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沐渾渾噩噩的過了一天,回到宿舍,剛在牀上躺下,手機又響了起來。
這次不是霍北寒,而是霍家老宅的座機電話號碼。
爺爺……
佳沐眼皮一跳,連忙接起。
大概是最近都和霍北寒在一起,所以她接到爺爺的電話,特別心虛,她之前在爺爺面前信誓旦旦的保證,一定會離開二叔,可是她違約了,她背叛了爺爺和霍家。
和二叔在一起,快樂又糾結着。
連她自己都不知道,這種偷來的快樂,到底可以維持多久。
而和二叔之間的未來,她連想都不敢想。
“爺爺……”
“佳沐,你到底想讓爺爺說你什麼好?你是不是真的想和你二叔在一起?”
佳沐抱着手機,將臉全部埋進被子裡,忍着哭聲,喉嚨酸澀不堪,“爺爺,我……”
“若是你真的想和你二叔在一起,我也不反對了,你和你二叔,永遠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
一句死令一般的話,當頭棒喝,佳沐翕張着脣瓣,無聲掉着眼淚。
霍老爺子聽着電話裡那微弱的哭泣聲,聲音軟了下來,嘆息着道:“佳沐,爺爺是爲了你好,你想想,你和你二叔在一起,到底會面臨多大的壓力,不僅僅是你,還有你二叔,你是個聽話懂事的孩子,你一直都很聽話的,怎麼在這件事上,總是不聽勸……?”
“爺爺,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佳沐,若是你覺得你忍不住,我還有個辦法。”
佳沐微微一怔,只聽電話那頭的老爺子道:“佳沐,如果你不介意去國外唸書的話,我可以儘快安排你去任何一個你想去的國家唸書,沒有什麼是時間和距離解決不了的,何況,你現在還是個孩子,你真的懂得什麼是愛情?你現在不過就是被衝昏了頭腦,等過幾年,你會後悔的!”
佳沐腦子很亂很亂,這一天過的相當混亂。
早晨是安娜醫生,晚上是爺爺,似乎每個人都在勸她離開二叔。
佳沐掛掉電話後,一宿沒睡着,躺在牀上,想着今天一整天發生的事情,想着她和二叔之間,搖擺不定的心,掙扎着,擰巴着,不知該如何是好。
該答應爺爺嗎?
好像答應爺爺去國外唸書,對誰都好。
無論是對她,對二叔,對爺爺,對霍家,甚至是對凌煬來說,都皆大歡喜。
迷迷糊糊的一夜,佳沐睡的不安。
第二天一早,起來兩隻大黑眼圈,又紅又腫。
“佳沐,你怎麼啦?昨晚在被子裡偷哭了?怎麼眼睛腫的這麼厲害?
佳沐只機械的洗漱好後,換了衣服,獨自一人下樓去食堂吃早餐。
走到樓下時,她原是低着頭往前走,忽然一個熟悉低沉的男聲,在不遠處喚了她一聲。
“童童。”
會叫她“童童”的,只有二叔。
佳沐猛然擡頭,二叔身穿立領黑色長風衣,俊臉冷峻,在深秋中,氣質冷寒肅殺,即使站在早晨人流量很大的宿舍樓下,也一樣起眼。
他的身高個頭,他的氣質長相,無一不是出衆吸引人矚目的。
來往女生,甚至是男同學,都紛紛忍不住看他一眼。
佳沐腳步定在那兒,隔着人,隔着距離,遙遙的注視着他。
有好多話想問他,有好多委屈想哭,還有好多難過想要忍住。
他怎麼來了?他不是在帝都嗎?
佳沐呆在那兒,直到霍北寒大步朝她走去,站在她面前,目光柔和的低頭凝視着她。
“怎麼呆了?嚇到你了?”
佳沐紅着雙眼,咬脣搖了好多次頭,眼淚掉了下來。
霍北寒擡手拭去她小臉上的眼淚,“怎麼還哭上了?太激動了?”
可當他注意到她又紅又腫的雙眼時,眉心蹙了蹙,“昨天哭了很久?眼睛怎麼紅腫的這麼厲害?”
看來,他今天真的來對了。
佳沐哽咽了一聲,小手抹了抹臉上的淚水,佯裝堅強道:“二、二叔,你怎麼來了?”
“昨天你哭的那麼厲害,我不放心,連夜趕過來的。”
到了這裡,本想給她打電話,正巧看見她從宿舍樓裡出來了。
“我沒事的。”
說着,佳沐便擦過霍北寒身側,徑直要離開,反應冷淡的很。
他一把拉住她的小手,將她扯進懷裡,緊緊抱住,佳沐反應很激烈,抗拒的很。
“二叔,你快放開……這裡有很多人!”
可霍北寒卻並不覺得,她是因爲害羞,好像她在刻意躲着他一般的逃避,男人手臂收的更緊了些,深深呼吸一口氣,定定瞧着她的小臉,在她耳邊道:“我還以爲,一早出現在你宿舍樓下,你會高興的給我一個擁抱。”
就算沒有擁抱,至少也不會反應這麼冷淡。
可佳沐根本高興不起來,心裡的難受,已經將霍北寒忽然出現的驚喜,徹底沖淡。
霍北寒和陸靈的曾經,她在霍北寒眼裡是個怎樣的存在,爺爺所提議的事情……
這一切,就像是不定時炸彈一樣。
佳沐沒給他多少熱情的反應,霍北寒目光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終是放開她,大手裹着她的小手,牽着她一起去食堂吃早飯。
“我也沒吃早飯,陪我一起?”
佳沐“嗯”了一聲,算是迴應。
霍北寒拿了佳沐的飯卡,去點早餐,佳沐坐在一邊的餐椅上等着。
她扭頭看向那衣着尊貴的男人,正和一羣學生排着長長的隊伍,佳沐心頭一酸。
二叔連夜風塵僕僕的趕來,是爲了看她,還是爲了從她身上,想要看見陸靈的影子?
心,像是被狠狠碾碎。
不知過了多久,霍北寒端着餐盤過來,在她面前坐下,道:“點了你愛吃的餅,快吃吧。”
佳沐抱着那白菜餅,木訥的吃了好幾口,吃在嘴裡,根本吃不出什麼味道,味蕾都被哭麻了,哪裡還有味道。
霍北寒擡手,擦了擦她的嘴角,“喝點粥,小心噎着。”
佳沐吃了幾口,實在吃不下去了,她擡眸,定定的注視着霍北寒,咬脣問:“二叔,如果……我是說如果,我……我想去國外唸書,你會不會支持我?”
霍北寒眉眼一寒,聲音清寒,黑眸深邃如寒淵,“你說什麼?”
佳沐心顫了下,“我……我說如果我想去國外……”
“你敢!”
她的話,還沒說完,霍北寒的聲音和臉色,明顯變了。
這個男人,在發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