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靈石家族的人？
他脖子上有玉石，不過就這麼一點，也是無法確認的。
“你真是靈石家族的人？”
他把那幾塊玉石晃了晃。
“你到這裡來做什麼？”我問。
“我……我是來，來拜祭祖先的。”
“啊呸！你是雲南那邊的人，你的祖先怎麼在這裡？”長樂呵斥道，“你可不要打胡亂說！”
“真的。我們的祖先客死他鄉，所以，所以我們是來拜祭的。”
長樂兇巴巴的看着他，我給長樂遞了一個眼色，他轉過身發動汽車，緩緩行駛，那人問我們是不是去洛城的，他說他去洛城要找一個人。
“我們正好也是去洛城的，你要找誰？”我問。
他抿着嘴巴不說話，看來是不想說。
“你要拜祭的祖先，是不是在一個名叫石頭村的地方？”我小聲問。
他點點頭：“對啊，小哥。你是怎麼知道的？”
“我就是你要找的那個人，我叫林長生。”我大聲說，“沒錯，我就是林長生。”
“啊？你就是林長生？”那人驚訝極了，“不會吧，你這麼小，這麼年輕？怎麼可能呢？”
“是不是有人告訴你，找到林長生，讓林長生帶你去拜祭祖先？”
“你怎麼什麼都知道？”
“我還知道，你其實不是靈石家族的人。”我說，“你脖子上的石頭一旦離開身體，你的身體就會發生自燃，就像剛纔你的兄弟們一樣。”
“這就不對了，我真的是靈石家族的人……不信，你看我這些玉石。”
“這不是什麼靈玉。”我說，“你們僞造的玉石也太假了。爲了節約成本直接用鵝卵石冒充，良心呢？我們靈石家族的靈玉，那可是無價之寶！”
他沒接話，表情有點窘迫。
“你其實真不是靈石家族的人。你是黑苗族的。”我說着拍了一下長樂，“你知道我怎麼看出來的嗎？得虧你剛纔關於唐不凡的那一番歪理邪說，讓我也學會了察言觀色。這人就是黑苗族的。”
“小哥怎麼什麼都知道呢？”他看了看外面飛馳而過的景色，無奈的搖搖頭，詫異的問道，“我並沒有暴露什麼……”
我一笑，說我知道的不止這些，我還知道其實他們身上都被下了毒藥，一旦事情敗露或者身份被識破，他們就會死。
他瞪眼看着我，一副難以置信的樣子，那表情簡直絕了。
“你看值不值得？你的那一羣兄弟死了不少吧？”我說，“其實你們就是人家手裡的棋子而已。我告訴你，以後假扮靈石家族的人，最起碼要讓玉石是真貨色，拿鵝卵石糊弄誰呢？”
長樂大笑一番，緩緩把車停下，對我說道：“他是黑苗族的人，就是玉珠的人！長生，我給你解決了這個麻煩。”
長樂一個轉身，一把捏住了這人的喉嚨，目露兇光，低聲吼道：“你是黑苗族的人！你還敢跑到這裡來！你說，你是不是要害長生？”
那人被掐得眼睛泛白，長樂卻更加使勁，還不停問人家的話，我說：“你放了他，你卡着人家脖子，連氣都出不出來，人家怎麼給你說話？”
長樂鬆開他的脖子，卻用一柄小刀頂住那人的喉嚨，那人更是嚇得瑟瑟發抖，開口說好漢我沒惹你，你怎麼突然要殺我？
我問道：“你就說你是不是黑苗族的人？”
“你就是因爲這……因爲這才殺我的？”那人說，“這不過是個部族的名稱啊。我們那裡很多黑苗族人，難道，難道就都該殺了嗎？”
“那你來這裡做什麼？”長樂問，“玉珠是你什麼人？”
“我不認識玉珠，你……你把刀子放下吧，我怕你把我喉管割破了。”那人小心翼翼的說，“你要是不放心，你可以抵着我的胸口。”
我讓長樂把刀放下，自然也不會抵着他的胸口。
這個人的面相不惡，當長樂對他構成威脅的時候，他的眼睛裡只有恐懼，連一點兒反抗的意思都沒有，他就是一個出門在外謹小慎微的外地人。
他這顆棋子，可能連自己被別人利用的真正目的都不知道。
“現在你可以說了。”我說道，“你要是有半句假話，他不會放過你。你知道他的身份，他能測謊，要是你說了謊，我可擋不住他的刀。”
“我說，我說。”他忙不迭的說道，“小兄弟，你把刀放下，放下。萬一飛出來了怎麼辦？”
長樂偏不放下，還一副凶神惡煞的樣子。
那人說他在雲南邊境養着馬隊過日子，別人叫他馬哥。
黑苗族是當地的一個古老氏族部落的遺族，還保持着許多古老的習俗。
其中祭祖這一項，是非常重視的。
馬哥說，他們的黑苗族分爲三個分支，其中一個分支就是正宗的黑苗族後裔，算是純種的黑苗族。另一個是跟邊界外國人繁衍的後代分支，這一支最不純正，基本不算黑苗族人，他們私下裡把這支人叫做雜毛。還有一支，就是馬哥這個家族的，他們也算正宗血統的黑苗族人，只不過這個家族的人在黑苗族中受人歧視，因爲他們的祖先客死他鄉，沒有魂歸故里。
這在部族裡算是奇恥大辱，所以尋找他們的祖先遺骨，是馬哥這支人的重要任務。
前些日子，黑苗族的首領告訴他們，馬哥他們部族的祖先找到了。
他們根據首領的安排，派出十個人來拜祭祖先，並且把祖先的遺骨帶回去安葬，葉落歸根。
首領說，黑苗族現在在外面口碑不好，所以更名爲靈石家族，到了外面不能說黑苗族半個字，只能說自己是靈石家族的人。
而靈石家族的人最基本的特徵，就是脖子上有一塊玉石。
他們假扮靈石家族的人，被安排首先到紙鎮，說到了地方就有人來接待他們。
馬哥一行人到了之後，確實有人接待，接待他們的人讓馬哥一行人去洛城找一個叫林長生的人。
說這個林長生就是馬哥的祖先在外面的後代，算得上跟馬哥是本家。找到了這個人，就說自己是靈石家族的，要去拜祭石頭村已故的先人。
“事情就是這樣……”馬哥說，“我們準備明天去洛城，到了洛城之後，聽說還有人接待我們，帶我們去找你。沒想到在這裡碰見你……”
“小鎮上接待你們的人是誰？是不是一個女的？”我問。
“不是。是一個老頭。”馬哥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我們看戲就圖看個熱鬧，沒想到一下子把我的兄弟全炸死了。我想着去洛城找你，沒想在這裡遇見了你。”
“你出來之前，你們部族首領說，拜祭了石頭村的祖先之後，又要做什麼？”我問。
“他說讓我們把祖先的遺骨帶回去。”馬哥說，“你就是林長生，你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長樂喝道：“你還在裝呢！你就裝吧！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騙誰呢！我看你就是一副欠揍的樣子！”
“別打岔。”我說，“馬哥，在雲南那邊，黑苗族當真就是一個普通的部族，沒有什麼別的了？”
他苦笑道：“沒錯，就是一個普通的部族。因爲族人少，隱居深山，所以很少引起外界的注意。”
“那黑苗族擅用巫術詛咒這事，是真是假？”
“真真假假。”馬哥說，“早些年，黑苗族從外地遷徙進一個新的地方，受到很多排擠和欺負，爲了立住腳跟，少不了要動一些歪心思。當然沒有外界說的那麼可怕和神秘。你是知道的，很多都是靠自己造勢，爲了讓別人望而生畏。”
“這麼說黑苗族的巫術都是假的？”
“當然不是假的。正宗的黑苗族那一脈，就是黑巫術的傳承。聽說最老一代的黑苗王，就是黑巫術的創始人。他留給後世的巫術不少，歹毒陰辣……只不過他只傳那一脈的人，不傳外人。所以，黑苗族其他兩支的族人以及周邊的部族，都受着正宗一脈黑苗族的壓制……”
“說來說去，你還是黑苗族的人。受壓制也改變不了你的身份。”長樂抱怨道。
“那麼……你們的老苗王是非常厲害的。”我說，“他現在怎麼樣？”
馬哥嘆氣說：“第一代老苗王早就作古。不過——他的黑巫術至今還影響着許多人，可以說是造成了惡劣的影響。”
“如何惡劣？”
馬哥說：“你不知道，在我們大山深處有一塊方圓幾百裡的地盤，那裡草木不生，就像大漠一樣，沒有水，沒有生物。傳說那就是老苗王安葬的地方，他的黑巫術讓周圍一切生命全都死亡。”
“這麼厲害？”長樂驚訝的說道，“你們的老苗王死都死了，有毒啊。”
“比有毒還厲害。”馬哥說，“並且，那周邊的草木也在慢慢枯萎，沙漠化向四周蔓延。更令人恐怖的是，周邊村莊裡的人也早死，還失去了繁衍後代的能力。聽說一些靠得近的村莊已經出現人口斷層，未老就先死，後繼無人。不知道老苗王用了什麼詛咒，不讓任何一種東西能靠近他，還讓周邊的生物死絕種。”
我還是第一次聽說這件事。
黑苗族找紫玉，就是爲了復活老苗王。聽馬哥這麼一說，死去的老苗王都這麼厲害，跟毒氣似的橫掃一片，如果把他復活了，那後果就更加不堪設想。
“小哥，我知道的就是這麼多了。”馬哥說，“我說完了，反正跟我一起出來的兄弟都死了。聽你那麼一說，我也是早晚要死的人。但是在死之前，你得告訴我，他們爲什麼要弄死我？”
馬哥看起來挺無辜的，不過我在想，他這無辜的樣子是裝出來的嗎？
難道他在黑苗族生活了幾十年，就沒有聽說過黑苗族和靈石家族的恩怨？
就不知道要復活老苗王的傳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