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3-9-14 8:50:30 本章字數:5396
君洌寒冷眼看着她,隨手拂了下明黃衣襬,兩指掐住她下巴,冷魅道,“大翰駙馬與你無冤無仇,她爲什麼要打你?你是不是應該給朕一個合理的解釋?”
“我……”洛青纓緊抿着脣,她害怕的厲害,竟連一個謊言都編排不出了。4
“怎麼?說不出了?洛青纓,連謊話都編不圓,還竟做些蠢事,你當真是活膩了。”由始至終,君洌寒的聲音都是冷的。
洛青纓周身發顫,緊抱着他大腿,泣不成聲。
君洌寒毫不留情的一腳踢開她,“說不出嗎?那朕替你說。連玉墨動手打你,是因爲你僱兇行刺無憂。他是朕唯一的兒子,朕知道,你們都視他爲眼中釘,面上巴結,心裡都恨不得他早點死。”他冷眼掃過在場衆嬪妃,衆人嚇得不輕,紛紛跪倒在地檣。
“皇上息怒,臣妾不敢。”衆人異口同聲。
君洌寒冷笑着,居高臨下的看着洛青纓。“你們是不敢,但洛貴妃的膽子可大着呢。連朕的兒子,她也敢下手。”
“不,不是的皇上,臣妾什麼都沒做過,臣妾是冤枉的。”洛青纓哭的像淚人一樣,她再蠢也知道此刻定要抵賴,否則,她死罪難逃燼。
君洌寒冷漠的別開視線,連看都懶得再看她一眼了。若非洛青川還有些利用價值,他絕不會留這樣一個愚蠢又歹毒的女人在身邊。“朕本還念着些情分,想留你在宮中終老,如今看來也不必了,既然你自己活膩了,朕便送你去黃泉與洛青川團聚。”
“皇上!”洛青纓嘶喊一聲,整個人頓時癱軟在地。
“來人,廢除洛青纓貴妃之位,賜三尺白綾,自盡於瑤華宮中。”
“老奴遵旨。”徐福海俯首,領命。心道,這洛貴妃當真是不知死活的,皇上生平最恨別人動他的東西,而洛青纓卻偏偏動了皇上的心頭愛,皇上怎會再留她。
“傳旨下去,將洛氏全族下獄,若中州王醒來,就將洛氏全族流放塞外,若他醒不來,朕便用洛氏滿門給朕的兒子陪葬。”君洌寒說罷,雲袖一拂,大步踏入內殿。
“不,不要,皇上,求求您饒了臣妾母族吧,一切都是臣妾的錯,臣妾甘願一死。求皇上念在臣妾伺候皇上多年的份上,饒過臣妾母族,皇上……”洛青纓在地上攀爬,尚未爬到君洌寒身邊,已被御林軍強行拖了下去。
她的雙肩被御林軍駕着,身體在地上拖行,模樣竟是不堪,卻用力的不停嘶喊着,“慕容飛瀾,本宮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的,慕容飛瀾你不得好死。”
殿內衆嬪妃面面相覷,有幾個還在竊竊私語道:這洛貴妃莫非是中邪了。而飛瀾神情淡漠,眉宇之間盡是冷漠。並非她心狠,只是任何傷害到無憂的人,她都絕不會再姑息。
養心殿外,瑜琳帶領着侍女幼蘭站在不顯眼的地方,遠遠的見着洛青纓被御林軍像拖屍體一樣的拖出去。她脣角揚起一抹狠戾的笑。
“娘娘這一招借刀殺人用的絕妙,這洛貴妃有如此下場也算出了娘娘一口惡氣。”一旁幼蘭開口道。
原來,當日行刺飛瀾與無憂的殺手,其實是兩夥人,一夥是洛青纓收買的殺手,而另一夥人,卻是瑜琳僱傭的人,那些都是亡命之徒,又得甚至是朝廷緝拿的要犯,他們武功高強,並且手段殘忍。
即便是君洌寒也沒有想到,一個被幽禁的女人,卻依然能夠翻雲覆雨。如今出了事,背黑鍋的也只是洛青纓而已。
“只可惜,無憂並沒有死,這一次算他命大。4”瑜琳明眸浮起一片狠戾。
“聽說是豫南王世子救回了中州王與大翰駙馬。”幼蘭回道。
“哦?沒想到竟是他壞了本宮的好事,可惡!”瑜琳緊握住手中錦帕,力道之深,恨不得將手中帕子撕碎。
“娘娘,時辰不早了,我們先行回宮吧,以免被人發現。”幼蘭攙扶着瑜琳,沿着小路向長樂宮而去。
而另一面,養心殿內,飛瀾跪坐在無憂窗前,握住他冰涼的小手,貼在自己臉頰。無憂雖然還沒甦醒,卻已經有了意識,睡夢中不停的呢喃着,“孃親,孃親……”
飛瀾緊擁着他小小的身體,低頭默默拭淚。君洌寒坐在牀榻之上,眸色沉不見底,似有所思。
飛瀾身上只穿了件青色長衫,這一路行來,傷口被扯裂了,肩頭沾染着斑斑血跡。她氣虛血虧,呼吸逐漸急促,眼前開始模糊。君洌寒見此,打橫將她從地上抱起,緊擁在懷,她的身體都是涼的,擁在懷中幾乎沒什麼重量,他心口更是疼了。
飛瀾尚有一絲意識,在他懷中輕微的掙扎了下,而她的掙扎自然微不足道。
“別對朕說什麼男女授受不親,朕會娶你的。”他斂眸看着她,神情格外認真。
飛瀾脣角輕扯起一抹笑,些微嘲弄,又帶着玩味,“中州王也和皇上說過一樣的話呢。”她迷迷糊糊的說完,人便昏厥了過去。
君洌寒將她抱回了偏殿,等再次回到養心殿時,無憂已經醒來了,他的面色依舊蒼白消瘦,睜着一雙漂亮的大眼,雖然被病痛折磨,一雙眸子並未失去神采。
“無憂,你終於醒了,你嚇壞朕了。”君洌寒坐在榻邊,緊擁着他小小軟軟的身體。低頭,還能聞到他身上淡淡的香。
“你有那麼多老婆,死一個兒子再生就是了。”無憂嘟着小嘴,沒好氣的回了句。
君洌寒苦笑,輕撫着他額頭,“說什麼傻話,你是朕的血脈,朕在乎你,心疼你。這世上,你是朕最親近的人。你孃親,她是朕最愛的女人,沒有人可以與她相提並論。”
“可她被你害死了。”無憂不冷不熱的回了句。
君洌寒凝視着她,眸色幽沉,溫聲道,“你剛剛一直在喊‘孃親’。”
“嗯,我夢到我孃親了,她還是那麼美,就像天上的仙女一樣。她一直抱着我哭,哭的很傷心,哭的無憂心都痛了,我很想安慰她,可是我怎麼都發不出聲音。”無憂漂亮的眸子直視着君洌寒,眸中清光幽幽的浮動。
君洌寒心中不是滋味,手掌撫摸過他蒼白的小臉。
“大翰的駙馬呢?她怎麼樣了?”無憂又問,他當時傷的太重,隱約感覺到孃親似乎也受了傷。
“她沒事,剛剛來看過你,還抱了你一陣子。”君洌寒回道,一瞬不瞬盯着他,果真見到無憂的眸光在左右的閃躲。
父子二人安靜了片刻,而後風清揚推門而入,手中端了碗溫熱的湯藥。“王爺該喝藥了。”
無憂皺了眉頭,但還是接過藥大口灌了下去。風清揚爲他診脈,雖然體虛,毒卻已經清除了。“王爺已無大礙,皇上不必擔心。”
“還是叫我無憂吧,什麼王爺的,聽着彆扭的很。”無憂出聲道。
風清揚淡笑,眼角餘光掃了眼一旁君洌寒,只見他面上並無異色,顯然對無憂十分縱容。帝王雖無異議,但畢竟君臣有別,禮數不可費。“這是皇宮,王爺是皇嗣,千金之軀,君臣之禮不可費。”
“以前你都喚我‘無憂’的,難道我以前不是這男人的兒子?”無憂翻了下身,將手臂枕在腦後。
風清揚面露尷尬之色,擡眸,果見君洌寒的臉色變了。
“無憂,休要胡說八道。”君洌寒聲音壓低幾分。無憂平日裡冷嘲熱諷,他並不與他計較,但風清揚在場,情況便不同了。君洌寒畢竟是一國之君,在臣子面前還要樹立威信。
無憂哼哼了聲,側頭不去看他,卻繼續開口問道,“是誰要殺我,查到了嗎?”
“嗯,朕已經將她處決了,這樣的事,以後不會再發生。”君洌寒語氣清寒。
“這次如果不是我命大,只怕早就死在郊外了。做皇帝的兒子究竟有什麼好?真搞不懂爲什麼後宮的那些女人都想生皇子。難道生下來就是等着讓人殺嗎?”無憂一臉困惑。
君洌寒若有似無的一嘆,無憂畢竟還是個孩子,雖然聰明,卻心機單純。他並不的懂,名利與權勢會衝昏人的頭腦,讓人變得喪心病狂。只有皇子纔有機會繼承皇位,才能擁有至高無上的權利,而後宮中的女人,她們都是帶着欲.望入宮,哪一個不幻想着母憑子貴。
君洌寒動作溫柔的爲他蓋上錦被,溫笑,“朕可沒求着做朕的兒子,誰讓你不會投胎。”
“是我娘把我生出來的,和你有什麼關係。”無憂反脣相譏,示威的掀開身上的被子。
“看來你那些醫書都白看了,你孃親一個人可生不出你。”君洌寒笑着回了句,而後起身,“朕還要去處理朝政,晚些時候再來看你。”
“不送。”無憂嘟着嘴丟出兩個字。
君洌寒走到風清揚身旁,又交代了幾句,“好好照顧無憂,朕要他安然無恙。”
“皇上放心,風清揚定當竭盡全力。”
“大翰的那位駙馬,你也多留心些。”君洌寒又道。
風清揚稍有遲疑,而後才點頭應下。君洌寒的面容平靜,語調清冷。但他一向是冷情之人,突然關照一個毫不相干的陌生人,不得不讓人起疑。
……
確定無憂平安無事,飛瀾便離開了皇宮,她在宮中的處境十分尷尬,並且,君洌寒太過精明,幾次的接觸下來,她每次應付的都十分吃力。她總隱隱的感覺,他似乎已經察覺到了什麼。
飛瀾失蹤的幾日,朧月吃不下睡不着,雙眼哭的紅紅的,直到飛瀾平安歸來,一顆懸着的心總算是放下了。
飛瀾在驛館養傷,傷口不過剛剛結繭,宮內便傳下聖旨,宣大翰使者連玉墨入宮覲見。
“你身上的傷尚未痊癒,聖朝皇帝這個時候宣你入宮,也不知打得什麼足以。”朧月出聲道。
“或許是賠償的銀子已經籌集,你昨天不是還說想家了嗎,或許很快就能回去了。”飛瀾輕笑道。
朧月低了頭,臨行前,父皇已經吩咐過,無論用何種理由,連玉墨絕不能再踏上大翰的土地,因爲,她的駙馬只能是沈浪,所以,連玉墨這個人必須在大翰消失。
“聖朝富庶,地廣物博,區區三千萬兩卻籌集了月餘,我總覺得事有蹊蹺,你還是小心爲上。”一旁沈浪囑咐道。
“嗯。”飛瀾含笑,登上了入宮的馬車。
馬車在乾清宮前停住,飛瀾在徐福海的引領下進入養心殿。
偌大的宮殿內,只有君洌寒一人,他並未着明黃龍袍,一身湛藍的錦袍,反而多了份溫潤的味道,亦如一位偏偏儒雅的書生。
“連玉墨參見皇帝陛下。”飛瀾輕微拱手,並不跪拜。
“駙馬不必多禮,坐吧。”君洌寒溫笑,隨手指了下身旁的位置。
飛瀾一挑衣襬,在位置上坐下來,目光清冽悠遠。“不知陛下宣本駙馬前來,可否是賠償款已備齊?若是如此,連玉墨替邊境受害的女子家屬謝陛下隆恩。”
君洌寒一笑,“區區三千萬兩,戶部已然籌備,只是,駙馬爺恐怕是帶不走了。”
飛瀾眸色忽而一沉,“自古君無戲言,陛下難道是反悔了嗎?”
君洌寒失笑,笑靨卻只掛在脣角,眸底卻一片冷然,他將桌案上的一本奏報遞到飛瀾面前。“這是邊境八百里加急傳來的諜報,駙馬一看便知。”
飛瀾狐疑的接過,展開,快速的掠過上面的內容,而後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氣。邊境奏報,聖朝與大翰再起衝突,大翰主動挑釁,聖朝軍隊措手不及,越關城已然失守,大翰三十萬大軍勢如破竹,直逼漳州要塞。
“這不可能!”飛瀾一口否決。
“有何不可?難道你敢肯定大翰景帝沒有想要吞併聖朝的野心嗎?所謂的和談不過是緩兵之計而已。”君洌寒冷然一笑,啪的一聲將奏摺摔在桌案之上。“駙馬爺也不過是一顆棋子罷了,據朕所知,駙馬與公主尚未成婚,公主隨時都可改嫁。”
“事情絕非如此。”飛瀾起身,急切回道。在聖朝人眼中,她一個有名無實的駙馬自然微不足道,但飛瀾心中清楚,景帝讓她來和談,實則帶着莫大的誠意,否則,也不會讓朧月跟隨而來。朧月公主在帝都之內,大翰絕不可能興兵討伐,這期間一定有蹊蹺。
君洌寒的身體緩緩靠入身後軟榻,微眯的眸子,透着幾絲危險。“哦?駙馬爲何如此肯定?”
飛瀾抿脣,手掌緊蜷起,她稍稍穩定心緒,拱手道,“我大翰和談的誠意毋庸置疑,這期間一定是有所誤會,還望皇上詳細調查,萬不可輕挑戰火。”
“戰火已經被大翰的鐵騎燃起,朕若不出兵迎戰,只會讓天下人嘲笑朕懦弱無能,將萬里江山拱手相讓。”
“皇上,大翰與聖朝均爲天朝上國,勢均力敵,任何一方想要吞併另一方絕非輕而易舉之事,倒不如維持長久的和平。”飛瀾據理力爭。
然,君洌寒根本不聽她的解釋,啪的一聲,將桌案上一疊的奏摺推在她面前,“駙馬不必多說,如今滿朝文武紛紛上奏,朕御駕親征在所難免,若此時無法妥善解決,朕出征之日,也只好委屈駙馬,朕只好用你的血祭旗。”
飛瀾立於原地,面不改色,眉宇清冷,她冷傲的與他對視,而他明明靠坐着,視線落在她身上,仍帶着一種居高臨下的優越,或許,有一種人,天生就是王者。
“敢問陛下如今打算如何處置在下?”飛瀾淡漠詢問,毫無畏懼之色。
君洌寒淡淡然一笑,“放心,若非萬不得已,朕也捨不得駙馬死,只是,這驛館只怕是回不去了,從今日起,駙馬便留在養心殿吧。”
如此,飛瀾便被囚禁在養心殿中,君洌寒並未再出現在她面前,反倒是無憂天天跑來陪她。她想,朧月與沈浪的處境也比她好不到哪裡去,不過,在君洌寒出征之前,應該沒有生命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