸脯,驚魂未定地嘆道:“可把我嚇死我了,原來是個死人。難道我下輩子要與這具死屍做伴?”說着輕輕彈了一下鎮魂鴿,說道:“看你們魔教乾的好事,居然把人困在這裡,還把人家餓死,缺德不缺德。”

鎮魂鴿棲落在羽瀅肩部,懶散不語,伸出翅膀指了指死屍,羽瀅不解其意,自言自語道:“我連死的勇氣都沒有,哪裡敢把這麼恐怖的前輩安葬,等事後求人幫忙吧。”鎮魂鴿輕啄了下羽瀅的耳垂,彷彿在說凡事親力親爲,羽瀅乜斜道:“都說了我連死的勇氣都沒有嘛,他也太嚇人了!”

這時忽聽得一聲蒼音說道:“怕死並非壞事。”

羽瀅險些被嚇死,身法極快,早已縮退在了牆角,見前輩詐屍,驚恐地喊道:“你……你……你是……何方妖怪!”鎮魂鴿唉聲嘆氣,似說羽瀅笨得可憐,此人根本就沒死。

那人舒展儘管,依靠在牆,睜開了那雙紅如雲火的眼睛,沉聲道:“墨媂派你來什麼事?”

羽瀅膽戰心驚道:“不是她派我來的,墨媂已經被奈九姮娥一掌擊斃,我是被人追殺才來到這裡,打擾前輩了。”

那人虎軀一震,忽地哈哈大笑道:“天網恢恢疏而不漏,老天有眼,墨媂總算是遭了報應!”他並不知羽瀅身邊的白鴿就是鎮魂鴿,見羽瀅溫柔怯弱,覺其所言非虛,又道:“你叫什麼名字?被誰追殺?”

羽瀅沉吟良久,心下思道:“天知道他跟我有沒有仇,或是丁若雁的什麼人呢?我不能說真名,先逃過一劫爲妙。”於是呢喃道:“我叫‘羽仙’,追殺我的人叫‘落雁’。敢問前輩尊姓大名?”

那人朗聲道:“叫我‘振風野叟’便是。”

羽瀅輕輕點頭,呢喃道:“我該如何幫前輩脫困呢?”

振風野叟道:“你指力如何?”他見羽瀅有心相救,對她的話更加信任不疑。

羽瀅笑道:“連前輩都掙不開,我怎麼能打斷鐵鏈?”

振風野叟嘆道:“這鐵鏈焚蝕我的血氣,力不可發,你不妨試試。”

羽瀅憨笑的應了一聲,倒咽口水,退後了三步,忙即將真氣凝於指尖,忽地一指點去,誰料指法生疏,這劍氣不偏不倚的打在振風野叟的手被上。羽瀅嚇得目瞪口呆,那野叟錯愕不已,羽瀅忙道:“前輩不要生氣,是失誤,失誤了而已!”

野叟見她又要點指,急忙制止道:“罷了,你功力不足,劈不開鐵鏈,還是找人幫忙吧!”

羽瀅傻笑道:“外面還有敵人,我哪裡能逃走,不如等他走了,我在出去找人,您說好嗎?”

野叟輕嘆道:“只怕你命不久矣。一日三餐,都是沫猷親自來送。怪不得他最近畏首畏尾,不敢進入密室,原來是墨媂死了。你我也算是相識一場,不放傳一門功法。但我見你莽撞隨性,想必悟性一般,就看你造化如何了。”

羽瀅苦笑道:“我不擅練功,學了也沒用,外面的敵人甩開我好幾十條馬路,比沫猷也厲害的多。他若在,我想沫猷也不敢來。落雁雖然跟我有仇,但也深恨九幽妖徒。即便前輩能脫困,我也希望前輩能手下留情,他雖然可惡,畢竟也是個可憐人。”

野叟見她給自己的仇人求情,倍感詫異,覺其純樸善良,便無戒心,笑道:“那我也未必是他對手了。你跟他究竟有什麼深仇大恨?”

羽瀅沉吟道:“他的家人被九幽妖徒所害,而我呢,又與烏魈的心上人長得有幾分神似,所以他對我恨之入骨。”

野叟勃然大怒道:“荒謬!天下居然還有這般愚蠢至極之人,如此豈不是幫了魔教濫殺無辜?你大可放心,雖然我被困百年,但是對付他綽綽有餘!等我出去,非要好好教訓他不可!”

羽瀅道:“就是說呀,可他偏偏是個死腦筋。”

野叟道:“你去東角,畫軸下有八陣圖,於乾位連擊三掌便可開啓密室,裡面藏於百家武學,你暫且藏身於此,至於武功你想練便練,隨你興趣便可。”

羽瀅欣喜若狂,急忙按照指示開啓玄關,走入密室之後見秘籍琳琅滿目,美酒堆砌如丘,當下喜不自勝,笑道:“這老頭好怪,之前還有所隱瞞,沒想到這麼好騙。居然被我三言兩語就騙出了這等好地方,看來我確實很聰明。那些說我笨的人,都是嫉妒我。”

她洋洋得意,絲毫沒有發覺詭異之處,要知道野叟是被人困於此地,怎會知道敵人所不知的密室玄關?

四處遊走,對神功秘籍絲毫沒興趣,只是看看名字,看看都有些什麼,突然眼神落定於一本紅皮書上,見是“丁若雲掌”之後,忙即翻閱細讀,自言自語道:“丁若雁固執於這門掌法,日思夜想地想用它來拍死我,如果我能破解此掌法,非把他氣死不可。”

鎮魂鴿連連點頭稱是,彷彿讚許道:“這丫頭總是開竅了。”

羽瀅翹首凝思道:“我真能破解丁若雲掌嗎?要是這門容易,丁若家也就不是丁若家了。”隨之丟在一旁,繼續瀏覽,直把鎮魂鴿急的亂飛一通,瘋狂的啄咬丁若雲掌的秘籍。羽瀅驚疑道:“幹什麼,你該不會認爲我能破解這套掌法吧!”

鎮魂鴿點頭啼鳴,羽瀅笑道:“你是第一個相信我實力的人,讓我感動的都想哭。可是我纔不練,萬一讓你失望怎麼辦,哼,我纔沒那麼笨。”鎮魂鴿兩眼乜斜,忽地不停的輕啄她的腦袋,雖然下嘴無力,但是讓羽瀅感覺像是蒼蠅般粘人,氣得她連連呼叫,折騰了許久,最終還是向鎮魂鴿妥協。

羽瀅悶悶的盤膝而坐,捧着秘籍哼聲道:“可惡,我居然連一隻鳥都不過!”

她假裝鑽研秘籍,破解掌法,卻是暗暗遐想:“這掌法有這麼厲害嗎?我怎麼看着平凡無奇,沒什麼新穎之處呢。丁若家的人爲什麼如此着迷呢?這一招招看上去很容易破解嘛,遠沒有‘神霄掌’厲害,真不知道有什麼獨到之處,我看是徒有虛名罷了。”

良久之後,羽瀅覺得無聊,然而鎮魂鴿始終盯着自己,又無法跑出去跟前輩聊天,萬一得罪鎮魂鴿,它必定折騰自己,讓自己在前輩面前出醜。如此以來,自己好不容易在前輩面前建立的形象就要毀於一旦了。

煩悶之際,無事可做,只得研究掌法來消遣。細讀之下,雖無刻意去練,然而腦中去閃過玄法口訣,體內真氣自然而然的向丁若雲掌的氣脈運行而流動起來。

移時過後,香汗涔涔,羽瀅悶悶道:“怎麼突然變熱了,這密室好古怪。”鎮魂鴿連連點頭,用翅膀扇風乘涼,以此來掩飾密室變熱。見羽瀅汗流浹背,它竟然百般呵護,不時的圍繞她翩躚起舞,陣陣風兒涼爽的吹拂而過。

羽瀅喜得笑容滿面,越發的上進起來,心下想到不能讓鎮魂鴿失望,自己也該好好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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