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樂在外邊糾結易天澤的姓氏時,初雪正在這間所謂的禁閉室裡看望莫蘭青。
“初雪,你要帶我出去,一定要帶我出去,”莫蘭青看着女兒就像是看到了救星一般,緊緊的拽住她的手就再也不肯放開。
“媽,”初雪低低的喊一聲,溫熱的液體便在眼眶裡打轉。
她也不想母親留在這裡,不,她之前根本就沒想過要把母親送這裡來。
昂貴的費用,這於她來說原本就是件鴨梨山大的事情,如果不是母親之前被聯防隊抓到,這麼好的療養院,她之前從來都沒有考慮過。
“不要叫媽,”莫蘭青的情緒明顯的不好:“你要有一絲半點的良心,就不能把我送這地方來,我寧願住在法拉盛緬街的貧民區或者是西街那些地方,也不來這豪華的監獄裡。”
“……”
初雪無語,母親把這麼好的療養院叫着豪華的監獄,她又能有什麼辦法呢?
“如果你不在法拉盛緬街縱火,我也不至於把你送到這裡來啊?”初雪小心翼翼的辯解着。
“我那不是縱火?!”
莫蘭青歇斯底里的喊起來:“萬初雪,你有沒有一絲半點的良心?那是你爸的忌日,忌日知不知道?你不給你爸燒錢去,難不成我也不燒嗎?他在那邊沒錢用豈不是要去做乞丐?”
“……”
這一下,初雪徹底的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在母親那根深蒂固的認知裡,總覺得還有個陰間存在,總覺得人死了還要去到哪個叫陰間的地方,甚至還要在那裡等待輪迴。
其實母親也算是知識分子,在父親出事之前母親好似也從來不信這些東西的,那時候住在G市的軍區大院裡,母親還帶頭抵抗過封建迷信。
可隨着時光的推移,隨着世事變遷,原本反對封建迷信的母親,居然在不知不覺間就信起了這種陰間的迷信了。
其實她知道母親並不是信迷信,她只是找寄託,在這放眼望去都是陌生人的異國他鄉,英語不好的母親,跟人交流都困難,思念父親,回憶過往的恩愛就是她唯一的寄託和哀傷了。
“初雪,你去上訴,”莫蘭青見女兒不說話,又抓住她的手祈求着:“你趕緊去上述,就說我那不是縱火,我真的只是……”
“好,”初雪一口就答應了。
其實聯防隊都沒起訴母親,如果真起訴了,母親也就不可能從聯防隊被保釋出來了。
可她知道,如果不答應,母親還會繼續在療養院裡鬧騰的,而鬧騰的後果只會對母親不利。
“真的?”莫蘭青好似一下子看到了希望,原本生氣的臉都因爲高興的緣故有了笑意。
“嗯,”初雪點頭應着,看着莫蘭青那張充滿希望的臉又趕緊說:“不過,媽,你不要在療養院鬧了,也不要想辦法翻牆什麼的了,那樣只會增加你的罪行,到時候即使上訴成功,估計你也很難走出這個地方了。”
“哦哦,”莫蘭青即刻把頭點得跟小雞啄米似的:“好,我不鬧騰了,我也不翻牆了,初雪你趕緊去幫我上訴,我要出去,一定要出去。”
“好的,媽,我回去就找律師,”初雪安慰着情緒激動的母親,望着明顯瘦了一大圈的母親心如刀絞般的痛。
“對對對,趕緊找律師,”莫蘭青臉上終於有了笑容,主動拉着初雪的手道:“還是找上次那個安在旭的律師吧,我覺得那律師挺好的,當然,你男朋友安在旭更好,你可以好好跟他相處,如果他不嫌棄你有個孩子……”
“媽,我們現在討論的是幫你請律師上訴的問題,”初雪迅速的搶斷自己母親的話。
“哦,對對對,”莫蘭青成功的被女兒轉移話題,然後又小心翼翼的問:“那個,上述要多長時間啊?我要在這裡等多久?”
“這需要過程,”初雪想了想說:“當然,也還要看你在這療養院的表現,如果你表現很好,律師認爲你的行爲正常了,出去後不會再做之前那樣的舉動,也不會莫名其妙的傷到別人了,那上訴就要快一些。”
“這樣啊?”莫蘭青開始緊張起來:“那我之前的表現……我……”
“之前的就算了,以後你要聽療養院裡的醫生和護士的話,不要動不動就想着要翻牆走啊什麼的?只要療養院裡記錄你表現良好,那律師即刻就幫你上訴,等受理後警署會派人來做調查,確認你沒事就可以出來了。”
“好好好,我一定聽話,我再也不翻牆了,也不拿石頭砸護士小姐了,我每天都去做事,每天都準時吃飯,我……”
莫蘭青語無倫次的許諾着,生怕自己承諾不過,女兒就不幫自己上訴,自己就再也出不去了似的。
看着這樣的母親,初雪心裡一陣又一陣的難過,她剛剛這些話都是爲了哄着母親讓她安安靜靜呆在療養院的謊言,而母親卻選擇了深信不疑。
最後,莫蘭青拉着女兒的手小心翼翼的懇求着:“初雪,你能不能跟院長說說好話,就說我以後再也不給他們添麻煩了,不打人,不翻牆,讓他把我從這個房間放出去好不好?”
“行,我這就去找院長,只要你不鬧騰了,以後和這裡的朋友們好好相處,我想問題應該不大。”
其實這間所謂的禁閉室還真是如服務員所說的那樣設備齊全,而且爲了防止病患在裡面亂髮作,就連牆壁椅子牀洗漱用具等都是泡沫的,安全係數還特別高。
只是房間範圍小,一個人呆在裡面時間長了寂寞,所以再好的環境也還是像個更小的籠子一樣了。
初雪真去找了院長,這一次是真的說盡了好話,又一再保證,這纔好不容易把母親從所謂的禁閉室裡放出來。
走的時候,莫蘭青沒有再死死地拽住她的手不讓她走,只是一再的叮囑她不要忘了找律師上述,她想早點離開這家療養院呢。
把母親安頓好,又跟主治醫生聊了會兒,瞭解了下母親在裡面的情況,等她走出來,樂樂已經把整張報紙都看完了。
“媽咪,你看這個天字一跟我長得好像哦,”樂樂用手指着報紙上易天澤的照片對初雪說。
“……”
初雪直接無語,天字一,樂樂這是……給易天澤取外號呢?
“他中文叫什麼名字?”樂樂知道自己的拼出來的名字很多不對,即刻虛心的請教。
“你不會拼麼?”初雪白了兒子一眼:“菲菲媽咪那不是有本小學拼音書麼?”
“我拼出來是一天字,”樂樂如實的說,小眉頭皺着:“我可覺得中國的百家姓裡好像沒有姓一的。”
“……”初雪再度無語,她都不記得自己跟樂樂講過中國百家姓這麼高深的問題。
“是我在網上查的,”樂樂老實交代:“剛剛你不沒出來嗎,我閒着沒事,便讓服務員幫我查下了一下中國的百家姓,這纔敢確定沒有姓一的。”
“他這個名字拼出來不是一天字,”初雪耐心的給兒子講解着拼音:“Y這個聲母呢不僅僅只能拼出一來,要跟後面別的韻母搭配,然後發出的音相對應的漢字纔是他真正的姓名。”
“可他後面的拼音字母是i啊,”樂樂對聲母韻母還不太懂,但是他卻能準確的把那些個字母說出來。
“那就要看聲調了,這樣拼出來的字有不少呢,除了你說的一,還有易,億,以,意等。”
“那他究竟姓什麼啊?”樂樂追根究底的問。
“我也不知道,”初雪打着馬虎眼。
“你也不知道嗎?”樂樂明顯的疑惑,歪着頭望着媽咪:“他跟我長得很像呢。”
“長得像的人多了去了,”初雪搪塞着自己的寶貝兒子:“要不那些偉人的演員是從哪裡找來的呢?”
“……”好吧,樂樂承認,他說不過媽咪。
“那,你知道這個人的英文名字叫什麼嗎?”樂樂轉移了話題,不再糾纏那該死的拼音。
“報道里不是有寫嗎,好像叫吉恩。”初雪淡淡的應着。
其實報紙裡沒寫易天澤的英文名字,初雪早上自己看報紙也只看了照片和粗粗掃了眼內容,所以看得不認真。
吉恩?樂樂嘴角當即抽搐了一下,然後就悄悄的笑了。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媽咪現在上夜班的老闆好像也叫吉恩呢。
不知道此吉恩和彼吉恩是不是同一個人,看來,他有必要抽空去確診一下才行。
……
一個小時後
初雪從廚房裡走出來:“樂樂,食材都放冰箱了,等下菲菲阿姨如果沒準時下班回來,你就自己做漢堡或者三明治吃。”
“那媽咪你呢?”剛把外套脫了的樂樂從房間裡走出來。
“媽咪晚上約了安叔叔談事,就不在家裡陪你們吃晚飯了,”初雪用手撫摸了下他的頭。
“安叔叔我也認識的啊,”樂樂一臉不解的神情望着初雪:“我不能陪媽咪去跟安叔叔談事的麼?”
“大人的事小孩子摻合個什麼勁?”初雪瞪他一眼:“乖乖在家裡呆着,外邊冷呢,你這小身板可抵不住寒風。”
樂樂撇撇嘴表示鄙視:“是我的小身板抵不住寒風還是你嬌弱之軀抵擋不了寒風的侵襲?前兩天是誰發燒住院了?”
啊啊啊,被自己兒子鄙視的感覺超不爽有木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