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扶柳威武

陵城最近很熱鬧,皇家五位天之驕子將在一天成婚的消息一出,立刻像涼水滴進沸油,立刻沸騰了平靜多時的陵城。

長孫鬱風依舊爲自己的計劃順利進行而欣喜,卻不知那邊早以四兄弟聯手,將他的老巢逐個擊破。

司家的四個男人加上一個白朮,近日來忙得昏天黑地,一方面要張羅婚事,另一方面翻查長孫鬱風的老底,牽扯出凌國和煙國多個政要,繼續查下去費力許多。

相比他們的忙碌,蘇小羽等人卻閒得發慌,每日窩在冥王府中喝茶看戲,愜意又舒適,司千煥和白朮騰不出太多時間照看自家孕婦,本還擔心兩人過得不好,又怎知兩人現在是重點保護動物,曲吟和董長夜等人的照顧可謂是無微不至。

蘇念羽遺傳了蘇家人的執着,爲了得到醉春風,可謂無所不用其極,在羽閣設下無數陷阱,又拼命地提高自己的武功,三天下來當真在乘風身上留下無數淤青,一百三十八個,只多不少,給蘇小羽確認後,歡歡喜喜地跟着柳月去了醉春風,小老闆的出現驚詫了衆美人。

蘇澤讓百里言帶着自己把陵城看了個遍,最後來到已經破敗了的原將軍府,看到百里言當年住的地方比柴房還不如,怒有心生,竟生生將原將軍府毀了大半。

姑娘們要出嫁了,曲吟、扶柳和司千橙是沒了爹孃的人,董長夜又不願理會頻頻獻媚阿諛的家人,蘇澤和百里言就擔起了爹孃的責任,給五人置辦嫁衣嫁妝,畢竟是雲水間的主子,出手闊綽比之司家人更甚,羨煞了陵城所有女人。

蘇澤覺得女兒怎麼也要有孃家,於是直接購下一棟大宅子,砸重金裝點得華貴典雅,讓蘇小羽和曲吟都在蘇宅出門。

婚期在十天之後,時光悠悠,慢慢地過了八天,第九天,衆女子不能再聚在一起了。

董長夜不情不願地回了那個烏煙瘴氣的家,司千橙也回了宮中,曲吟跟着蘇小羽去了蘇宅,扶柳則被人帶到了宰相府。

司千煌早就跟劉凡宇通過氣,劉凡宇喜不自禁,畢竟,能幫北王這個忙,得罪過皇家的兒子女兒可以與他們冰釋前嫌,自己又一躍成爲皇家的姻親,他在朝中的地位,誰還能撼動,就算他對扶柳的身份很不屑,但她給自己帶來的利益足以蓋過那些不屑,因此,知道扶柳今日要進宰相府,劉凡宇早早的就出門迎接。

司千煥處理軍糧的事情,曲吟一大早就被司千煌找去,蘇念羽更是早早的就跟着柳月去了醉春風,蘇澤和百里言一門心思給幾個姑娘置辦東西,蘇小羽一個人呆在家裡,無聊得快要發黴,乾脆帶上西雲,親自送扶柳去宰相府。

扶柳一襲鵝黃色長裙,靜靜地站在冥王府門口,溫溫柔柔地笑着,婉約典雅,見到一身青衣的蘇小羽帶着西雲走了過來,立刻笑開來,“小羽,西雲。”

西雲簡簡單單行了個禮,便站在了蘇小羽身後。

“扶柳,明天就大婚了,你不開心?”蘇小羽與她並肩走着,敏銳地察覺到她情緒的低落。

“我只是不想去宰相府。”扶柳苦笑,輕輕咬住下脣。

蘇小羽腳步一頓,疑惑地問道,“怎麼了?”

“宰相的兒子劉宇寧……曾經想……”扶柳有些難堪地低下頭,聲音乾澀顫抖。

“你怎麼不早說。”蘇小羽蹙眉,神色淡了幾分,早知道劉宇寧對扶柳有不乾淨的心思,她會給她找別的人家,大不了便宜董智,讓他一下子嫁兩個女兒……不對,司千北應該知道這件事,他怎麼一點反應也沒有,莫非他以爲自己的身份足以震住劉宇寧的歹心?

“我不想給你們添麻煩,可是我發現自己還是不夠勇敢。”扶柳垂眸苦笑。

蘇小羽摸着下巴想了想,勾脣,“每個人都有不想面對的過去,你會害怕也無可厚非,劉宇寧的事情你不必擔心,我讓西雲在相府陪你,沒有人能對你做什麼。”

“對啊,我武功很好的,劉宇寧那個廢物敢打什麼鬼主意,本姑娘先廢了他!”西雲得意地說道,被自家主子涼涼看了一眼,才吐吐舌頭,閉了嘴。

“我上輩子一定是個好人,所以現在纔會認識你們。”扶柳感動得眼睛發紅,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才說道。

以前,她以爲自己家破人亡,流落風塵,世界只剩下黑暗,卻沒想到能遇見這樣一羣人,他們無條件的幫助自己,愛護自己,又爲自己黑暗的人生帶來了光亮,若非上輩子積德,她又怎會如此幸運?

“唔,那你這輩子繼續當好人,下輩子再遇見我們咯。”蘇小羽挑眉輕笑,戲謔地說道。

扶柳一愣,然後含笑點頭。

“扶柳姑娘,笑的開心一點,明天你也是新娘子哎!”西雲跟在兩人身後,笑眯眯地說道。

扶柳臉微微發紅,輕瞪她一眼,羞澀地勾起脣角。

蘇小羽涼涼地看她一眼,打趣道,“西雲是叫你笑的開心點,又不是嬌羞點,況且,司千北可不在這裡。”

“蘇小羽!”扶柳羞憤至極,瞪大了美眸,扭帕子嬌嗔。

蘇小羽優雅一笑,挑眉,然後被手背在身後,悠悠地往前走去。

扶柳無奈地笑着,心中感嘆,這蘇小羽就是個小魔女!

宰相府離冥王府不遠,也就隔了幾條街,反正早的很,兩人乾脆步行前去,當做晨練。

劉凡宇眼尖地發現慢悠悠走過來的三個女子,心中疑惑她們爲何是步行,但臉上的笑容卻是沒有變過的燦爛。

“哎呀,冥王妃竟然親自送柳兒過來,這怎麼敢當啊。”劉凡宇迎上前,上下打量了扶柳和蘇小羽一眼,笑着說道,他已經以扶柳義父的身份自居,說話也是人父的口氣。

扶柳剛想說話,手心卻被蘇小羽按了一下,當下收回快出口的聲音,淡淡一笑,並沒有跟他打招呼,疏離的態度讓劉凡宇心中暗罵她不識擡舉。

劉澄寧也站在一邊,有些嫉妒地看着扶柳,不過是去青樓女子,憑什麼當自己的妹妹,還能嫁給北王……當然,她不是不嫉妒蘇小羽,相反的,她嫉妒死蘇小羽了,可是她不敢表現出一分一毫,畢竟長孫青青的下場擺在哪裡,她又不是不要命了,如此,只能把所有的不滿全都加在扶柳身上。

劉凡宇說過話後,在場就沒人再說話了,沉默的有些尷尬。

蘇小羽淡淡地看着劉凡宇,在他臉色越來越難看的時候,才緩緩開口,“扶柳的嗓子最近不舒服,還是少說話的好,而且,相爺不必如此入戲,此番認女,也不過是場交易,沒什麼人情可說,只要你照着我們的劇本走下去,日後榮華富貴少不了,更能廕庇後代子孫。這一天的時間,你只需將扶柳當做上賓款待便可,至於什麼父親對女兒的慈愛,女兒對父親的恭敬,還是省着吧,柳兒這稱謂,最好不要再用了,畢竟,全天下只有北王能如此喚她,你……就提前地喚她一聲,北王妃。”

扶柳鬆了口氣,感激地看着蘇小羽,跟這些人虛與委蛇,她也不是做不到,只是若能互不干涉地過一天,絕對是再好不過的了。

劉凡宇臉色有些難看,這麼說他也是當朝宰相,就算是皇帝也要給他三分薄面,眼前這個女人不過是個王妃,就算冥王給她撐腰又如何,她就能這樣無禮嗎?

“王妃,你這樣說就不對了,她不過是個青樓女子,能給爹當義女可是前世修來的福分,怎麼可以對爹不恭敬,再說了,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扶柳是爹的義女,真照你這樣說的,別人會怎麼想?王妃,就是你身份高貴,也不該如此囂張”

劉澄寧見自己父親生氣了,心中冷笑,義正言辭地說道,見父親並沒有阻攔她,不由更加得意。

“閉嘴,不可對王妃無禮。”劉凡宇縱容女兒把話說完,才沉聲說道,然後準備向蘇小羽請罪,卻被她攔住。

蘇小羽諷刺地看着他們父女倆一唱一和,語氣微涼,“扶柳只會在你府上住一天,若有什麼閒言閒語,恐怕你們都要遭殃。”

“小女只是一時失言,王妃請放心。”劉凡宇壓抑怒氣,恭敬地說道。

劉澄寧不情願地道個歉,不再多言。

“扶柳的確是青樓女子,不過那又怎樣,至少姓司的人都把她當做自己人,侮辱她,就是侮辱整個皇室,劉姑娘,還望你今天的嘴能甜一些,你與皇家也能夠冰釋前嫌,將來,許一門好人家。”蘇小羽走到劉澄寧面前,淡淡地看着她,聲音輕輕柔柔的,卻是打個巴掌給顆糖,堵得劉澄寧的臉差點扭曲。

“是,王妃教訓的是。”劉澄寧咬牙說道,低垂着頭,遮住眼裡的憤恨。

劉凡宇臉色難看到了極點,蘇小羽不讓扶柳叫他義父,分明是不想他日後以岳丈的身份跟北王有什麼牽扯,她這是什麼意思,真當他劉凡宇是任人捏癟搓圓的廢物不成?

蘇小羽的確是這個意思,這只是一場交易,等司千北把人娶走,便銀貨兩訖,該給他的一分不少,他想多要的一分沒有!

“啊,對了。”蘇小羽看氣氛僵硬到了一個程度,輕輕一笑,打破沉悶,從懷裡掏出一張地契,交到劉凡宇手上,“王爺見你這麼熱心幫助他的皇兄,心情極好,讓我記着給你準備一份禮物,不知相爺喜歡嗎?”

劉凡宇陰沉的臉色在看到手裡的地契時,慢慢緩和,眼裡甚至還有喜色,這可是青城最繁華地段的土地,他若擁有,就算日後辭官閒置在家,也能夠日進斗金啊!

“王妃說笑了,王爺能看得起老夫,已經是老夫天大的福氣!”劉凡宇把地契收了,臉上也有了笑容。

他要權,爲的不也是錢,蘇小羽既然願意給,他幹什麼不收,不過就是養扶柳一天,又有何難,即使以後不能要求北王幫他做什麼,但那些酬勞也不少了不是。

“唔,天色不早了,扶柳呀,你就跟相爺進去吧,好好休息一晚,養足了精神,明天好做個漂漂亮亮的新娘,我就先回去了。”蘇小羽溫柔地笑道。

扶柳微微頷首,對着劉凡宇和劉澄寧淡淡一笑,“麻煩相爺了。”開始小羽不讓她說話,也不過是要跟劉凡宇算清帳,現在賬已經清了,她也不必失禮。

“北王妃,請!寧兒,帶路。”劉凡宇恨得牙癢癢,偏偏只能笑臉迎人。

扶柳見他有氣不敢發的樣子,心情很好,畢竟當初劉宇寧纏着她的時候,這個高高在上的相爺可沒少奚落自己。

西雲跟在扶柳身後,走了進去。

劉澄寧要爲一個青樓女子引路,心中不甘到了極點,只是蘇小羽已經看不見了,立刻擺出囂張的姿態,看扶柳的眼神都變得輕蔑。

“劉姑娘站在這裡,是要帶我看風景嗎?”扶柳也停下腳步,淡笑着說道,小羽爲她做的已經夠多了,這個劉澄寧,她自己來解決便可。

劉澄寧上下打量着扶柳,嗤笑,“喲,你這種身份,陪讓我帶你看風景麼?”

“不管扶柳曾經是什麼,現在,我是北王妃,而你只是一介臣女,我,的確有這個資格。”扶柳輕輕柔柔地笑着,柔弱無害的很。

“你!”劉澄寧臉色變的難看,精緻的妝容也遮不住她面容扭曲的醜陋,“你不過是個下賤的妓女,要不是使了什麼噁心的手段,王爺怎麼可能對你死心塌地,你當我爹義女又怎麼樣,你以爲你就乾淨了?總有一天,王爺會看清你的真面目,到時候不被拋棄,可千萬別回我相府!”

扶柳神色有一瞬間的冰冷,而後又恢復了溫和,“至少在我被拋棄之前,你見到我還是要行禮。”

劉澄寧的臉更加扭曲,狠狠地看着她,轉身就要走。

西雲挑眉,閃身攔住她的去路,“劉姑娘,你還不能走。”

“你一個小丫鬟,竟然敢攔我?”劉澄寧差點沒氣瘋,扶柳有北王做靠山,欺負她就算了,這個小丫鬟算個什麼東西。

“啊,劉姑娘,西雲並不是丫鬟,她與小羽情同姐妹,是小羽怕我一個人在陌生的地方害怕,讓她來陪我的。”扶柳溫柔地笑道。

劉澄寧氣得臉色發紅,呼吸都急促了幾分。

“劉姑娘,你如果熱了,也請先送我們去住的地方,再去泡個冷水澡。”西雲笑吟吟地說道,跑過去挽住扶柳的手臂。

“好。”劉澄寧從齒縫裡憋出一個字,轉身大步就走。

扶柳抿脣淡笑,微微眯眼,“劉姑娘,我們女兒家身子嬌弱,走不得那麼快,對麼,西雲?”

西雲忍不住笑了起來,抹着眼淚點頭。

劉澄寧猛地回頭,惡狠狠地看着扶柳,“我就不是女兒家麼?我能走你怎麼不能走?”

“我也不知道養在深閨大院裡的千金小姐,怎麼會與我見過的農婦一般健步如飛。”扶柳雲淡風輕地說道,笑容甚至有些無辜。

“你罵我是農婦!?”劉澄寧氣得雙眼通紅,高高氣舉起手,就要打她一巴掌。

扶柳一點害怕的跡象都沒有,擡手,牢牢握住她的手腕,這段時間在羽閣練出來的力氣全都用在了劉澄寧身上,疼得她大聲喊痛。

“賤人,你放手!”劉澄寧覺得自己的手都要斷了,尖叫起來,“來人啊,救我!”

附近的下人都跑了過來,卻被西雲冷冷一瞪,無人敢前進一步。

“辱罵皇室中人,可是死罪。”扶柳將劉澄寧甩開,任她狼狽地跌倒,目光冰冷。

家僕們聞言,更加沒有人敢來扶劉澄寧,死罪啊,他們可不是受牽連。

劉澄寧見自己孤立無援,臉色鐵青,恨恨地看着扶柳。

“劉姑娘,我想明日便是我的大喜之日,若你認錯,我便不多加追究了,可好?”扶柳淡笑着說道。

劉澄寧咬牙,跪倒在地,“對不起,剛剛是我失禮,請北王妃原諒。”就是心中有多恨多不甘,爲了自己的性命,還是不得不低頭。

“好了,劉姑娘還是起來帶路吧。”扶柳淡淡看她一眼,道。

“是。”劉澄寧咬牙說道,起身,慢慢地走在前面,爲扶柳引路。

那些家僕見此,紛紛走開了。

西雲眼巴巴地看着這一切,對着扶柳猛眨眼,心中對扶柳的敬佩之情急速增長,話本上說,柔柔弱弱的女人最可怕了,一點也沒有錯呀!

扶柳不自在地笑笑,想到剛剛那個嚴厲的自己,心中有些不敢相信,畢竟,她雖然骨頭硬,可是面對別人的折辱,很多時候都是忍氣吞聲的,可今天她竟然可以反擊……

看來,真的是跟小羽和長夜她們混久了。

不遠處的桂樹上,蘇小羽雙手背於身後,靜靜地站在樹頂,看着扶柳的背影,眼裡閃過笑意。

早就知道她雖長的柔弱,卻不少懦弱的女子,但剛剛那齣好戲,還真是讓她也忍不住吃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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