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2章 紫虛湖，凌霄塔
第二天
吃過早飯之後，於蒼給昨天聯繫他的人打了個電話，結果才知道，人家的車已經在樓下等着了。
於是便帶着棋兒一起上了車。
顧解霜便也跟着來了……按照她的話說，如今他再看那些高校聯賽，恐怕已經沒有了意義。
畢竟她已經六級了，明年有沒有她登場都難說。
理論上她這個副社長明年就要轉正，替古都大學出戰了……但是現在她這身板，來聯賽這不是純純欺負人嘛。
事實上，這裡已經存在了近千年之久，自從帝長安將天門封印在魂卡之中後，這裡便一直作爲存放天門的地方而存在。
明年，看上去這位已經預定冠軍了。
沙、沙……
崔準表達完激動，又將視線看向一邊：“對了，這位是……”
然而……擡頭看不到，卻能在湖水之中看到星空的倒影嗎？
這樣想來，湖面上的那一層紫色，似乎就是星空深處那些瑰麗星雲的顏色——這是哪怕在夜晚都很罕見的東西。
“這也算是紫虛湖的一點獨特之處——算不上什麼稀罕景色，看得久了，也就膩了。”凌峨解釋道，“紫虛湖能折射出星界的景色，但也僅限於折射，葉神話當年還以爲這湖中有什麼通往星界的通道，住在這裡時研究了很久，但最後也沒研究出什麼。
這件事本沒有那麼重要，但是惦記的時間長了，便成了執念。
“前輩的意思晚輩瞭解了。”
怎麼和自己一塊了？
他都不想報仇了，結果別人倒是上趕着勸他報仇了。
除非明年也有個像妖岐這樣的對手。
帝都
車子駛入郊區，道路上滿是未知名巨樹投下的濃陰。
“大佬真謙虛！大佬，我是苗都的，當初也和巫臣打過，說真的，我比他大了一屆都差點沒打過常態的巫臣，而你連那種狀態下的巫臣都能打得過……太強了！”
這就是心態的重要性。
他看得出來，於蒼或許已經不怎麼在意段家了，但這種事可經不起細想，萬一幾十年後，於蒼越想越不對勁，半夜起牀扇自己一巴掌“我當初怎麼就沒報仇呢”咋辦？
穩妥起見，段家就該死一死。
於蒼點點頭：“我知道了。”
於是，他便帶着棋兒和顧解霜下了車。
崔準眼睛瞪大，眼神頓時變得智慧了起來。
不對勁！
按理說……副社長是大二生……也就是說，比自己低兩屆，對吧？
但是、但是……在自己的感知裡，這個顧解霜，怎麼六級了啊！？
他都還沒突破六級呢！
崔準揉了揉眼睛，再仔細看去——沒看錯！
不過……妖岐的場地壓制力很強，單純的近戰魂卡師很大概率直接被妖託邦斬殺，所以現在的顧解霜肯定是打不過的。
“是段家的人帶你來的吧？”
凌峨閉上眼：“早些年，凌某家裡人和一些家族搞了個‘凌羅仇段’，在京都惹出了不少禍事，哼……於蒼，讓你見笑了。”
凌峨將手中的魚食碾碎，投入湖中，而後轉過頭，眼神落在顧解霜身上。
三人俱都是一怔，轉頭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在前方，一位身形修長的中年男人，不知何時負手站在了那裡，也隨着三人一起，低頭看向湖面。
於蒼不知道說些什麼好，便只是笑了笑。
凌峨帶着幾人繼續前進。
“看上去，是這樣的。”
凌峨，也是在成爲鎮國之後，才住進去的。
想到那麼多比自己強的怪物都撈不着天門秘境，而他卻可以，他就難免覺得心裡相當舒適。
“確實在思考這件事。”
什麼叫“該做什麼”？
他莫非是在說，要是自己想要爲之前段家做的事復仇，就放開手去做，不用帶着心理負擔嗎？
凌峨看了於蒼一眼：“快意恩仇纔是少年該做的事——你天賦冠古絕今，有很大的可能會晉級神話，那個過程之中，心態很重要，留不得半點執念。”
“於蒼？”他訝然道，“你……你要和我一起進天門？”
然而……於蒼是冠軍，能進天門秘境，這沒問題——但那不應該是明年這個時候嗎？
他這句話說得很認真。
他也是天才，但是在看過於蒼的比賽後，恐怕沒有人不對這位信服口服吧？
五級打妖岐，誰能辦得到？
他於是立刻換上了激動的神色，站起來和於蒼握了握手：“於蒼大佬！你昨天真的太帥了！”
崔準倒吸一口涼氣。
女孩能對情緒有一種模糊的感知，如今走在這石橋之上，他只覺得一股無形的壓力從前方的凌霄塔中傳來，並不難受，但卻讓人心生敬畏。
兩個名字被於蒼記起——昨天看過的資料之中，有提過這裡。
能看得出，那崔準看到於蒼時，明顯愣住了。
凌峨不擅長表達感謝，所以這份人情他只是記在心裡，只等之後有機會再還。
“不必謙虛，妖岐的實力，尋常六級都很難取勝，你能贏他，便是實力的證明。”
凌峨忽然道。
“很神奇吧？”
凌峨擺了擺手：“不必客氣——我看了昨天的戰鬥，意氣風發啊。”
嗤——
而凌峨繼續道：“說來，凌某雖然一直待在凌霄塔，但是影響力難免被家裡人借用，算來，恐怕已經罪孽深重，不過凌某畢竟姓凌，這些事，也沒有推脫的必要，只是於蒼，我希望你知道一點。”
等等。
“如此年輕，竟然也突破了六級……看來，時代真的變了。”
這也就算了，看上去，自己這個最老的，反而是最菜的。
凌峨拍了拍手，轉過頭：
通向湖心島的只有一座石橋，不知道用了什麼石材，白得像玉一樣。
是凌峨。
在湖泊的中央有一座小島，島上矗立着一座塔形建築。
“前輩，無需如此。”於蒼連忙道，“羲黎的故事，我也都是從別處得知，轉告協會不費什麼功夫。”
而等到了現在，他已經沒了心氣，就算執念解除，也沒有半點可能晉升神話了。
他守着天門已經有數十年，長時間的親身接觸之下，天門中那些磅礴的韻律與能量，早就將他折服。
那塔不高，只有九層，但是卻彷彿橫壓周圍的羣山，落入於蒼視線的剎那，恍惚之間，彷彿那座寶塔是建在九天之上一般。
“說起來，於蒼——凌某得謝謝你。”
於蒼走上石橋，但是卻沒有腳步聲發出，彷彿石橋吸收了所有嘈雜的聲音，能夠聽到的，只有一些細小的摩擦聲，能讓人不自覺間放鬆下來。
凌峨道：“他是崔準，去年的聯賽冠軍——如今審覈期已過，便和你一起進入天門秘境。”
如今執念得以解除，他自然是真心實意感謝於蒼。
但那一剎那的荒神，投射在於蒼心中的感覺，絕非錯覺——作爲魂卡師，於蒼相信自己心中產生的所有預感。
“我是顧解霜。”顧解霜繃着臉，“古都大學戰鬥社副社長。”
“這湖中景色也只是景色，不過，若是想要看看星空，天上的星空自然比湖中的更加遼闊瑰麗，何必特意去低着腦袋——但這景色確實奇異，便因此給了它一個‘紫虛’的名字。”
“老闆，你看！”顧解霜看着橋邊的湖面，眼中閃過新奇的神色，“湖水是紫色的誒……”
車子停了下來。
“於蒼，還有一件事。”
於蒼點點頭：“是。”
一路前行，幾人已經來到了凌霄塔的面前。
昨天，他就將朝辭所說的整理了下來，而後打包發給了帝長安。
偶爾，幾尾游魚衝破星河，從羣星之中一口將魚食吞下，轉而便消失不見。
崔準瞭然：“嗷，原來是副社長，那麼就是明年的……嗯？”
於蒼眼神稍凝。
不知過了多久，視線豁然開朗，出現在眼前的是一片平靜的湖泊，微風徐徐吹過，在湖面勾勒出層層的漣漪，四周有山，不過山勢低矮，並不陡峭。
聞言，於蒼不由得一笑。
嗯……於蒼的戰鬥他也看過了，昨天一整晚都沒睡好覺，給他看得熱血沸騰，同時也很慶幸——還好自己早了一屆啊！
迎面而來的風不疾不徐，石橋側的湖面裡，星河隱沒在濃雲之中，神秘的紫色塑造出深而遠的虛無。
“你心中有數就好。”
他有些哭笑不得：“我知道了……晚輩之後會注意的。”
棋兒也安靜地跟在於蒼身後。
說罷，凌峨便向着於蒼深深鞠了一躬。
但是這麼多年來，對羲黎、對歷史的好奇成了他心頭的執念，以至於雖然看到了路，卻心態有損，無法真正涉足。
凌峨的想法相當真誠，於蒼看着他的表情，似乎也想明白了什麼。
事實上，現在顧解霜的劍意·寒天雪瀑，便已經是傳世的領悟水準，如今突破六級，只要沉澱沉澱，已經能用寒天盡斬進行戰鬥了。
於蒼一笑：“只是因緣際會罷了。”
“嗷……嗷！原來如此！”崔準恍然大悟。
深吸一口氣，帶着些木質、泥土香氣的微涼空氣沁入肺腑——這裡的環境，也很不錯啊。
顧解霜連忙行禮：“前輩謬讚了。”
好好好，一座凌霄塔竟然湊齊了三屆冠軍嗎……
因爲他自己就是最好的例子。
紫虛湖，凌霄塔！
這裡，正是神話鎮國“凌峨”的住處。
這座石塔也是和石橋一般無二的材質，都是如同玉一般的未知石料。
於蒼擡頭看去，天上一片藍天白雲，一片祥和，風景確實不錯，但也只是正常的白天天空景色而已，星星自然是一顆都看不到的。
凌峨能修煉到鎮國，天賦絕對不差，神話的道路，也是看到一點的。
這這……
“於蒼先生。”司機歉意地笑，“我們就只能送到這裡了，您直接沿着石橋去湖心島，凌峨鎮國已經在等您了。”
星空雖然一直都在頭頂，但是白天，太陽的光芒會掩蓋羣星。
葉衍神話，當年未成神之前，也持有過一段時間的“天門”，所以，應當也是在這裡住過的。
於蒼對這位神話的刻板印象就是——想上天，想的不得了，這下刻板印象更重了。
透過那些圖騰紋路，凌峨斷定羲黎必定是一位經天緯地的偉人，早就變成了羲黎的鐵桿粉絲，但是所有記載中都沒有與這位神話有關的故事，就算有隻言片語，也與他想象中的不一樣。 圖騰韻律騙不了人，他寧肯相信是史書有誤，而也不相信自己的判斷出錯。
不然別說冠軍了，能不能進八強都難說！
看看今年都是什麼怪物！
從踏上石橋開始，周圍的環境就在緩緩影響着於蒼的心情，如今走到塔前，他的心中已經十分寧靜了。
正好，也讓自己家裡人趁機早早和段家撇清干係。
凌峨稍稍一笑，而後話鋒一轉，道：
“你們是不是在疑惑，爲什麼湖水中能倒影出星空的模樣？”
於蒼點點頭：“原來如此。”
“怎麼？”
好傢伙。
回過神來時，才能清楚地看到，這只是一座普通的九層石塔而已。不要說九天，其高度連旁邊的小山坡都比不過。
“一般一般……”
這是什麼原理？
就在於蒼思索的時候，一道聲音忽然遙遙傳來。
行，不用比了。
視線看向塔內，卻發現那裡面還有一人。
都不用拿到新卡，只要顧解霜將她那幾張劍意的領悟進度趕上，達到傳世的水準，那妖岐確實是可以打的。
確實，在這種遠離城市的郊區，沒有那些霓虹燈的光污染，看到星空是很正常的事，但是，現在可是白天啊。
不是昨天才比完嗎……莫非自己昨晚睡迷糊了，一睡就是一年？
凌峨的眼神向旁邊的空處移了移：“於蒼是特例……他不需要聯賽，自己就有秘境的名額。”
“葉首長給了我一份羲黎的故事——凌某在天門旁待了半輩子，也是頭一次瞭解羲黎神話。”他言語誠懇，面色認真，“凌峨，在這裡謝過了。”
於蒼循聲望去，果然，波光嶙峋的湖面之上籠罩着一層若有若無的淡紫色，甚至……竟然能從湖面之上看到星空的倒影？
他頓了頓，才道：“凌某代掌天門以來，從未以此徇私，那段家人想要用天門名額換你的名額，來找過我很多次，但都被我拒絕，而之後之所以答應——是葉首長首肯，所以於蒼，伱不必因此就覺得承了段家的情，該做什麼，儘管去做就是。”
天才嘛，有特權，理解理解。
凌峨便點點頭，沒有再說什麼。
……
“走吧，和我進塔。”
帝都凌家人，神話級魂卡“天門”的持有者！
於蒼稍稍頷首：“凌前輩。”
這可真是……
崔準欲哭無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