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沐雙眼期待的凝視着上方的男人,霍北寒抿着薄脣,吐出一個字眼,“會。”
佳沐怎麼可能會覺得不委屈,小臉耷攏着,喃喃着道:“那你對陸靈還是很喜歡的了?”
如果那六年裡,他有時間的話,就會真的碰陸靈,這是不是代表着,在他心裡,現在依舊還是有陸靈的位置?
佳沐年紀小,卻也明白,讓二叔那個年紀談六年的柏拉圖式戀愛根本就是天方夜譚,可每個女孩心裡都是完美的夢幻主義,希望她所愛的那一方對她絕對的忠誠,身體上和靈魂上的。
霍北寒輕笑着攏了攏她身上的被子,輕嗅着她發間洗髮水的水果香氣,“如果陸靈在受傷後沒離開,我會娶她。”
佳沐的心,狠狠一怔。
佳沐咬了咬脣瓣,只聽霍北寒輕喃着道:“她因爲我受傷毀容,不管我愛不愛她,我都會給她一個最好的交代和後半生,可她一聲不吭的離開了,而我,遇見了你,所以一切都變得不一樣了。”
佳沐擡起水眸,怔怔看着他,他沒有撒謊,沒有說一點花言巧語,可佳沐不知道爲什麼,忽然就被感動了。
黑白分明的大眼裡,漸漸被氤氳溼潤,泛起霧氣。
霍北寒低頭,輕輕抵上她的額頭,閉上眼輕笑着道:“好幾天沒好好睡覺了,陪我好好休息一夜。”
佳沐抱着他的脖子,輕輕應了一聲,過了會兒又說:“可我還有想問的……”
“乖,明天再問。”
霍北寒心裡清楚,以前和陸靈談了六年柏拉圖式戀愛,不僅僅是因爲沒有時間談那些風花雪月的事情,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是,他對陸靈沒有欲/望,如果說佳沐是他人生裡那個意外的不可測因子,那陸靈就像是一個按照你理想中設定的另一半,在所有人眼裡,他和陸靈很般配,與愛情無關,因爲般配,所以在一起的理所當然。
而作爲軍人的霍北寒,潛意識裡的思想傳統,就算要碰陸靈,也至少要在有了結婚打算,甚至是在打了結婚申請報告之後纔會有的事情。
至於對童佳沐,她根本就是他一生之中的無法剋制。
等懷中的小女人窩在他肩窩裡睡着,小鼻子一皺一皺的傳來均勻輕長的呼吸聲時,霍北寒覺得整顆心都被軟化了。
總想着等她再長大一點,再長大一點,再將她佔爲己有,卻終究敵不過內心澎湃。
霍北寒活了這麼久,從未對一個人有過這樣的情緒,想將她塞進口袋裡,不容任何人覬覦,更想將她隨時隨地帶在身邊,不離開自己半步。
他以前在情感方面,根本就是冷漠,可或許終究遇到的不是那個能入住他心的人,所以纔會那樣木訥。
大手,情不自禁的探到了懷中女孩的小腹上。
——是時候,給她一個名分了。
……
第二天一早,霍北寒醒來時,佳沐還在他懷裡睡的酣甜。
男人擡手撫了撫她的小臉,剛想閉上眼再陪她睡一會兒,外面便傳來一個輕輕的敲門聲。
“北寒,你回來了嗎?”
屋外,是陸靈的聲音。
霍北寒皺了下眉心,看了眼懷中睡的很香的小女人,將墊在她後腦勺的手臂輕輕抽出來,起身,又將她身上的被子攏了攏,穿好衣服,這才走向門口。
拉開門,陸靈一見霍北寒,眉眼帶笑,“北寒,你真的回來了!”
她喜悅的聲音不免大了幾分貝,霍北寒見到她倒是沒什麼喜悅的情緒,反而微微擰了眉心,做了個噤聲的動作,還不忘回頭看了眼大牀上的動靜。
陸靈愣了下,再裝傻也該明白了。
此時此刻,有另一個女人躺在他牀上,說不準,昨晚還被他狠狠的疼愛過。
爲什麼童佳沐一出現,霍北寒所有的“禁令”都可以被打破,往日她和他戀愛時,他一板一眼的說,在軍營中要注意影響,作爲首長,更是要做表率,所以她從未在他牀上入睡過,她以爲他就是這樣一個公式化的人,再加上他的身份的確特殊,所以她尊重他的意思,與他在人前保持得體的距離,可人後,他依舊是冷漠的不像是個男朋友,連偶爾的親吻都是她主動的。
她是陸靈,她有自尊,她已經做到了一個女朋友所能做到的所有的主動,可在那六年的感情裡,霍北寒似乎從未主動過一次。
她看着霍北寒,放輕了動作,將門合上,似乎怕打擾了裡面的人兒睡覺。
她強笑着問:“北寒,你心裡……還有我嗎?”
霍北寒抿了下薄脣,道:“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換個地方談談吧。”
話音剛落,霍北寒便擡步往前兀自走去,陸靈眼裡帶着水光,好笑的看了眼那緊閉着的門。
他對童佳沐竟然寵到了如此地步,連說話大聲點都怕吵到她。
陸靈跟在霍北寒身後,一路到了食堂。
食堂,這裡人這麼多,合適聊天?
她看,根本就是他怕被人誤會他們之間的關係。
即使如此,陸靈還是嚥了口唾沫,鼓起勇氣問:“北寒,我沒有那麼大方,也沒有那麼無私,我這次回來,就是想和你重新開始,當初我真的沒辦法,如果你是因爲我不聲不響的離開纔怪我,那我……”
她的話還沒說完,霍北寒便開口道:“陸靈,很多事隨着時間的改變,已經完全不一樣了。我也認清了當年我們的那段感情,這八年裡,我除了對你感到惋惜和愧疚之外,沒有摻雜其他任何情緒。”
“你什麼意思……?”
陸靈紅着雙眼,盯着他。
他的意思,難道是……他從未愛過她?
霍北寒沉默了幾秒,終是開口道:“抱歉,耽誤了你那麼多年。”
陸靈如遭雷擊,在心尖狠狠衝擊過後,忽然提高了嗓音道:“我不接受你這樣的道歉!你如果不愛我,爲什麼要和我在一起整整六年?你是我愛的……!”
霍北寒抿了下薄脣,沒再做任何解釋,起身,聲音平靜的道:“童童應該醒了。”
陸靈眼淚簌簌掉落,看着他離去的背影,大叫道:“霍北寒,現在你的眼裡心裡就只有童童了嗎?!那我算什麼?我爲你差點連命都丟了!我究竟算什麼?!”
霍北寒頓住步子,沒有轉身,卻淡淡開腔道:“你救過我一命,我會想辦法在其他方面補償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