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 半夜曲 天意
羅莎好像已經聽不見周遭妖怪們的驚呼聲和呼呼的風聲了,她自顧自的一直閉着雙眸,任由淚水滑落,幾縷髮絲被風吹到臉頰邊,被淚水沾溼後一直緊緊貼着臉,看上去有點狼狽,有點柔弱。
“妖主,快閃開,快點啊!”羅莎的貼身侍女在遠處扯着嗓子大喊,可此刻的羅莎又如何聽得下去呢?她嘴角含着一抹解脫的笑意,雙臂迎着初升的晨光,就好像要乘着風而去。
待到蒼無發現自己做了此生最讓他後悔的事,已經是遲了。
“羅莎,你快點躲開啊!”他急的大呼,額頭都是細密的汗珠,一臉的擔心害怕還有驚駭。這是一場他與羅莎之間的博弈,最終,這場博弈卻轉變成了他一人的獨角戲,這是何等的諷刺?何等的悲?等於是他自導自演的一場愚蠢的戲!哈哈,沒想到自己自認爲英明神武一生,到今天也會有這樣的報應!老天給他的報應就是重重傷害了她,傷害了那個他藏在心底裡很多年的那個她!天意,天意!
彷彿過了好久,彷彿日月星辰都失去了原本的顏色,彷彿所有的飛花所有的落木都不再遵循着季節的變幻。羅莎好像聽到自己身體重重着地的聲音,“砰”的一聲,她隨之突吐出一大口鮮紅的血。她覺得自己的五臟六腑都快要被摔碎了,渾身上下沒一處不疼。可恨的是自己竟然還能感受到疼痛,她一點都不喜歡這種感覺,脫離了她的掌控。
止不住的嘔血,身上也摔得全是傷,她的臉部有一種失血過多的蒼白,她乾脆直接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望着寬廣的蒼穹,初升的朝霞很美,霞光不太燦爛,但卻有一種夢幻般的美。
蒼無自羅莎落地那一刻起,臉上的表情也變得有點奇怪,更多的是自責痛恨自己。他一把扔下折天戟,對於這把兵器,他平時愛逾性命,可此刻在他看來,折天戟根本沒有羅莎對他那般重要。腳下的步伐有些不穩,但他仍快步走到羅莎跟前,他希望跑快些,可是悲哀的發現自己根本沒有力氣跑了。一路搖搖晃晃,跌跌撞撞至羅莎面前。
他一頭虛汗,猛地跌坐在羅莎眼前,他執起羅莎的滿是鮮血的手。連他自己都沒發覺,他的手一直顫抖個不停,手心裡都是汗水。
“羅莎、羅莎、羅莎……”他一聲又一聲的呼喚着羅莎,可羅莎面容呆滯,她只顧看着天空,根本連眼神都不給他一個。她已經體會到了什麼叫心死,什麼叫心如止水。要感謝他,這一切都是他贈予的。從此以後,與君絕,他走他的路,她過她的橋,從此相忘江湖各安天涯。
羅莎正想開口說話,可一開口又是吐出了一大口血,她不停的咳血,心臟猶如被人狠狠擰着那樣疼。
半晌,她終於能平復自己的氣息,“你我從此可都各安天涯吧,就算見了面也當做不相識,我這一世都不想再見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