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6.君恩

公孫將軍正想找機會介紹呂策呢,他朝嬴政一拜:“王上,這是臣故友之子,與臣一同上陣殺敵,爲大秦開疆闢土,殺敵無數。”

“哦?”嬴政挑眉,公孫將軍便繼續道:“他本就是秦國人,一心想爲大秦效忠。”

嬴政很滿意地打量呂策,年齡不大,眉眼中確實超出年齡的沉穩。一個意氣風發的少年,尋常戰士的衣服難以掩蓋他身上散發的勇毅之氣。他身上揹着劍,目光炯炯,有遠大的抱負,承載無限可能。

看到呂策和自己有幾分相似的面孔,嬴政恍惚看到了少年的自己。

“好,賞!”嬴政道,“好孩子,你想做文官還是武官?”

大秦奉行軍功爵制,按照軍功封爵。呂策自知不得過分要求,他沉默片刻,向前一步跪下。

“草民無所依託,願爲大秦殫精竭慮,斗膽嘗試少府一職。”

嬴政眯了眯眼,他親自給了呂策這個機會,又有公孫將軍的引薦,居然還能提出少府一職,難免低了些。不過也罷,這小子估摸着用不慕富貴的棋子給自己留個好印象罷。

“準。”

呂策心裡的大石總算落下,他長長地呼出一口氣:“謝王上隆恩。”他三叩頭三拜,接受官職。

後面陸陸續續封了些戰士,今早的朝事就這麼結束了。

呂策看着陌生的咸陽宮,處處金碧輝煌。龍鳳騰飛,雕欄玉砌,檐角承接烈日,玉瓦林池,威嚴籠罩着四周,壓得人沉默不語,窒息難逃。

選擇了這條路,那就一定要走到底。呂秋眸裡升騰出一抹無端的怒火,冷靜堅毅的雙眼在陽光下顯得格外火烈。灼灼燃燒的不僅僅是烈日,還有少年心中的江山萬里。

公孫將軍走到呂策身旁,微笑道:“如今你已是呂少府了,我也就只能陪你走到這裡,奔赴下一個疆場纔是我的歸宿。”

呂策忙給公孫將軍行禮:“公孫將軍教養提拔之恩,呂策永世難忘,來日定會涌泉相報。”

公孫將軍拍了拍呂策的肩膀,目光久久地看着呂策。

他有預感,呂策將在這宮裡施展抱負,位列衆臣之上。呂策出色的謀略在軍中他已經見識過,除了少年的莽撞和意氣有些冒失外,其餘的無論是謀略還是軍中戰術,都有種超出年齡的老成。

爲此公孫將軍將一輩子的軍事經驗夜夜傳授給他,希望有朝一日,呂策權傾朝野,也不負他殷殷教導。

公孫將軍無言地走開,帶着部下將士離開。一個宮人來給呂策引路:“少府跟着我走,先帶您去和同僚見見,讓老少府指教您。”

呂策皺皺眉,他手上有一個東西要馬上交給呂秋。他現在沒有資格見任何人,而且他也沒有把握這上面的內容是否和通敵有關。只能先給呂秋,她在宮裡的時間長,公孫瑤應該嫁給了扶蘇公子,應該有渠道解決這件事。

“我可以先去見一位公子婦麼?”

宮人皺眉:“您有什麼重大事情?”

呂策也就直言:“此事事關國事,軍機泄露之事,我將線索給她,再上報。”

宮人疑惑:“您有線索,可以直接找廷尉,何必找一個公子婦呢?何況讓一個婦人接觸軍機,豈能如此!”

呂策冷下眼,轉身自己離開。時辰還早,不必這麼着急去少府府。宮人欺他年少無知,若是此時去找廷尉,豈不是會被當成嫌疑人抓去詢問一番,這樣該如何順利當着他的少府?

“呂少府,呂少府!”宮人在後邊喊着,跟着呂策的腳步小跑。奈何呂策走的太快,宮人跟不上,只能放棄。

“呵,無知小兒!”宮人擦了擦額頭上的汗,連連嘆氣。

貢菊宮一派寧靜,胡亥去被太傅抓去學習功課,公孫瑤去和拜見林美人了。只有一些宮女在打掃。

聽聞呂策求見公子婦,看門的宮人告訴他公子婦不在。呂策便問呂秋何在,宮人愣了愣,似乎並不知道呂秋是誰,搖搖頭。呂策苦思冥想,想到跟公孫瑤進宮的還有一人,似乎叫什麼清雁,這回宮人知道,便告訴他清雁去領這個月的月銀,去內務府應該能找到她。

呂策嘆了嘆氣,轉身離開。看來只能晚上再來問問。沿着宮道離開,清雁正拿着銀子回來,看見一個人低着頭,看不清他的臉,手中拿着一個鵝黃色的紙張,腰間配劍,身上的衣服有些破舊,不像是宮裡的人。莫非是刺客盜取東西?他手上拿着的東西倒是沒有見過,還是問問比較好。

清雁從袖子裡抽出一根細針,瞄準呂策的前方扔了過去。她呼吸扔偏一尺,看看呂策有什麼反應。

呂策正想着事情,突然感覺到有殺氣,他向後一仰,果然一陣白色的銀針從胸前擦過,釘在了牆上。

他迅速地回頭,看見清雁,他冷冷地看着她,從牆上抽出銀針,朝清雁刺去。

果然不懷好意,不問緣由便如此。清雁心裡想,那就莫怪我了。她抽出六根銀針朝呂策刺去。

呂策身手敏捷地躲過銀針,快速朝清雁的方向跑去。

清雁愣了愣,扔出的十二根銀針都落了空,很少有人能躲過她的銀針,幾乎都是一針斃命。

轉眼間,呂策已經扼住了她的喉嚨,推到牆上,惡狠狠地瞪着她:“你是何人,宮女隨身攜帶武器,意欲何爲?”

呂策的力氣大得出奇,清雁掙扎不得,咳嗽兩聲。呂策手下一點也不留情,反而抓得更緊,清雁的手悄悄伸進衣服裡,想再拿出銀針,被呂策另一隻手控制住,瞬間兩隻手都被呂策死死按壓動彈不得。

“你是這個宮裡的吧?呂秋在哪裡?”呂策問。

“朱華……咳咳……朱華宮。”

呂策的手鬆開,呂秋沒有跟着公孫瑤?怎麼去了公子扶蘇的宮殿裡?

呂策的手剛鬆開,清雁突然醒悟過來。這是呂策!難怪剛纔覺得呂策的面孔有些熟悉,但是想不起來。呂策一提問呂秋,清雁就想起來了。

不願意和清雁多計較,呂策整整衣裳,準備前往朱華宮。他瞥見地上散落的銀子,想到宮人說的話,頓住腳步。

這應該便是清雁了罷,那也不奇怪,在公孫府的時候就已經領教過她的武功。

他回頭看看清雁被他弄得有些凌亂的衣裳,啓脣道:“多謝。”估計是因爲他身上這幅穿着的原因,被當成刺客了。

清雁看着遠去的呂策,不由得懊惱。剛纔怎麼就把呂秋的去向告訴他了,應該再多花點心思纔對。她嘆了口氣,也罷。呂策回來了,得馬上告訴公孫瑤。

陽光灑在宮道上,洋溢着早晨的生機。呂策經過幾經輾轉,找到了朱華宮。但是朱華宮並沒有貢菊宮這麼好糊弄,守門的宮衛就多了一倍,而且說什麼也不讓呂策進去。

呂策看着自己手上的鵝毛紙,又看看朱華宮,勾脣一笑:“好,那我就在這兒等着。”

呂秋此時才緩緩從榻上起來,揉揉眼睛,發現太陽已經升起許久了。她動了動身體,疼痛幾乎已經消失,不得不說扶蘇的藥真的挺好用的。她嘴角不由自主地上揚,帶着甜蜜的笑容洗漱,然後到院子裡用早膳。

院子裡安靜,呂秋聽到門口處有些騷動。她好奇地探了探頭,以爲是扶蘇回來了,平日裡他這個時候不經常回來,於是踩着小碎步走過廊腰縵回,卻在門口看見一個意料之外的人。

呂秋先是怔住,呆呆地望着呂策的面容,既熟悉又陌生。幾個月過去,他的臉變得比之前多了些英氣,整個人站在陽光下煥發着一種來自漠野風的氣息,身上普通士卒的戰衣詮釋着這幾個月以來他過得血戰生活,陽光映襯腰間配的劍,

呂策冷漠決絕的眼神看見呂秋瞬間化爲溫柔的春風。

“兄長!”呂秋的笑容在臉上綻開,和侍衛說了幾句,踏出門檻和呂策說話。

“你怎麼來這兒了?這可是扶蘇公子的宮殿。”呂策先是皺皺眉低聲說道,心裡開始有了隱隱約約的猜測,“怎麼沒和公孫小姐在一起?”

“這事兒說來話長……”呂秋撓撓頭。

呂策笑了笑,呂秋身上還是宮女的衣裳,應該是調來這裡做宮女了罷。他把鵝毛紙拿出來給呂秋,神色變得凝重起來。

“這是我在臨走前在爾羅上造帳篷中一個木匣子中發現的,事情緊急,我沒來得及告訴你。你看看,能不能發現什麼線索。”呂策打開鵝毛紙,忽然又想起來上回的信:“對了,既然你在朱華宮做事,上回的信你與扶蘇公子言否?”

呂秋點點頭,呂策才放下心來。剛纔還擔心呂秋會不會惹怒公子,好在看呂秋沒有什麼特殊的反應,應該是一切順利。

“這上面寫的是一個藥方。”呂秋皺皺眉,看着鵝毛紙上的文字。“什麼意思呢?”

呂策搖搖頭:“我對這方面瞭解不多,因此來問問你。要不要請醫師來看看?”

呂秋搖搖頭,這鵝毛紙應該和扶蘇說的是同一種。這樣看來,宮中的的鵝毛紙和這個戰場上帶回來的一對應上,陸簡兮就沒跑了。她不想再牽扯上醫師,恐怕只有更多麻煩。

只不過這個普通的藥方還不足以定罪。呂秋苦惱地看着鵝毛紙上的內容,突然想到韓鬏木精通醫術,說不定她可以看出什麼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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