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聞人歌一隻食指指着自己，茫然地瞪大眼睛的表情，鴨舌帽輕輕一笑，而後道：
“我以爲你會很喜歡這種刺激的任務。”
聞人歌：“……”
誰傳出去的他喜歡刺激！
爲什麼明明他之前都沒有見過這個傢伙，就對自己有刻板印象了啊喂！
莫非是看過自己在高校聯賽上的決鬥？
但是自己的表現也很平常吧……雖然進了四強，但是四強中其他的三個人，他大概一個都打不過。
嗯……似乎撕裂靈擺橋這種行爲確實不太正常……但別看他這樣，他是很怕死的好吧！
鴨舌帽笑了笑，而後道：
“放心，協會當然不會讓你去送死——在你來到這裡之前，困獸山裡的那隻荒獸已經處理到了瀕死，你只需要去補個刀就好。”
“額……然後呢？”
“然後？當然是用那荒獸來發動斬荒轉靈術，召喚另一隻靈獸。”
“這……”聞人歌面露難色，“我這次要召喚的，是傳世？”
“當然。”
“但是，能召喚傳世級靈獸的儀式法術卡，無論如何都是史詩級以上了吧……我才五級，用不了這種法術卡。”
“這你自然不需要擔心。”鴨舌帽用筆敲了敲手中的記事板，“我們是專業的，剛纔的測試已經將變量排除的差不多了，所以，你儘管放心召喚就是。”
聞人歌：“……好吧。”
既然話都已經說到了這裡，那麼他也沒有了拒絕的理由。
見聞人歌已經答應，鴨舌帽便不再解釋，帶着聞人歌便向着困獸山的深處走去。
來到山腰處，一個明晃晃的山洞出現在了聞人歌的眼前。
這個山洞十分寬闊，高度大概有三層樓那麼高。洞窟附近的大地與附近的土地不同，這裡一片焦黑，像是剛剛經歷過一場火災。
聞人歌並不意外，來之前他已經看過了困獸山的資料。
山中被困的，是一隻雷系的巨荒雷牛，此獸有溝通天地的偉力，哪怕被困在這裡，能力也會無意識地向四周散發，每逢天氣變換，一定會有無數雷電向着此處落下。
這些雷電會受到荒獸能力的影響，像是活了一樣，沿着洞口鑽入，擊中巨荒雷牛！
久而久之，這洞口自然便會變得焦黑。
而這樣的洞口，這座山上一共有八個，沿着山腰繞了一圈，分別朝向八個方位，如今也是一樣的焦黑。
走進洞口，踏入山體之中，沿着道路走了幾百米，眼前的空間豁然開朗。
困獸山的最中央，是一個巨大的空洞，無數粗大的鐵索從巖壁上落下，並且深深鑽入了最底層的那隻龐然大物的體內。
這些鐵索都是圖騰造物，上面刻滿了圖騰銘文，以往，在那隻龐然大物在洞中掙扎之時，上面的銘文就會如同海浪一般此起彼伏地亮起，場面十分壯觀。
但是如今，巨獸在場地中央奄奄一息，顯然，這樣的場景絕對是見不到了。
聞人歌來到地面的邊緣，這裡，有整塊巨石被雕刻成了古制的欄杆，鑲嵌在山體之中，千年之前，那位大族少爺就是站在這個地方，觀賞荒獸廝殺的。
這塊巨石的材質也不簡單，但是如今只能用來落腳。
“好了。”鴨舌帽壓低了帽檐，“開始吧，我會記錄。”
“那個……在開始之前，我想問個問題。”聞人歌舉手道，“這困獸山的核心就是這隻荒獸……它要是被我殺了，是不是這個險地就沒了……？”
鴨舌帽理所當然：“沒錯。”
“……我不用陪吧？”
“成功了就不用。”
聞人歌再次沉默。
沉默良久之後，他很小心地開口問道：“要是萬一失敗了的話……我好像賠不起……”
“沒事。”鴨舌帽一笑，“因爲失敗了也不用。”
聞人歌：？
你擱這擱這呢？
不是，哥們，你這人說話怎麼這麼惡趣味！
聞人歌嘴角抽動，心底忽然生出了給他一拳的衝動，但是理智制止了他的這個想法。
算了算了，打不過的。
不管怎麼說，先來吧。
聞人歌從鴨舌帽那裡拿到了新的真名示陣和斬荒轉靈術，沒有多少猶豫，便直接將真名示陣用出。
之前，與狼進行契約的那張真名示陣，已經被取消了召喚，而神奇的是，他與狼的契約關係也因此被斷開了。
這個真名示陣，確實是一種即插即用的十分方便的契約方式。
嗡！
金色的光芒在聞人歌指尖破碎，洋洋灑灑環繞了聞人歌的身周，而後驟然聚集，如燕歸巢一般地涌入了聞人歌的眉心！
契約達成！
過程很順利，但是聞人歌的臉色卻猛然一變。
這一次，魂卡中的真名來自一隻傳世級的靈獸……這樣的真名示陣，直接便佔去了聞人歌近乎三分之二的魂能井上限！
這也太誇張了……永續法術卡需要的魂能井上限本來就不高，能產生這麼恐怖的佔據……
“正常。”鴨舌帽面色如常，“實力不足時，維持永續法術卡所需要的上限消耗相比常態會有所提高，這是正常的。”
“是嗎？”聞人歌的眼神嚴肅了些。
按理來說，不應該是根本用不了嗎？
那既然……這張真名示陣能用，史詩級的斬荒轉靈術應該也沒有問題。
那就來吧！
聞人歌的目光落在那隻奄奄一息的巨獸身上，而後一揮手，直接發動了儀式召喚。
嘭！
史無前例的巨大儀式法陣頓時在天空之中張開，籠罩了整個山體空洞，一團團儀式之火沿着法陣邊緣燃起，神秘的光芒不斷涌出！
底部，毛髮殘破的巨牛稍稍擡起了它的腦袋，混沌不堪的眼神之中再次閃過暴虐與掙扎，但是身體已經無法再回應此時的它了。
轟！
一道金色的雷霆從法陣之中落下，緊接着是第二條、第三條，眨眼之間，如同暴雨一般的金色雷霆便填充了洞中的空間！
聞人歌的臉色卻在此時再次變化。
哞！！！
暴虐的吼聲蠻橫地衝入腦海，無形的音浪震顫了他的每一根神經，他的視線不斷無規則的顫抖，大腦各處傳來了一道道針扎一般的刺痛！
聞人歌頓時明白了什麼，是那隻荒獸的掙扎！
雖然肉身已經接近瀕死，但是意志還沒有，還在渴望着殺死看到的生靈，以宣泄被囚禁千年的憤怒！
而自己，用儀式法術卡將其作爲祭品的時候，正是在以自己的意志與其接觸！
要是自己是六級也就算了，但自己是五級，本來就是越級獻祭，所以在這股意志面前，自己會顯得格外脆弱……一不留神，會死的！
但。
腦海中的刺痛讓聞人歌一下子扶住了身前的扶手，血絲逐漸蔓延上他的眼球，他的眼神之中不由得閃過一絲癲狂。
沒有想象中的那麼難以抵抗，也沒有想象中的討厭這種感覺。
似乎……和進行一場決鬥所帶來的痛苦，沒有什麼區別。
那就來吧！
聞人歌低吼一聲，額頭上已經鼓起了青筋。……
在聞人歌身後，鴨舌帽還在記錄着各種數據，在他身旁，很多儀器也被儀器搬了進來。
對於眼前的這種結果，他並沒有意外。
斬荒轉靈術是史詩級魂卡，對於五級的聞人歌來說，只能保持淺層連接，沒辦法直接使用。
但是，這張卡……帶着一些禁卡的屬性，所以，這個規則並不絕對。
真名示陣，更是在提前綁定真名之後，使用條件大大降低。
現在，這兩張卡，都是隻需要魂能足夠消耗，就能直接用出的魂卡！
真名示陣不必多說，身爲永續法術本身的魂能消耗就不高，而斬荒轉靈術嘛……雖然真名示陣佔用了大量的魂能井上限，讓聞人歌那本就不富裕的魂能雪上加霜，但是要知道，斬荒轉靈術是一張儀式法術卡。
儀式法術卡的特點就是，魂能消耗並不固定，儀式兩邊的“等價”關係越絕對，魂能消耗就越低！
所以，只要聞人歌召喚的那隻靈獸和眼前的巨荒雷牛保持強等價關係，那麼魂能消耗是可以壓到一個很低的程度的……即便是隻剩下三分之一魂能井上限的聞人歌也能輕易用出來。
可以說，聞人歌能越級使用這兩張魂卡，多虧了儀式召喚和這張卡的先進性和優越性。
不過，對於這張卡來說，強行越級使用未必是一件好事。
就像現在，聞人歌必須在意志層面與作爲祭品的那隻荒獸進行戰鬥……這個過程本來是不需要有的。
不過，這個過程對於聞人歌來說應該不成問題。
鴨舌帽的嘴角揚起一抹莫名的笑意。
他沒說謊，他已經觀察聞人歌很久了。
說真的，要不是收治局不允許強行拉人，他早打申請就將聞人歌收進來了。
這孩子，太適合當禁卡師了。
不過，也無所謂，在眼下的實驗中，聞人歌也確實比其他人更加有效率，他能試探出的信息有不少。
斬荒轉靈術所召喚的靈獸精神壓力是零，這也就意味着，理論上以後的軍隊中，哪怕最基礎的一個兵力單位，在得到合適的真名和斬荒轉靈術之後，都能一躍成爲高端戰力。
理想情況下，最低魂能消耗下，四級魂卡師召喚傳世進行戰鬥都未必不行。
但是越級召喚的意志對拼，是個麻煩的問題。
不過鴨舌帽相信，在聞人歌這樣的的極限環境測試下，他得到的數據一定能幫助收治局填上這個缺點。
“還得感謝於蒼。”鴨舌帽的眼神飛快掠過身旁儀器上的一行行數字，“總算是讓收治局有了些參與感……”
於蒼的制卡太霸道了，儀式召喚就不說了，他做出的禁卡，像泣女、蜃龍等等，都完美得不像話，收治局完全插不了手。
這次的斬荒轉靈術，可能是少有的……需要收治局幫忙完善的東西了。
嘖，天才真是可……
嗯？
鴨舌帽擡起頭，視線看向聞人歌，眉頭一揚。
此時，他身上的氣息猛然一變，而這種情況，鴨舌帽太熟悉了。
境界突破。
六級！
……真是可怕啊。
鴨舌帽嘖了聲。
……
帝都，某處
帝長安神色一動。
姬玄巍看了過來：“怎麼了？”
“聞人歌那孩子……還真突破了。”
“啊？”姬玄巍一愣，“伱讓他去做這個實驗，是爲了讓他突破？”
帝長安笑了笑：“畢竟過幾天他要代表炎國去獵族，三個人裡就他是五級，這可有些說不過去。”
姬玄巍點了點頭：“原來如此……”
“不過他真能突破，也算是運氣好。”
帝長安端起茶杯，輕輕啜飲。
……
天門
顧解霜擡起頭，看着懸浮在天上的無數長劍，嘴角不由得露出了一抹笑意。
“老闆！這張歸宗，我太喜歡啦！”
歸宗的魂卡已經做出，現在進行的，自然就是與之相關的測試。
這張魂卡，果然很強。
只要是顧解霜的“劍意”所籠罩的單位，那麼他死亡冷卻和斷開連接之中的裝備卡，就不屬於他們自己了。
顧解霜，隨時都能夠將其拔出！
而【劍來】這個能力，只有一個很短的冷卻。
什麼裝備卡都行，於蒼試過，一把“紅纓槍”被顧解霜拔出之後，立刻就變換成了一把擁有紅纓槍能力的長劍。
不過，現在顧解霜還沒有屬於自己的劍意，所以用劍意影響別人的手段還很少……大概就只有劍意·春秋和劍意·禮兩種能主動擴散自己劍意的手段。
所以，這個能力未必有想象中的靈活。
【歸宗】這個能力更是變態，發動之後，【劍來】那本就很短的使用冷卻將會直接歸零，並且還能擴大顧解霜劍意的範圍，就算不看傷害，但看起對劍意的加持，就已經足夠強了。
連帶着，顧解霜看那冷玦也順眼了不少。
當然，只是順眼一點而已！
畢竟是將來的戰友，不可能一隻討厭的。
顧解霜將小狐狸狀態的冷玦握在手中，一雙大手將其摁得死死的，免得她一不留神就跳到於蒼身上化形。
看着眼神不老實的冷玦，顧解霜在思考。
冷玦的神通，是他天賦的殘缺強化版本……只能記錄神通，而不能增加領悟能力。
但，已經這麼強了。
那要是，自己也將這個天賦強化到神通呢？該有多強？
會不會，直接讓她領悟屬於自己的劍意？
顧解霜的心中相當心動。
但是……對於她這樣的混血來說，這個選項，非常非常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