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想問問你打算怎麼安排阮安汐。”
裴錦微突兀的拔高了聲音,讓裴璟宸一是愣了下,但很快便回過神來,只沉聲道:“那不是你該管的。”
“那我該管什麼?”
裴錦微像是被他氣笑了:“管我的學習?等我讀完博士直接會去參加你跟阮安汐的婚禮是麼?”
“胡說什麼呢!”
“我胡說沒胡說你自己心中不清楚?你是不是隻會衝我發火啊?”
裴錦微情緒有些失控,雖說現在正是午後沒什麼人的時候,可不遠處還是圍了幾個看熱鬧的。
裴璟宸深吸口氣硬將她拉上了車:“回去再說。”
從未被這樣硬搡進車子過,裴錦微像是愣了,等到裴璟宸發動了車子纔回過神來,擡手就要去搶方向盤:“我偏不!你停下好好跟我說清楚!裴璟宸你別忘了你自己的身份!”
裴錦微情緒不穩之下有時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裴璟宸不防之下被她弄得差點開成S形,本來奔到了頭頂的怒火卻像是被潑了一盆涼水,他將車子靠在路邊廈了車,這才轉頭看她:“我……什麼身份?”
裴老爺子當初之所以把他抱回家,之所以一直拿他當繼承人培養,無非就是打了讓他娶裴錦微的主意,總歸裴氏不能落在外人手上。
雖然沒人說過,但不管是他還是裴錦微,甚至圈子裡稍有身份的人,一直都知道這一點。
可從沒有人在他面前提過。
裴錦微這會兒根本控制不好情緒,聽到裴璟宸問話本還有些忐忑,可說了兩句便又激動起來:“爺爺說過讓你娶我的,你心中不能有別人,一個也不能有!”
“呵……呵呵……”
裴璟宸一時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裴錦微卻不管不顧,死死攥着拳頭道:“我回去就告訴爺爺,不就是一個阮安汐麼,你永遠別想再見她!你心中只能有我一個人!永遠只能有我一個人!”
現在的裴錦微根本毫無理智可言,裴璟宸終究還是怕她一句話傳到老爺子耳中,給阮安汐帶來什麼麻煩,只能深吸口氣壓住滿心翻騰的情緒,半晌纔開口:“我跟她只是朋友而已,就算是朋友也不能看她在火坑裡而見死不救吧?你想多了。”
既然存了息事寧人的心思,裴璟宸這幾句話自然說的極盡柔和,裴錦微在他的安撫下終於漸漸平靜下來:“真……真的麼?”
“當然,就像你同學被人騙了,你也會幫忙的吧。”
裴璟宸將人輕輕抱進懷中,像對孩子一樣循循善誘:“我跟她畢竟是多年的朋友,並不是想你想的那樣。”
裴錦微終於平靜下來,在他懷中靠了好一會兒纔不好意思的開了口:“我……我剛纔是太着急了,說了什麼亂七八糟的哥你別怪我啊……”
“怎麼會呢。”
裴璟宸輕輕撫着懷中人的頭髮,眸中神色卻漸漸冷硬下來。
他不能任由別人拿捏着這個死穴,總歸裴氏現在大部分在他手中,是時候爲自己籌備籌備了。
“那……那咱們回家吧。”
貪戀裴璟宸懷中的溫度,裴錦微並不直起身來,就這樣撒嬌一般的開了口。
知道大小姐終於平靜下來了,裴璟宸這才收起眼中的狠色,拍拍她肩膀:“好,回酒店。”
“我不是說回酒店。”
裴錦微終於直起了身子,看向裴璟宸的眼中滿滿都是期盼:“哥,這邊太沒意思了,我想回家。”
他這才知道,裴錦微這是在國外待夠了,想回國。
或者說,想回他身邊監視着。
之前將人送出來就是因爲被天天跟着不好去見阮安汐,剛好老爺子那會兒生了氣,他才逮到機會的。
可裴錦微畢竟是老爺子的新孫女,兩人分開這麼久,只要裴錦微說一聲想回去,老爺子哪有不準的道理。
她現在問自己,是給他面子而已。
更何況他現在還有把柄在人手中,饒是心中再不願,裴璟宸面上也笑的溫柔:“好,咱們一起回去。”
……
遲蔓是在林煥帶着人去英國的時候才知道時衍出差了的,問過小助理時衍這次出差起碼要三四天,她心頭不免又活動了起來。
之前是因爲怕時衍,她才只能由着阮安汐母女一直待在別墅,現在時衍終於離開了,她哪能放過這個機會,當即便給時夫人去了電話。
自從知道時衍招呼都不打便去了國外,阮安汐便有些魂不守舍,小貝上學的問題還沒決定下來,便天天窩在書房刻她那組組雕,倒也沒發現阮安汐有什麼不對。
門鈴聲想起的時候阮安汐冷不丁打了個哆嗦,下意識的站起身來,還沒等想好該怎麼面對時衍,便聽到王嬸的聲音傳了過來:“夫人,您過來了。”
她這纔回過神來,時衍回來怎麼可能摁門鈴?腦子真是糊塗了。但就算不是時衍,她也真沒想到會在別墅裡看到時夫人。
四年前她與時衍還是夫妻的時候,兩人住的地方並不是現在這兒,重逢之後或許是時衍想將她的身份與之前區別開來,才讓她住進了現在的別墅,並且將王嬸從主宅調了過來。
到現在爲止阮安汐都不知道當初的“主宅”現在已經基本廢了,自然也不知道時衍沒回別墅的幾次都是在辦公室的休息室睡的。
不過現在這些也都不是重點,看着跟在時夫人身後進來的遲蔓,阮安汐心中不自覺的跳了一下。
王嬸跟在兩人身後關了門,阮安汐使了個眼色,剛要示意王嬸去守着小貝不要讓她下來,就聽到樓上一道清脆的聲音傳下來:“媽咪你看我刻的這個狗狗!送給邢叔叔好不好?”
伴着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小豆丁已經跑下了樓。
小孩的注意力總是容易集中在一件事上,比如她現在想給阮安汐看木雕,便不自覺把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她身上,等到問完發覺氣氛不太對,順着阮安汐的目光看過去才發現了面色不善的時夫人與遲蔓。
小貝可是被時夫人硬搶到時家去過的,心理創傷不是那麼好痊癒的,這會兒驟然看到對方,下意識的就往阮安汐身後縮了縮:“媽咪……”
時夫人的注意力並沒有在小孩身上停留多久,只往四周看了一圈便坐到了沙發上:“看來阮小姐在我們家住的挺舒服啊。”
小貝在旁邊,阮安汐不願跟人起太大沖突,聞言並未接話,只擡頭去看王嬸:“幫夫人泡茶。”
“我們家的人用的也挺順手把。”
時夫人顯然被她的“忽視”弄得有些不快,躲着也不是個辦法,阮安汐只能帶着小貝坐到了時夫人對面:“阿衍這幾天不在,您有什麼急事的話可以告訴我,我會代爲……”
“用不着,”時夫人笑了一聲,“只怕我就算真有什麼事,阮小姐也聯繫不到阿衍吧?”
阮安汐還真沒試過聯繫時衍,這會兒不免沉默,時夫人卻不放過她:“我很想知道阮小姐心裡是怎麼想的。”
阮安汐一時沒聽懂她這句話,下意識的反問的了一句:“您什麼意思?”
這次不等時夫人說話,遲蔓便先開了口:“不單時阿姨,我也很不明白爲什麼有人能厚着臉皮在別人家住的心安理得。”
阮安汐沒忘這人上次來別墅就是爲了趕自己出去,這次自然也把她的意思聽得明白,卻沒有那麼幹脆的按她的意思離開。
當然,時夫人顯然是向着遲蔓的,她也沒那麼傻,直接跟遲蔓對上。
可在遲蔓看來卻成了對方不屑於跟她說話,臉色驟然難看了不少:“阮安汐,我真是沒見過臉皮厚成你這樣的。”
時夫人沒有要說話的意思,阮安汐只能道:“我能不能在這兒住的問題,還是請遲小姐跟時衍商量出個結果再來告訴我比較好,省的誤會。”
上次她便是因爲遲蔓一句話帶着小貝離開的,結果不單被時衍硬帶了回來,兩人的關係還因之生了些齟齬。
遲蔓聽來這話顯然是嘲笑她不是女主人,沒有說話的權利,當下就冒了火:“阮安汐!”
幸而時夫人在旁,在她控制不住情緒之前開了口:“阮小姐還真是牙尖嘴利,阿衍怕是不知道你還有這一面吧?”
阮安汐沒再開口,時夫人卻不管她在想什麼,也不再繞彎子,直接把來意說了出來:“這兒是時家的地方,怎麼你這個外人還真拿自己當主人了?”
阮安汐聽不過她語氣中的譏諷,語氣難免硬了些:“不敢。”
“那就好。”
時夫人冷笑一聲:“阮小姐是聰明人,其他的我也不說了,但是阿衍這次的動作你不會不明白什麼意思吧?”
阮安汐心中一動,時衍這次不聲不響的離開的確讓她心中有些忐忑,但卻沒想到時夫人會如此直白的問起來,好半晌才反應過來開口:“您到底想說什麼?”
“不是我想說什麼,是阿衍想說什麼。”
時夫人視線落到了她身上:“阿衍這次連見都不想見你了,你就沒有點自覺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