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情褪去,白橘默背靠在厲靳廷懷裡,兩人側臥着休息。
男人懷裡的小女人,香汗淋漓,厲靳廷就那麼吻着她細膩的後脖頸,白橘默枕在他修長的手臂上,糯糯的嗓音裡帶着一絲沙啞的情潮,“厲靳廷,好累。”
話落,她閉了閉眼,轉身往他懷裡拱了拱,找到一個舒服的姿勢假寐。
男人低頭吻了下她沁着細密汗珠的額頭,眼底含着一抹淺笑,“你自己要的,還嫌累?”
白橘默抿着小嘴,眉心皺的深深的,心口處那抹陰鬱,並沒有因爲這場歡僾而褪去,而是越積越多。
這種患得患失的感覺,衝擊着她的胸口。
男人的大手,捧着她嬌翹的臀,往下身抵了抵。
厲靳廷似乎還沒盡興,輕壓着她柔軟的身子,嗓音低沉好聽如海浪,“來,再讓我和寶寶打次招呼。”
“……”
他的聲音,性感的一塌糊塗。
白橘默半推半就着,又被他要了一次。
只是,大約厲靳廷顧忌她懷孕了,所以這次的歡僾和往常比起來,都要溫柔的多。
厲靳廷已經好久沒碰過她了,自打她知曉自己懷孕後,就一直沒和他做過,兩人的身體都空曠了很久,彼此又對彼此的敏感點熟悉無比,比往常更加情亂情迷,實屬情理之中。
到了下半夜,白橘默靠在厲靳廷懷裡,厲靳廷靠在她頸窩邊,直到他發出勻長平穩的呼吸聲,她才轉身過來凝視着他的睡顏。
腹部一陣陣收縮的疼痛,提醒着她,肚子裡的這個孩子,留不住。
她沒有想過要把這件事告訴厲靳廷。
反正,再過兩天,她就要離開了。
有沒有這個孩子,都沒必要告訴厲靳廷了。
告訴他,讓他承受失去這個孩子的痛苦,又有什麼意思呢?
她伸出手指,輕輕摩挲着他的深眉,深邃的眼窩,高挺的鼻樑,菲薄的脣……停留在他凸出的喉結時,男人忽然幽然睜開眸子,一把抓住她的小手。
他翻了個身,將她壓在身下,甚至低沉的聲線裡還帶着一絲睡意,“還想再來一次?嗯?”
白橘默意識到自己做了件蠢事,身體實在沒什麼力氣了,便求饒着道:“不要了,快睡吧。”
厲靳廷揶揄的笑了下,將她纖細的身子往懷裡攏了攏,在她耳鬢邊柔聲道,“好了,快睡。再不睡,寶寶該鬧了。”
白橘默彎了下脣角,苦澀的笑着說:“寶寶這麼小,怎麼會鬧?”
他的氣息滾燙的落在她小臉上,男人閉着眼,沉吟着說:“嗯……他這麼小就給他做胎教,的確是我的不對,不過,這可是你先主動的。所以,寶寶鬧也是你的責任。”
胎教……
白橘默小臉倏然紅了下,“第一次是我主動的,可後面一次,可不是我,你不怕把孩子教壞?”
男人低嘆一聲,將她抱緊了些,“我厲靳廷的孩子,豈是那麼容易就被教壞的——”
那隻大手,握着她的小手,一同撫在了她平坦的小腹上。
白橘默的眼角浸溼,喉嚨口彷彿卡着玻璃片,吞口唾沫都是疼的。
明天,又或者是明天的明天……這個孩子,就會永遠的從她肚子裡消失。
她和厲靳廷的……第一個孩子,也或許是,最後一個。
閉上眼,深吸一口氣,控制住自己,再也不去想那些痛苦的事情。
……
第二天一早,吃過早餐後,厲靳廷又換了次藥,包紮好後,護士說沒什麼大礙可以出院了。
厲靳廷的公務繁忙,背上的灼傷也不算太嚴重,便叫徐錚辦理了出院手續。
只是到了出院時,不知爲何,厲靳廷又提出要住院多觀察兩天。
白橘默不解的問:“你是哪裡身體不舒服嗎?”
他昨晚那麼有力氣……還有哪裡能不舒服?
厲靳廷半坐在病牀上,抿着薄脣,臉色清清冷冷的,和平時沒什麼兩樣,“我喜歡。”
白橘默咬脣,“可是,我剛纔已經跟我媽說了,我今天要回去的。”
厲靳廷將手裡的文件丟到一邊,眼底有些浮躁和不耐,掀開被子,皺着眉心道:“今天就出院。”
“……”
這男人,還真是說一出是一出!
等出了院,到了邁巴赫車上,徐錚從後視鏡裡看了厲靳廷和白橘默一眼。
徐錚小心翼翼的問,“BOSS,先去哪裡?”
“梧桐苑。”
“靜安公寓。”
兩道聲音,幾乎同時響起。
徐錚爲難了,那到底去哪裡?
厲靳廷難得的做出了退讓,“先去靜安吧。”
白橘默微微垂下眸子,沒再說話。
等到了靜安公寓樓下,白橘默抿了下脣,看了一眼身旁雙手交疊着的清冷男人,“厲靳廷,沒什麼事情的話,我先上去了。”
等她開了車門,準備下去時,厲靳廷拉住她的手臂,目光深邃灼燙,“明天一早我來接你。”
她靜默的看了他三秒鐘,咬了下脣,終究沒應聲,抽開手腕後,頭也不回的就往樓道里走了。
厲靳廷坐在邁巴赫裡,看着那道纖細背影,目光越發深沉。
徐錚開口道:“BOSS,爲什麼不告訴太太,你想多住幾天院,是想讓太太多照顧你幾天?”
厲靳廷面色冷峻,眯了眯黑眸,聲音倨傲,“你什麼時候這麼愛猜測我的心思了?”
徐錚連忙搖頭,“不敢不敢,小的也就是斗膽一次。”
厲靳廷將視線冷漠的從車窗外收了回來,“開車,回公司!”
“是是是!”
……
白橘默進了樓道里,直到那輛黑色低調的邁巴赫已經開遠,她又從樓道里折了出來,站在那兒,遠遠的注視着邁巴赫的車尾。
她摸着小腹,眼淚滾燙落下。
失去孩子,他會對她棄之如敝屐吧。
閉了閉眼,轉身跑進了樓道里。
回了公寓裡,容蘭剛做好午飯。
“洗洗手,吃飯了,你看你,最近在醫院照顧厲靳廷,沒少遭罪吧,都瘦了。”
白橘默洗完了手,淺笑了下,“媽,哪有你說的那麼誇張?”
“厲靳廷這幾天沒欺負你吧?”
“沒,我懷了他的孩子,他不會對我怎麼樣的。”
容蘭點點頭,“那就好,快吃吧。”
白橘默抱着碗,一邊低頭扒着飯,一邊心不在焉的,可眼眶裡的眼淚卻涌了出來。
容蘭一驚,嚇了一跳,“怎麼好端端的哭了?快別哭了,小心吃嗆了!”
白橘默哽咽起來,之前憋着的情緒,一下子爆發出來。
“媽……我……我……寶寶……”
她抽噎哭着,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
容蘭輕拍着她的背,擔憂的問:“你慢慢說,是你出事了,還是孩子出問題了?”
“我……寶寶……媽……宮外孕真的沒解決的辦法嗎……?”
“宮外孕”三個字,震動着容蘭的耳膜。
“橘默,你是說……你是說你肚子的孩子,是宮外孕?!”
容蘭臉色都白了,震驚痛心的看着白橘默。
白橘默衝進了容蘭懷裡,哭得像個孩子,“媽……我到底該怎麼辦?我不忍心打掉他……可是醫生……醫生說必須要打掉!”
容蘭眼淚也掉了下來,撫摸着她的長髮,啞聲道:“我的孩子,你怎麼這麼可憐……是不是我們白家真的上輩子造了孽,所以這輩子都要報應到我女兒的頭上……”
“媽……這個孩子纔剛來我肚子裡不到兩個月……我捨不得!”
容蘭看着女兒紅了的眼圈,伸手輕輕擦了擦她的眼淚,苦口婆心的勸說:“橘默啊,既然這個是宮外孕,就一定要去流掉,否則,拖延的時間越久,對你的身體越不好!吃過飯,媽就帶你去把這個孩子打掉,這樣,也好,沒了這個孩子,你和厲靳廷之間,就不會再糾纏了,橘默,你聽媽媽的話,好不好?”
白橘默捂着嘴,緊緊閉着眼,抓着胸口,痛徹心扉。
打掉和厲靳廷的孩子,和厲靳廷之間,從此一刀兩斷!
難道,命運冥冥之中,早就安排好了?
……
吃過午飯後,容蘭帶着白橘默,直接去了醫院。
一路上,白橘默都像個木頭人一樣,一句話都沒說。
容蘭一直握着她的手,眼圈亦是紅紅的。
等到了醫院,排上了號,容蘭和白橘默一直坐在長廊的椅子上等着。
快叫到白橘默時,她忽然抓住了容蘭的手,水眸溼潤,緊張的求助着容蘭,“媽……我害怕!”
“乖孩子,別怕,很快的,就幾分鐘。而且也不會疼的,你乖乖的。”
白橘默咬了咬脣,整顆心都在顫抖,“媽……還有沒有別的辦法了……?我不想……我真的不想打掉這個孩子……”
“橘默,宮外孕在你身體裡留的越久,對你越不好,乖,流掉這個孩子後,媽帶你回比利時休養。”
白橘默將頭靠進了容蘭懷裡,“媽,這件事,不要告訴厲靳廷。”
“好,不告訴他,我們悄悄的,就當從來沒發生過這件事。”
“36號,白橘默!”
一道公式化的機器聲音,從眼前的大屏幕裡發出。
白橘默起身,捏了捏手心,緩緩走進了手術室……
女醫生帶着口罩和手術眼鏡,口吻冰冷的沒有情緒,“褲子脫了,躺上去。”
她躺上手術檯,睜眼看着上方的天花板。
做完這個宮外孕手術,清宮後,她就永永遠遠的失去這個孩子了。
白橘默的眼淚,從眼角滑入髮鬢裡,沁涼至極……
寶寶,媽媽不是故意不要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