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樣(2)
(1)
廖新新眯起眼睛整個人伏在靠背後面,只剩下一隻眼睛從椅背中間的縫隙向外看過去,馬路上那幾人是貼着路邊走過來的,都穿了深色的衣服,身體儘量的放得很低,身形被路邊的樹影所遮擋的了一部分,十分不容易看見,假如廖新新要不是有着這麼好的視力恐怕很難發現,幾個人用一種很快的步速走了過來。
好像沒見過。廖新新皺了皺眉頭,整個人往前面湊了湊,好能夠更加的清晰的看清楚來人的樣子,雖然她認爲自己的視力很不錯,但是這麼黑的天要想很清晰的看清楚遠處人的模樣還是很困難的一件事。
一共是三個人,後面兩個是穿着黑色西服的兩個男人,在這麼黑的地方還是戴着墨鏡——就像是電視劇電影或者小說中描寫的那種黑社會成員一樣——鬼才知道是因爲爲了統一着裝才那麼穿還是因爲沒有別的衣服覺得這一身很帥——總之廖新新一向是很鄙視這種穿法的男人,沒有審美觀冥冥穿的很慫卻還美滋滋的認爲自己帥到人神共憤。
當然了,雖然那兩個奇葩穿成了那個樣子,廖新新卻也只是瞥了他們一眼,因爲他們身上沒有那種領導者的氣質在,而有這種氣質的則是走在最前面的一箇中年女人。這個女人的身量並不很高,大概就是中等個頭,一米六三左右的樣子,穿着一件很時髦的深色大衣,估計是貂絨的,這麼黑的天廖新新實在是分辨不太出來,但是看那女人周身的氣度,估計不會在自己的身上隨便的穿一些假貨。
至於容貌……廖新新揪了揪自己的頭髮,然後眯着眼睛一個勁的往前湊。想努力的看的更清楚一些,可是直到那中年女人同她身後的兩個男人走過去之後廖新新還在那裡皺着眉頭思索着。
思索並不是因爲認出了那個中年女人,而是恰好相反,廖新新對這個女人完全沒有印象,沒有在任何一個場所見過,這樣一個有着特別氣場的人是很引人注目的,尤其是吸引他們這種每天在案子裡面泡着的人,可是這樣的一個人廖新新卻沒有印象。
應該是哪裡的高官吧,廖新新摸摸頭,估計跟這個案子沒有關聯的。她靠回自己的座位。對自己剛纔的過於敏感感到有些好笑,估計是最近有點魔怔了,導致她在街上總會莫名其妙的看一些人不大順眼。然後腳步就移過去,有的時候一直跟到人家的家門口才突然清醒,灰溜溜的趕緊往家裡走。
職業病。廖新新無奈的搖了搖頭,看來自己還是迴歸老本行的好,不然她一個法醫有事沒事就覺得街上某一個人像是什麼殺人犯搶劫犯強姦犯然後在人家身後不聲不響的跟上大半天。那可太可怕了。
至於法醫就好太多了,就算是患上了職業病,也大不了在街上看每一個人都像是屍體而已,一個是上吊死的,一個是墜樓死的,還有一個氰化物中毒死的。雖然一大堆面色發青渾身屍斑的屍體在大街上晃盪讓她會有一種拿起手術刀一一解剖了的衝動,但是至少不會太影響她的生活——好吧,似乎她應該換一個正常一點的工作。
比如搞搞藝術什麼的——那個中年女人哪裡去了?
正在天馬行空的亂想廖新新就發現剛從車子旁邊過去的中年女人已經不見了蹤影。她趕緊抻着脖子來回看,奇怪了,餘欽的別墅已經是這邊別墅區最裡面的房子了,但是從這條路可以走向前面的幾棟別墅,所以剛纔那三個人走過來廖新新就認爲應該是往不遠處的岔路口然後往前面拐過去了。可是如果那麼走的話,就算是走的再快也不至於還沒有過多長時間就看不見影子了。
廖新新皺了皺眉頭。難道不是她的職業病又胡亂發作了?
如果不是去前面的岔路口的話,那麼就只能是進了餘欽家的別墅了。
廖新新想了想,從兜裡面掏出無線電通訊設備戴好,然後輕聲的說,“大家都能聽到麼,如果能聽到的話——”
耳機中傳來了兩聲很小但很短促的敲擊聲,應該是沈聿和袁飛在話筒處輕輕的敲擊了一下。
廖新新腦子裡面回想了一下什麼,然後也在無線電的話筒處輕輕的敲擊了一些下、聽起來雜亂無章的音節。
過了一會之後那邊傳來了兩聲敲擊聲。
廖新新鬆了一口氣。
(2)
“什麼密碼?”
廖新新站在沈聿的辦公桌前納悶的看着沈聿和袁飛,兩個人都在聚精會神的看着手裡的紙張,也不知道上面寫了什麼。
“就是互相通話的密碼。”袁飛好心的擡頭解釋了一句。
“哦。”廖新新傻乎乎的點了點頭,然後說,“互相說話便說話就好了呀,弄什麼密碼,難道還有人變成咱們的樣子嗎?就像是孫悟空一樣七十二變的哈哈哈哈哈哈哈!”
傻子。沈聿和袁飛一起在心中說。
“不是那個說話,是在我們執行任務的時候通話的方式——”袁飛繼續好心的解釋,還沒等說上一句完整的話就又被廖新新哈哈笑着打斷。
“執行任務的時候用手機或者無線電就可以了啊,有什麼麻煩的,我知道的,這個不用你說的哈哈哈哈哈哈哈!”
大傻子。沈聿和袁飛一起在心中說。
簡直有一種和智障兒交流的感覺,無力但又無奈,畢竟廖新新是個女的,又不能揮起拳頭揍她一頓。
“當週圍有不能知道我們交談的事情的人時,就不能直接用話語來交談了,你這次明白了沒有?所以要有我們的交流密碼,這樣既能夠傳遞消息又可以不被其他人獲知廖新新你個白癡要是再打斷我我就把你扔出去。”袁飛咬牙切齒的說。
廖新新縮了縮脖子,有些不滿的嘟囔,“那你就直接說就完事了麼,拐彎抹角的磨磨唧唧的誰知道怎麼回事。”
……
袁飛繼續低頭看自己手裡的紙。
“那我們要用什麼密碼?就像是電視裡面演的那些一樣嗎?要破譯的那種嗎?太帥了!終於有點感覺了,有一種我身在FBI的感覺耶!”廖新新激動的揮動小拳頭,滿臉興奮,腦子裡面滿是自己帥氣的執行任務的樣子,時而是FBI,時而是X戰警,又時而是007。
“還需要紙筆破譯的密碼在那種時候有個屁用,你執行個隱秘任務隊友向你傳遞緊急信息的時候你還有閒工夫掏個本子掏只筆然後支個桌子再用計算器先計算一下啊?用不用給你找個圓規畫個曲線什麼的?”袁飛鄙視的看着廖新新。
廖新新抿了抿嘴,哽了一下,腦子裡面的一大堆帥氣的人物一下子都不見了,她不自在的咳了一聲之後說,“那就簡單一點,用拼音,a就敲一下,b就敲兩下,c就敲三下……”
“那要是想敲一句話,估計傳遞信息的那個人應該會累死的。”袁飛的語氣很悲傷。
沈聿面無表情的擡頭瞥了他們一眼,然後說,“累死倒是次要的,重點是這種密碼太簡單了,一般有點腦子的一聽就明白了。”
“那就弄點難一些的密碼組。”袁飛說,“我一會去翻一下書,那些常見的密碼組肯定是不行了,很容易讓人聽出來。”
沈聿晃了晃手指,“沒必要,難的你覺得咱們這位廖新新女士能在短時間內背下來麼。”
袁飛幾乎是用眼白瞄了廖新新一眼然後語氣很篤定,“不能。”
沈聿沒理會想要發言澄清自己智商問題的廖新新,直接說,“就簡單些,要比想象中還要簡單,一般人應該想不到我們會用這種沒智商的密碼。”
袁飛點點頭。
“一共其實沒有多少事情,一是有人來了,首先敲擊一下說明是爲了要傳遞有人接近的訊號,然後頓兩秒之後開始連續敲擊接近者的人數。然後是性別,男人敲擊一下,女人敲擊兩下;二是有人埋伏,同樣人數像前面一樣表述,位置就用點鐘方向來表示,先敲擊兩下說明要傳遞位置的訊息,十五度方向就是敲擊一下然後敲擊五下代表十五;求救訊號先敲擊三下來表示……”沈聿在紙上用鉛筆寫了出來,一項項的列好,然後把紙遞給站在旁邊傻乎乎站着的廖新新,“回去記好,要是忘了這個月的實習工資就沒有。哦,每次敲擊後要間隔兩秒,表達‘是’是短促的敲擊一下,表達‘否’是短促的敲擊兩下。”
能聽見嗎?
能。兩個人分別短促的敲擊聲。
一下,間隔兩秒,三下間隔兩秒,一下,間隔兩秒,一下,間隔兩秒,兩下。
有人接近,一共三個人,兩男一女。
收到。
廖新新看了一眼手錶,離凌晨兩點還有半個小時,半個小時之後,植夢將正式開始,雖然無法親眼目睹,但是還是緊張得很。她低下頭打開手機,錄像裡面出現了剛纔經過的那個中年女人。
這人是誰?