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靜靜聽着,輕輕拉開她環他腰的手:“美美是我親生妹妹。”
“怎麼會?”她衝口而出。
他靜靜地:“怎麼不會?美美才是楚明月。明月國際珠寶城是來自美美的名字。楚家的楚明月,我都不知道從哪裡來的……”
“哦……”她愣住了。久久地,最後似乎完全被凍結了。
有一瞬間,她寧願洛美美是他的愛人。
可是爲什麼連楚賢誠都認不出自己的女兒?楚賢誠一看到洛美美就會用狠毒而又不耐煩的眼光。
她關了手機鈴聲,擔擱了他半個小時,害他妹妹不得不拿着手槍自保。她把他的親生妹妹送進了監獄?
她悄悄地鬆開他的腰,垂首站着。好久好久。最後才恍然大悟般,飛也似地跑出浴室。
莫小魚知道,這就是他們的結局。
她受的所有苦,被污衊,被流產,被冷淡,在洛美美即將毀掉的一生面前來說,都變得微不足道。
她自個兒乖乖回到前幾天收拾好的一間臥室,收拾好自己,悄無聲息地躺回*上。
早上,她會很早就起來,連早餐都不吃,就急着離開楚家,去明月國際珠寶城上班。可是坐在空空的辦公室裡,她自然而然想起,這原是洛美美的名字起的公司名……
喬天鴻都發現她的問題了:“小魚,你最近都在逃避什麼?都把明月國際珠寶城當家了,大早來,晚上那麼晚纔回去,臉色也不好。”
“沒什麼。”莫小魚努力擠出笑容來,還和喬天鴻開玩笑,“我結婚了,可是我失戀了。這是很糊塗的事。我活得太糊塗了。”
喬天鴻久久凝着她:“但是人生太短,不能逼着自己這樣過一生。”
莫小魚閃了:“我知道,可是……”可是她現在連自己都過不了心裡那道坎,難道楚天瀾能過?
洛美美現在根本不可能從局裡出來。
早出晚歸一週後,她終於在一個週日的早晨不小心晚起,在臥室門口遇上楚天瀾。
“早!”她說,垂首,側身而過。
“早!”他說。俯首,凝着她美麗的容顏,黑瞳間高深莫測,不知道里面是什麼。只靜靜地凝着她纖細的身子在眼皮底下消失。
“再見!”在出三樓門口時她低低加上一句。
“你愛我?”他忽然輕輕地問。
她忽然轉過頭,凝着他:“那天我急糊塗了。說的話不算真話。我收回,對不起。”
楚天瀾沒有追問,只是轉身去了書房。然後拿了包出來,也下樓,準備出去。
莫小魚下樓,今天起晚了,連夢夢都起來了。看到媽咪,撲了過來,莫小魚蹲身準備迎接小夢夢,結果小夢夢居然越過她,直接向後面衝去。
小夢夢衝進了楚天瀾懷裡:“爸爸抱!”
艱難地起身,莫小魚好久才轉過身來。看着小夢夢最愛的人。她的眼睛慢慢溼潤了。
“寶貝,媽媽上班了。”和女兒說一聲,沒有猶豫,她轉身出去,叫上司徒拓,星期天也上班去。
只有置身璀璨的珠寶光芒中,研究它們的性能,她纔會短暫忘記那些事。
沒想到,喬天鴻卻笑盈盈地來了。
瞅着他,莫小魚忍不住擠出個笑容:“原來喬先生也全年無休?”
“我一年恨不能有七百二十天。”喬天鴻哈哈大笑,“小魚可不知道,我來這兒可是忙裡偷閒。小魚一定記得領情。”
莫小魚呵呵笑了。喬天鴻在這兒混熟了,說話雖然還是那麼溫和,模樣還是那麼儒雅,可說出來的話卻逗上幾分。
喬天鴻瞄瞄她:“小魚記得我說了多少種珠寶了?”
想了想,莫小魚笑了:“八十種。”
喬天鴻頷首:“就是說,我已經連續來了八十天了。小魚,我可是你們明月的鐵桿顧客。”
“要發個獎牌麼?”莫小魚歪着腦袋問。喬天鴻故意這樣說話,她也只得配合。
“可以。”喬天鴻一本正經,“不如送顆瑪瑙給我做紀念。”
“好呀!”莫小魚可不小家子氣,果然拿出來一對血紅的瑪瑙手鍊,“以後送你女友。”
“我開玩笑的。”喬天鴻笑着搖頭,卻把那對瑪瑙手鍊戴到她手上,打量了翻,滿意地點頭,“最近你這手太白了,再白些看上去都有玻璃的感覺了。戴上這個,紅色珠光襯着手臂有了血色,看上去舒服多了。”
喬天鴻說得沒錯,就是這樣,她最近睡不好吃不好,小產還沒補好,這會兒血氣又差了許多。莫小魚愣愣地瞅着血紅瑪瑙,忽然笑了:“也對,爲什麼我天天在這裡,卻沒有想要給自己買份禮物。謝謝喬先生提醒。從今天起我要善待自己了。”
喬天鴻聞言展顏,拍拍她的肩頭,象拍小孩子那樣:“果然乖。”
真當她是孩子了呀!
莫小魚撇撇嘴兒,想起了喬天雪:“你妹妹看起來比我還年輕。”
“她天天到處玩,今天不管明天事。自然年輕。”說着,喬天鴻有些意味深長,“小魚也可以。有些事,僅僅是自己爲難自己。”
莫小魚別開了目光。喬天鴻不是暗示,而是明示,全世界都知道因爲洛美美的事,楚家新婚夫妻在鬧彆扭。只是誰也不知道,他們現在已經不是爭風吃醋那麼簡單的事。
想起喬天雪說司徒拓是中南海保鏢,莫小魚想問喬天鴻,可想了想,還是壓下疑問。
喬天鴻從西裝口袋裡拿出個地址來:“我今天特意過來,是有個觀賞海珍珠的機會。那裡有世界上最大的各種珠玉。想問小魚去不去?晚上八點開始,大概十點左右就散場。”
“好呀!”有這種機會她當然去,莫小魚二話不說應承下來,“謝謝喬先生!”
喬天鴻揚起手腕看了看錶:“該吃飯了,小魚,嘴上謝一點誠意也沒有,不如下去請我吃個飯。依我們的交情,小魚早該請了。”
聽得莫小魚臉都紅了,不得不帶着司徒拓一起:“當然,我請喬先生。”
從來不喝酒的她,居然點了一瓶烈酒,她笑:“喬先生,要不我們一醉方休?”
司徒拓大急,站了起來:“少奶奶,不能喝酒。”
“我偏喝!”莫小魚笑了,“我還不知道喝醉的滋味呢!”
喬天鴻淡淡一笑,從她手中拿過酒瓶,一股腦兒全倒自己杯裡了,還擡頭和她笑:“小魚請我喝酒,怎麼倒自己杯裡去了?別這麼小氣。”說着,喬天鴻轉過頭,揚手:“服務員,來一瓶葡萄飲料。”
莫小魚一愣。
喬天鴻似笑非笑:“我常常見你喝那個,應該喜歡。”
她喜歡,是因爲楚天瀾喜歡,總在行fang前要她喝上幾口,說吻着都別有一股美味……
莫小魚沉默了,不再堅持喝酒,拿起葡萄飲料就喝了下去。
晚上七點半的時候,喬天鴻果然來接她了。
瞅着臺階上等待的莫小魚,忍不住一笑。儘管莫小魚這幾年過得不好,可年少時養成的千金風範仍在,天天和珠寶打交道,人自然嫺雅幾分。本身又有種雅緻動人的氣質,再加上那雙會說話的眸子,光站在那兒就無比生動。
楚天瀾好福氣!
可惜……
眸子一閃,他推開車門:“小魚,請!”
“少奶奶車來了。”司徒拓的大嗓門從奧迪裡面出來。
搖搖頭,喬天鴻知道司徒拓那點小心思:“還怕我吃了你們楚少奶奶?”
“那誰知道!”司徒拓居然大聲回答。
惹得莫小魚也笑了,站在那兒象枝輕顫的綠柳,格外迷人。她踩着優雅的步子徑直來到喬天鴻車前:“我相信喬先生的爲人。”
坐進去。喬天鴻的勞斯萊斯飛也似地朝前而去。
“天哪!少奶奶這不是要害死我麼?”咕噥着,司徒拓忙把車開了,追上來。
喬天鴻自然看到了,微微一笑,並不計較。
原來喬天鴻說的參觀珠寶,並不是某個政aa府活動,而是一傢俬人珍品。
但確實是珍品,莫小魚剛一看到,眼睛越瞪越大。
其中一顆粉紅珍珠吸引了她全部目光。
那珍珠的直徑比她的巴掌還寬,她就是在有關珠寶的書籍上都沒看到過這麼大的圖。她輕嘆:“果然不俗。”
“那當然。”喬天鴻頷首,“這家人的財產驚人,可自從買了這珍珠,他不得不從銀行貸款經營家族企業了。”
“珠寶迷!”莫小魚斷定。
和主人打過招呼,喬天鴻與她和旁邊一側的珠寶愛好者閒談。
可是到了最後,莫小魚才明白,原來不僅僅是欣賞珠寶,還有晚會。
當無法拒絕喬天鴻的邀請,與他共進舞池時,莫小魚輕輕地嘆息。
就算她再笨拙,這時也已明白,喬天鴻對她,並不如表面的坦蕩。或許,他是有心的,只是她一直被楚天瀾所縛,一直忽視了喬天鴻的真心。
喬天鴻不是三教九流的男人,明知她在婚姻之內,也知道她心有所屬,自然也不敢隨便越雷池一步……
正想着,喬天鴻低低的聲音傳來:“小魚,笑着工作,輕舞人生,這才適合小魚。”
心中一動,她不卑不亢:“嗯,謝謝提醒。”
不再說話。可莫小魚忽然覺得腰間一緊,喬天鴻摟緊了她的腰。
她愕然擡頭,卻只看到光怪陸離的霓虹燈中,楚天瀾高深莫測的黑瞳。
和他伸在她跟前寬大的手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