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足半個月時間，佳沐沒有跟霍北寒聯繫過一分一毫，這期間，老爺子來過C城一趟，就是爲了跟霍凌煬和佳沐確定出國的事項。
佳沐足足想了三天，終於答應了老爺子和凌煬一起出國。
可她沒想到，護照和簽證會這麼快下來，老爺子的意思是，先讓佳沐和凌煬一起去德國適應適應，他都打理好了，等那邊開學了就可以直接入學。
其實佳沐怎麼會不明白爺爺的意思，爺爺就是怕夜長夢多，怕在德國學校開學的這段時間裡，她又和二叔碰面，又會發生什麼無法控制的事情。
自打那晚，佳沐在二叔皮夾裡發現陸靈的照片，二叔又在睡夢裡叫着陸靈的名字時，她的心，就該死了。
她沒那麼大方善良，可以做誰的替身，還能安分的待在二叔身邊。
何況，她和二叔本來就不合適，不管是從什麼方面。
出國學習，離開霍北寒，或許是對她最好的選擇。
爺爺說的沒錯，她現在還年輕，她現在所以爲衝動的感情，等再過個三五年，她或許就會不以爲然了，到那時，二叔也只是二叔，就不會像現在這樣難過了。
老爺子給佳沐辦理了C大的手續後，帶着佳沐和凌煬回了北城。
在出發去德國的前幾晚，佳沐睡不好，吃飯也不香。
下午時，迷迷糊糊的躺在牀上睡着了。
霍凌煬敲門進來時，見她睡着了，便在她牀邊坐了下來，見她小臉泛着病態的紅暈，額頭上滿是汗珠，霍凌煬微微皺眉，擡手將她黏溼的髮絲撫到耳後去，輕輕喚她，“佳沐？佳沐？”
霍凌煬的手，探上佳沐汗溼的額頭。
佳沐睡的不安穩，小手忽然抓住了他的大手，“二叔……！”
霍凌煬一怔，這才反應過來，她很可能是在做噩夢。
可她，到底在做什麼夢？
她的夢裡，只有二叔的存在？
“二叔……二叔……”
佳沐眼淚滾滾往眼角淌去，滑入髮鬢時，已然冰涼。
她的小臉，又紅又白，顯然，這個不是什麼好夢，甚至，看她驚恐的小臉，恐怕是個噩夢。
霍凌煬起身想離開，佳沐忽然大叫一聲，驚叫着坐起，一把抱住了霍凌煬的背部。
一雙白嫩藕臂，從他腰上穿到腹部，緊緊抱住他，那背後的女孩，渾身顫慄，明顯嚇到了。
霍凌煬一怔，他寬慰的笑了下，柔聲問：“佳沐，你是做什麼噩夢了？嚇到了？”
佳沐猛然搖頭。
她不想說。
她夢見，陸靈又活過來了，她和陸靈不知道爲什麼站在懸崖邊上，更不知道爲什麼，她們兩個同時墜落，而二叔在第一時間便抓住了陸靈的手，她所抓住的地方快速塌陷，她看着二叔絕情冷漠的臉，跌入萬丈深淵。
她好怕好怕，無論她怎麼喊二叔，二叔都不理會她，只顧着救陸靈。
可她爲什麼會做這個夢？
陸靈當初，到底是怎麼死的？
二叔和陸靈的過去，又是怎樣的？
無數的疑問，像是不定時炸彈一樣，在心頭炸開。
佳沐緊緊閉上雙眼，深呼吸一口氣，調整着情緒，試圖將那籠罩的恐懼擺脫。
霍凌煬沒轉身，只擡手，拍了拍她的手背，溫聲道：“沒事的，只是個噩夢而已，再過幾天，我們就去德國了，不管在北城或者是在C城你受了多少傷，到了德國，一切都會變好的。”
佳沐仰着小臉，小臉慘白，可憐兮兮的看着霍凌煬，“去了德國，真的都能變好嗎？”
霍凌煬轉身看着她，擡手幫她擦了擦小臉上的淚痕，“就像爺爺說的，去了德國，沒什麼事情是時間和距離解決不了的。”
面前的女孩，捲曲濃密的長睫毛上，掛着星點淚珠，楚楚動人的令人心疼，霍凌煬撫了撫她的臉蛋，淺笑道：“佳沐，你以前很少哭，怎麼現在，總是哭？”
她也不知道，這短暫的一些日子，她好像把一輩子難過的事情都給經歷了，而她，對這些事束手無策，她沒有那麼聰明，也沒有那麼健全的性格，她就是難過，難過的眼淚不自覺的就想掉下來。
“如果二叔真的是你的那一半，你現在就不會一直哭，若真的想要你幸福，怎麼會讓你一直流眼淚？所以，沒什麼好捨不得的。”
佳沐不得不認清的一個現實就是，和二叔在一起的這些日子，她好像把前十七年的眼淚次數都哭夠了。
若是再留在二叔身邊，她真的不知道還會發生什麼事情，而那些事情她一件也無法預料和處理。
……
遠在帝都的霍北寒，站在天台上抽着煙。
沈秘書上來時，便發現霍北寒腳邊一地菸頭。
這些日子，他能看得出，首長心情有多差，可他不得不告訴他，還有個更差的消息。
沈浩深吸一口氣，擡步走了過去，微微垂着臉，道：“首長，童小姐要跟凌煬少爺去德國唸書了，霍老最近幫他們把護照和簽證都辦好了，入學手續也都辦理好了，這……”
霍北寒捻滅指間的菸蒂，黑眸幽邃深沉，他眯了眯眸子，吐出一口奶白色的菸圈，緩緩開口道：“我前幾天就知道了。”
沈浩愣了下，那……首長這是心裡已經做好什麼打算了嗎？
去劫機？
他好像還沒幹過這種事，要是跟着霍北寒去嘗試一回，應該感覺也不錯。
“童小姐似乎是這幾天的機票，首長您要不要回北城一趟？還是我們直接從帝都出發行動？”
沈浩話音剛落，霍北寒目光便落在他身上，冷冷開口道：“我什麼時候說過要阻止她？”
“啊……？”
他難道猜錯了？
“你什麼時候也這麼喜歡猜測我的心思了？”
“下屬不敢。”
霍北寒看着遠處黑隆隆的天際，醞釀着風暴和驟雨，沉聲道：“她既然那麼想跟凌煬去國外，那就讓她去。”
在外面玩兒累了，兜一圈，還是會回來，不是嗎？
可霍北寒，太自信了。
他沒有低估自己在童佳沐心裡的位置，卻高估了佳沐的心理素質，佳沐做不到視若無睹沒事人一樣跟他在一起。
沈浩抿了抿脣，小心翼翼打量了眼霍北寒的臉色，思忖着開口道：“首長，還有件事情……我不知當不當講。”
霍北寒又摸出一根菸，叼在薄脣邊，火機咔嚓一聲，點燃，動作迷人魅惑，男人吸了口煙，眯眼道：“那就不要講。”
沈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