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沐珺大驚,“你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我慌張的看了看四周,這是哪兒?
這裡不是墓穴,也不是回去的路。
四周的顏色看起來黃黃的,就像飄飛着漫天的黃沙,但是怎麼看,也找不到一條回去的路。
“別緊張。”沐珺說,“用你的神識。”
我鎮定下來,讓神識更加清晰,我發現從我們靈魂出竅到現在發生的事情,我全都記得,歷歷在目。
但就是找不到回去的哪一條路。
我想了想,恍然大悟般的說:“沐大師,這是有人故意不讓我們回到自己的身體。”
“當然,我也想到了。我們出來就見到了人臉獸和靈童,他們兩個不會困住我們。那還有誰?外面還有誰最想找到我?”
“花和尚。”
沐珺發怒:“如果是他的話,吃相不要太難看了!這叫乘人之危,要是被法術總會的人知道,他會被驅逐出洛城。”
洛城有一個法術總會,跟商會老鄉會什麼的是一個性質,是由使用法術的人在一起組成的一個組織,道僧佛法,驅鬼師陰陽師擺渡人,木匠石匠篾匠扎紙匠什麼的,全都在此列,總會有總會的規矩,總會裡的人可以鬥法,但是禁止背後傷人,如果被發現,就會受到總會所有人的排擠。
“他要是得到了你這個人鬼丹,不用人家趕,他自己就會離開洛城。”
“你覺得是他?”
我看了看四周的情景,感覺不是花和尚的法術,我對沐珺說了我的疑惑,我覺得這種法術不是我們洛城法師的。
倒像是異域的。
“你說黑苗族的人來了?”沐珺警覺的說道,“那黑苗族的人就是針對你了?難道,紫玉被他們抓走了,現在來抓你?”
“黑苗族的法術我可以破。”我說,“我用人體符。”
“你傻不傻?你用人體符,你的身體在不在這裡?”
“什麼?人體符不能隨着靈魂走嗎?”我驚訝的問道,“那我現在豈不是沒有人體符的法術?”
“人體符,顧名思義,各種符咒集合在人體上產生的符。你的身體在你家裡,你的靈魂出來了,身體沒出來,人體符也就在家裡等你呢。”
“沐大師,我忽然有一個可怕的想法。這不是針對你,也不是針對我,而是針對人體符的。有人故意不讓我們回去,要得到我的人體符。”
沐珺一愣:“你的意思是有人故意把你困在這裡,想要得到你的身體。霸佔你的人體符?”
“對。”
“但是長樂在家裡,沐桐也在,那間密室誰也不能進去。”
“長樂是膽小鬼,沐桐沒法術,我覺得要是有一個熟人去我家,兩人都會放下警惕,說不定還會主動告訴人家我們去了哪兒。”我分析說,“去我們家的熟人,有法術的,除了花和尚,還有誰?”
沐珺想了想說道:“你是人體符的事,法術總會是知道的。花和尚天大的膽子,也不會霸佔你的身體。你剛纔說這個困局像是異域的特徵,難道是……外面的法師?”
那麼外面的法師範圍就大了,我哪兒知道是哪門子的法師?
當下要解決的是我們趕緊回到自己的身體裡去,衝撞了幾次不成,沐珺也做了很大的努力,並且動用了鬼王,她召集鬼王的舊部,但是他們都無法找到這個地方。
“真是邪門了。”沐珺不服氣的說,“這是個什麼地方?”
沐珺一急躁,我就不着急,鬼城帝國那麼難搞的地方我都搞定了,這算個什麼玩意兒?
奇就奇在我沒有見過這種佈局,我試圖走到邊沿,我發現邊沿地帶毛茸茸的,就像是動物身上的毛髮,又像是什麼腸子的內壁。
沐桐和長樂的熟人,異域的法術特徵,外來的法師,動物毛髮,腸子內壁……
我突然想起了一個人!
“沐大師!”我大叫道,“我想起來了!這個人應該是涼靜!”
“涼靜?”
“你說涼靜去找沐桐,沐桐不但會開門,還會告訴我們的行蹤。加上另外幾個特徵,我就斷定是涼靜。我們這是進入了涼靜的蠱蟲裡。怪不得我們走不出去,我們進入了一條蟲子的肚子裡。”
沐珺苦笑:“這算什麼事啊?我們居然成了一條蟲!涼靜,她難道想得到你的人體符?”
“你忘了?涼靜對我懷恨在心,怪我毀了她的眼睛。現在她的雙眼已經被子蠱代替,但是她對我的恨沒消呢。她就想着讓我也缺個什麼,那就讓我缺個身體,成爲孤魂野鬼。”
“可是她對我這樣做,還算人嗎?好歹我也算她半個師父。”沐珺說,“這種女人,沐桐還敢要嗎?”
“等把我折磨得差不多了,她就會放你出去。”我說道,“沐大師,你既然是涼靜的半個師父,你知不知道,如何破了這個蠱蟲?”
“隔行如隔山。她瞭解我的法術,我卻對蠱術一無所知。”
“我就不信這個邪了。”我說道,“沐大師,你如果能通靈給沐桐,就讓他發出呼喚我們的聲音,把我們喚回去。對了沐大師,不是說靈魂出竅是很自由的嗎?怎麼連一個蟲子都能把我們困住?”
“這不是普通的菜青蟲,這是雲南大蠱師的蠱蟲!”沐珺說,“說白了,靈魂出竅的自由性,只是侷限在空間的轉移上,如果論法術,論修爲,那還不如有個身體來得實在。沒有了身體的靈魂,終究是不現實的。”
我們坐下來,用了各自拿手的法術,但是讓我們抓狂的是,不管是司神師的法術還是鬼王的法術,施在這個蠱蟲的身上,軟綿綿的沒有一點效果!
沐珺很喪氣,罵涼靜真不是個東西,連她都困住。
“對了,靈魂出竅有一個笨辦法可以立刻回到本體。”沐珺一拍手說道,“我們試試?”
“什麼辦法?”
“死。”
“什麼?死?”
沐珺解釋說,靈魂出竅之後,如果死了,就像我們做噩夢跌下懸崖,夢裡被殺死是一樣的。靈魂會感覺到害怕,感到震驚,這個過程就會驚醒自己。
通常我們在夢裡夢見被人追殺,一箭穿心;或者在懸崖邊被推下去,一腳踩空。
這時候我們都會被驚醒,而在外面歷險的經歷,就是靈魂出竅的整個過程。
所以,死一回,靈魂就會回到自己的身體裡去。
只不過事後身體會感到疲憊,渾身使不上勁,就像真正經歷了一回生死劫難。
因爲這個特點,許多靈魂能出竅的人經常用這一招回到自己的本體。所以,他們會闖入平時不敢去的地方,去見平時不能見的人,或者去惹平時不敢惹的對手。
反正弄死了就會醒過來,醒過來之後又是生命的開始。
當然,這種死是自殺,而不是真正被別人弄死,如果被法術高強的人弄死,那就永遠死了。
這種自殺式行爲可以回到本體,讓一些沉迷於靈魂出竅的人上了癮。
於是很多能靈魂出竅的人都沒有得到善終,因爲他們迷戀上了出竅——自殺——再出竅——再自殺的過程。
這個方法使用多次之後,他自己就迷糊了。
他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個人,還是個靈魂?
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現實生活中,還是在靈魂出竅中?
這種迷糊讓有的人得了精神方面的病,分不清虛幻和現實。
有的人沉迷自殺,在靈魂回到身體之後,沒弄清楚自己的狀態,以爲還是靈魂出竅,又自殺了。
當然,這種自殺等於是自取滅亡,再也不會復活了。
聽沐珺這麼一說,我咋覺得渾身涼颼颼的?
“你放心,我們現在都是靈魂出竅,不是自己的身體。這樣,我們同時自殺,也就能同時出去。”
我摸遍了全身,我手無寸鐵,我怎麼自殺?
撞牆?那牆是蟲子的身體,軟乎乎的撞不死人。
“怎麼回事?你不會自殺啊?”沐珺嫌棄的說道,“這點小事都不懂?”
“我不可能自己把自己掐死啊!”
“你的師父你的三叔沒有教你用法術自殺?”
“用法術怎麼自殺?你剛纔不是說用法術殺死了靈魂,那就算死透了?”
“你怎麼這麼笨!”沐珺說,“唉!想不到你連這些最基本的都不懂。”
我一本正經的說:“沐大師,我的師父和三叔教我好好活着,並沒有教我怎麼死去。他們教我對生活充滿希望,讓我不要絕望。所以——這個辦法還是算了吧。我怕我也會上癮,萬一以後也分不清本體還是靈魂。”
沐珺看着我,無奈的搖了搖頭。
我說要不你先自殺,先出去。這樣我們就算出去了一個,沐珺出去之後回到她的身體,她就可以叫醒我,把我喚回去。
沐珺說,如果她先出去,這不正合了對方的心意?沐珺出去了,大蠱師就會把我擄走。
“我在裡面,反而讓你多一重保護。”
我看着沐珺,我有點兒不認識她了。她保護我,讓我心裡有一股暖烘烘的感覺,如此說來,沐珺是真心向着我的。
可感動歸感動,我們還是要尋求出路才行。
而就在我們研究辦法的時候,我感覺到了異樣,低頭一看,黃綠色的水開始蔓延。
沐珺大叫,讓我避開這種水。
這水是蟲子身體裡的汁水,就跟菜青蟲的汁水一樣,但是由大蠱師養出來的蠱身裡出來的汁水,就跟化骨水是一樣的。
化骨水可以把骨頭化了,而蟲子的這種水,可以把靈魂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