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定紅色之城2
“最讓我害怕的不是槍聲、炮彈,而是人們的情緒。”住在首都安全區的一家旅館裡,用晚餐的時候,那位與白小三一起來的攝影師同事小楊這樣說道,“這幾天我發現了一個事實,那就是暴亂中每個人的想法都不太一樣,大有惟恐天下不亂之勢,我擔心這樣的局面會失控。”
確實,全城的交通基本陷入癱瘓。
高架橋上的汽車從城的這一邊堵到那一邊,綿延幾十公里,一眼望不到頭,急着趕回家的人們都煩躁地按着喇叭,生怕在政府軍隊出來清場之前就被困在此處。
公共交通更是擁擠不堪,很多人都沒有擠上最後一班地鐵和輕軌。
甚至連出租車都不願意載我們去那幾個據說收留迷失之人的貧民地區和有國際紅十字會的地方,因爲去那裡需要穿過反叛軍集會的主要街區。
最後,我們花錢去租了一輛二手的大吉普,我們六個人加一個當地嚮導,駕着車沿着地圖的指示才找到了那個離貧民區比較近的偏僻小鎮,那時已經差不多晚上九點了。
在一條名爲‘薩佛’的路口,還真不時會傳出爆炸聲和槍聲,似乎不斷有人受傷甚至死亡,但最讓人擔憂的還不只這些。
在我們出發到這個地方之前,T國政府當天就宣佈,將首都城的宵禁令延長3天。根據發佈的宵禁令,當地所有居民未獲允許不得外出。
所以,我們這幾天是回不了首都主城內的那個安全旅館了。
第二日基本平靜,但仍可聽到零星槍聲。
而就在這天早晨,一支特警部隊進入一處寺廟,沒有遭到抵抗。M國聯社報道,寺廟內發現幾具屍體,身份和死亡時間不明。
又一則報道是說,有個居民區附近發現大量反叛軍的身影,所以政府派了軍警去大範圍包圍,衝突也在升溫着,可由於有真正的無辜老百姓在內,所以兩軍正在陣前談判……
隨着衝突最開始所在的商業區被軍方劃定爲“實彈射擊區”,T國首都也就變成了一座由鮮血組成的“紅色之城”。
傍晚時分,我和石頭小二窩縮在一家小旅館的一角,有些麻木的看着電視裡的報道,手裡的電話一直沒有響過。
我的心裡也越來越煩躁起來,不斷的胡思亂想着,黎禍害、彭越、路冉、小楊都出去快一天了,怎麼還沒有打個電話回來?會不會出什麼事了?還有沒有找到白小三,或是有她的消息也好……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快到了七點半左右,我與石頭小二吃不下晚飯,也終於是坐不做了。商議了一下,決定拿上手機和包包一起出去找找,卻被小旅館的老闆娘給拉住,說什麼也不讓我們現在出去。
她唧唧喳喳的當地土話我們聽不懂,倒是那位被黎禍害他們特意留在旅館裡的嚮導用英語給我們翻譯了一遍,大意是說:現在不要出去!外面雖然沒有槍戰但還是很危險的,尤其是我們兩個女孩子。他們找不到人,一定會在八點左右回來……云云之類,這讓我聽了幾天,卻一點建設性也沒有的安慰話語,實在是說的我更鬱結。
我不是個衝動的人,但是心裡真的放不下黎禍害,所以我用英語表達了一下比較強硬的態度,說是一定要出去找人,而如果他願意和我們一起去的話,我會報酬加倍,但如果不願意也沒關係。
我們固執的要出門去,這次任誰說了也沒有用!再說石頭小二的身手,倒也不讓我們擔心一出門就碰見什麼不入流的小流氓。
不過,那嚮導似乎很害怕黎禍害他們幾個男人似的,說什麼也不讓我們出去,說是如果晚上我們走丟了,他一分錢也拿不到不說,還可能會被揍的。
雖然對於他只關心自己利益的態度有點生氣,但在這一拉二扯的情況下,也浪費了十幾分鍾。最後,總算是在石頭小二忍無可忍下的給他一腳一拳後,才害怕的鬆手放人。
我們有點泄憤的正要轉身走人,卻看見迎面進來的幾個男人的一陣錯愕。
接着,那很少發脾氣的路冉,沉着一張冰臉說“行啊,長能耐了是吧?打架打出國來了!”
可能是大家這兩天找人找不到,心裡都憋着一團火氣,所以我們都聽出了路冉這番話的諷刺意味。
而且人家嚮導也很無辜的在一邊述了一番苦,石頭小二終於心虛的低着頭說“我、我、我又不是故意的,誰讓他……”
看着如此小媳婦樣的石頭小二,要不是時間、地點、人物都不對,我還真是想大笑幾聲,抒發一下我這幾日被壓抑了很久的恐懼情緒。
可是我不能也不敢,因爲我家禍害也精光閃閃的看着我說“這事你也有份是嗎?爲什麼不聽話的在這裡等?”
“我……”瞄了瞄他疲憊的樣子,我終於什麼也沒反駁,主動承認錯誤的態度撲過去抱着他,發泄着心中的恐懼“我害怕你們出事,所以我……我還怕你們找不到白小三,或是帶來不好的消息……我和石頭看了一天的新聞,就揪心害怕了一天,所以明天還是我們一起去找吧!”
外面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是寂寞沉靜的等待,那是折磨人心的活,我們再也不想嘗試了,那怕就這一天也夠了!
“……”禍害張口嘆氣,卻什麼也沒說的把我摟緊了一些,只是手撫着我的髮絲,用習慣的動作安慰着。
後來,大家簡單的用了一下晚餐,除了坐在角落裡發呆並且一言不語的彭越,他們跟我和石頭小二講了一下今天找人的結果和打聽來的消息。
也總算是有了點可喜的眉目,說是離這個小旅館十里地外的一個貧民區,有人見過我們尋人照片上的人,不過大約是在四五天前的樣子,現在也不能肯定還在不在。
對於這點有價值的信息,晚上躺在牀上,很少信鬼神的我,也不斷的祈禱着:上帝啊、如來啊、觀世音菩薩啊……請你們保佑,白小三快讓我們找到吧!再不找到,她家彭越就要瘋了!他已經好幾天不跟我們說一句話了,什麼事都憋在心裡,恐怕是暴風雨的寧靜啊!所以,白小三你也快主動現身吧!
我真的說的一點都不誇張,彭越真的快被白小三失蹤的事給打擊到瘋了,話越來越少,滿眼的紅血絲,鬍子邋遢,臉色憔悴、身形頹廢……
尤其是每當他一早連飯都不吃就開始去找人,我們又心疼的不得了,都很怕他堅持不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