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九陽之戰7

次日清晨,白岈於海邊舒展筋骨,遙望遠方,隱隱看到一艘木舟如葉漂浮,心內甚奇不已,想要飛近一探究竟,又恐是敵人誘敵之計故不敢盲目前行,只得靜觀其變。不久,木舟越來越近,上有一男子懶散而握,胸口抱着酒壺,正呼呼大睡。

白岈見是申屠司夜後立馬打起了精神,目視銀光,緊緊鎖着他的一舉一動,無形之中散發的殺氣直把昏睡中的申屠司夜驚醒。他拍着亂蓬蓬的頭髮,打了個哈欠,囔囔的嘆道:“果然如傳聞中的暴戾,這等殺氣好久沒有感受過了,彷彿你的利爪能把人撕碎。”

他踉蹌起身,在波浪中明顯站不穩,定睛一看,見白岈一襲鶴氅觳紋如雪,腰別竹杖,眼若紅陽,威嚴之氣峭冷的好似九天冰河中的風雪。他淡淡一笑道:“素問你的神霄功精湛無比,今日一遇,你我不妨切磋幾下。”

白岈凝視冷聲道:“你是來給枇雅娜出頭?”

申屠司夜笑道:“話不能說的這麼直白,我只是路過,巧合而已。當然了,我也擔心有人趁虛而入,篡奪仙界嘛。除了黑洛以外,你是第一個令人寢食難安的人。”

白岈冷笑道:“謝謝你的褒獎,除了奈九老妖,你也是第一個讓我一見就想拔劍的人。”

申屠司夜嘆道:“論輩分,你是我師叔,你的話我就權當是你們師姐弟的慪氣了,否則我還真無法忍耐你污衊我的師父。”

白岈哼笑道:“我有說錯嗎,這一切不都是她的陰謀嗎?你來煌海,是怕我們去營救雲仲陽吧。老狐狸的尾巴遲早有一天會露出來。”

申屠司夜道:“我不與你計較,你也無法得逞,整個仙界的人都把雲仲陽和丁若灷的火拼視作爲家事,唯獨擔心的是你趁虛而入。他們都把你當做是妖孽,是區別黑洛魔教的第二大邪祟幫派。而我呢,是在衆人請託之下而來。”

白岈知他所言非假,奈九姮娥一定蠱惑煽動了他們,這次揮師殺入仙界,恐怕也只有雲仲陽、嫵星軒等寥寥數人把自己看作是救星,其人定把自己看作是圖謀不軌之輩。但這並不會讓罷手,因爲這一路正是在人的偏見與誤解中走來,反正被認作是要怪,那就感謝要怪事,把申屠司夜殺掉,省的他日後礙手礙腳。

右手已經握住了神霄劍,那申屠司夜嘴角一笑,兩手於空抽出了兩把極爲張揚的銀色狂刀,笑道:“我的刀法名曰‘雙雄獵殺’,奇道流武功,多多指教。”

白岈冷漠道:“神霄劍訣,吾法制衡,解道流武功。”

風兒一起,吹拂着兩人的鶴氅,目目交接宛如刀劍相抵,彷彿迸發了電閃星火。隨着身影的飄飄悠然,徐疾之下早已拆的數十招。刀劍之抵後,申屠司夜頓覺白岈內功精純威猛,有旋、勁、剛、健之色,使得劍法在力道和變化上強壓自己一等。

見白岈的“天賴丸轉”這門內功源自開雲氣訣、過度升龍階等神功,當下不敢輕視,加足了護體真氣。他的內功是從一拳一腳的磨練中生化,附着筋骨,一經凝聚頓時人若着火,紅氣騰騰。白岈的劍隔開他的雙刀,本欲乘勝追擊,橫斬其腰,卻沒想到他兩步一轉,內勁隨之而來,繼而單刀順勢一舞,恰若翅展鳳走,順勢一帶,只聽轟隆一聲,那白岈直被震了出去。

雙雄獵殺,這門刀法講究的是“斬境”,人與刀合,以真氣帶乾坤之術,使得周身百步之內盡爲自己的刀刃所在。雖無多少變化,但心如天地,天地如刀,以我心之境合天地之相,無聲無色,無爲無相,宛如水鏡,猶如蒼茫。頃刻間演化萬物,反掌間氣如長虹。

幾經交手,白岈只覺如入刀山火海之中,四處風聲鶴唳,難逃申屠司夜的刀口,那壓迫感猶如是被捆在處刑臺的犯人,等待着劊子手的斬下的刀口。本能的想與他拉開距離,以遠攻克敵,好及時反映他突如其來的招式,但卻感覺總無法逃出他的戰境。這一把刀,如若讓人處於了劣勢。

而申屠司夜感覺白岈力道威猛霸道,不宜硬搏;這白岈呢又覺他的刀法張揚大氣,狂舞有靜,極爲瘋魔,卻又無聲無相,顯然是大靜若狂之境,彷彿隨時都可能被一頭無形的惡鬼吞噬。

打鬥多時,兩人由勇戰逐漸變爲心有餘悸,都十分謹慎,一招一式看上去竟然有了些許死板。兩人雖然都有殺心,這次交手試探的意圖佔了絕大部分。申屠司夜暗忖道:“難怪烏魈說他打不動說不動,強的像擎天之山,讓人有蚍蜉撼樹之感。”

驀地裡又疾出兩招,那白岈面對突如其來之勢,腳步未慌,舞劍格擋,看似防禦,又若進攻,反而以攻擊化解了攻擊,讓自己陷入了被動。自己的招式倒像是石子一般去擊打一顆旋轉的星體,頓時煙消雲散了。

申屠司夜感覺自己是在跟他搏拼內勁,總是佔不了上風,繼而又在刀法的速度上去以巧制敵,可招招如泥牛入海,不禁讓他驚噓道:“別人都說我是山,今日我卻直言他是險峰。”想罷,憤字當頭,刀刀迅疾而出,乒乓聲響之下火光四射。

那白岈被逼得步步後退,今日也想用以柔克剛之法來化解敵人的猛烈攻勢,腦中思道:“這傢伙沒有弱點嗎?奈九姮娥的武功到底有多深,我該如何應對?”他把奈九姮娥視爲第一勁敵,可面對她徒弟時卻也一籌莫展。每走一步,每出一招,都覺是在刀山火海之上。

又拼了數招,兩人汗流浹背,血氣依然沸騰不下,各個都咬着牙興奮的想去酣鬥起來,但是這時趕來的人越聚越多,這才發現已是人山人海。申屠司夜怕人誤解自己是在給枇雅娜出頭,故而收刀笑道:“真是厲害呀,跟你切磋就像是站在茫茫無邊的冰河上,看的到冰山卻始終走不過去……”

白岈凝眸不語,死死的盯着他,認爲是他佔了上風故意說些謙遜的話,奈於衆人在場也沒有意氣用事,否則絕不容他收手,自與他拼個你死我活,非要分個結果。

申屠司夜道:“這次打擾了,日後再來賜教,不打擾你們兩軍交戰了。”一個魁武英朗的男子,面對這麼多人的眼睛時臉上竟然露出了幾分羞澀,竟然一個猛子扎進了水裡,不再讓人看到他的一舉一動。

白岈思緒縈紆,坎坷不安,回營後坐在椅子上發呆,思索着如何應對奈九姮娥。一旁的朱妤見他板着臉後,知他顧慮所在,笑道:“怎麼了,你也沒輸呀,信心就這樣垮掉了?這可不像你,那時候你除了怕我以外,天不怕地不怕的,弱的跟蟲一樣,不是照樣去面對烏魈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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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曩夕怕她,她心裡就樂呵,甚至自豪,又指着羽瀅說道:“還有這個,你們倆在一起,去哪哪亂,去哪誰就遭殃,真真的比誰都厲害,讓誰都能氣死,任誰都會悚頭。”

白岈苦嘆道:“沒空跟你開玩笑,現在可是人在火上了。”

朱妤道:“我明白的你顧慮,你在想,如果真把奈九姮娥給逼急了,由誰來對付申屠司夜、納蘭燭、烏魈、墨媂他們嘛。這個你不用擔心,大冥宮有高手,九陽仙府同樣也有告訴。我是不行,婼苒、羽瀅當然也不行,所以還是要靠丁若父子和聞人訪仙嘛。至於青武青娥他們,我們還是應對的來。”

羽瀅笑道:“話是這麼說,可是白岈想手刃仇人,親手把奈九姮娥殺掉嘛。”

朱妤道:“現在恐怕不是對手,奈九姮娥最差也與墨媂打個平手,一手‘姑射神掌’震懾整個仙界是有目共睹的。她的掌法像飛馳的火矢一般,令人防不勝防。”

封肖若笑道:“羣毆她,掃清她的餘黨,憑仙界和我們的大軍就算是十個奈九姮娥也贏不了。羣毆也算報仇嘛。”

白岈氣道:“我現在想靜一靜。”

封肖若哼聲道:“燒個雅裁大殿就有你受的了,何況是大冥宮?放心,等我生擒了她,你來做劊子手。”

羽瀅道:“你膽子越來越大了呢!我知道了,原先你一提仙界就害怕是因爲沒人撐腰,現在呢是救雲仲陽,你的膽子當然要肥了。不過呢,你該明白,奈九姮娥沒有對丁若家痛下殺手,我相信他們也不會答應去處死奈九姮娥。白岈呢是在擔心,奈九姮娥落在雲仲陽他們手裡,頂多是個牢獄之災,所以想要自己去報仇嘛。”

朱妤輕噓道:“即便我們不依靠雲仲陽殺進大冥宮,以雲仲陽和丁若灷的脾氣也不會放着不管,他們清楚我們對奈九姮娥的憎恨,也一定會橫加阻攔。現在我們考慮的不該是這些,先化解危機在說吧。”

羽瀅、朱妤兩人的話說在了白岈的心坎上,不禁讓他覺得暖洋洋的,但是看見她們一臉輕鬆歡愉的樣子又頗感無奈。如果是綰晴的話,自當是以刀劍合璧的“乄代風華”之術,一時間思念如潮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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